第741章:兄弟&封閉空間&秘密監禁&非自願&無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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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安靜啊。”
“走廊裏麵沒有那群總是在吵鬧的混蛋。”
“銀河中也沒有人來煩我。”
“不用喝酒、不用打架、不用再披著那件臭烘烘的狼皮。”
“生活可真是美妙啊……”
向下、向下、再向下。
黎曼魯斯如灘泥一般,癱軟在鋪滿毛皮的王座上。
這位狂野之王的身旁沒有侍立著任何一位勇士,借著一次如假亂真的酒後發瘋,他把那群鬧哄哄的崽子通通都趕了出去,終於能夠享受到片刻的安寧。
在赫拉克芬爾號上,這可是份千金難求的奢侈品。
“不用出征,也沒有命令:這就是大遠征後的世界麽?”
魯斯癱在了王座上,百無聊賴的目光在那些足以覆蓋牆壁的巨大軍團旗幟以及更大一圈的野獸皮毛間不斷巡弋著。
全父在上,這些剝下來的雜毛真是半點兒美感都沒有:哪怕是莊森那個蠻子,也不會用他殺死野獸來裝點自己的戰艦。
如果想讓太空野狼軍團真的獲得他人的尊重的話,他們至少要把這些野獸做派統統扔出去:軍團旗幟到底可以保留,再擺上一些雕塑或者武器架什麽的。
不知不覺地,芬裏斯之王已經輕哼出聲了,他用鼻音唱著一曲含糊不清的小調,借著半睡半醒間昏沉沉的腦子,像是個得到了靈感的建築師一樣,用看不見的工具來衡量自己的皇宮。
在這裏加上一座鍾擺,在那裏擺上一幅油畫,佩圖拉博和聖吉列斯應該會很樂意幫忙,再在艦橋上加上幾座塔樓,亦或是在走廊間掛上點絲綢製品:讓那些石塊和木頭棒子統統見鬼去吧。
這裏加點,那裏再加點,隻需要一次短暫的改裝,他們的戰艦就會脫胎換骨,像是巴爾的大天使回來之後,第九軍團的旗艦從【灰黯之女】到【血淚號】的改變一樣。
把那些從芬裏斯上帶出來的破玩意通通甩掉,然後再褪去身上這層野蠻人的皮,稍加改造,擺出副幹練的樣子:到時候,誰又敢說他的野狼軍團是一群蠻子?
莊森?
揍不死他。
反正大遠征已經結束了,也沒什麽必要再裝下去了,帝皇既然開啟了和平的大門,那他們就也沒必要再當蠻子和憲兵了:當然,狗的身份還是要當好的。
不過從咬人的變成看門的:總歸是文明些了。
吟著一絲醉意,黎曼魯斯似笑非笑地撫摸著自己的胡須:空氣中的酒味遲遲沒有散去,似乎隻是躺在這裏呼吸,就會在不知不覺間再次陷入爛醉如泥中。
但他的頭腦依舊清醒,他知道最近的酒瓶在哪,他知道那把該死的矛被扔在了哪個地方:他知道他該找個時間,找個合適的時間,著手開始改造他麾下這群已經有點無藥可救的狼崽子了。
就像他的費魯斯兄弟一直在那裏念叨的一樣:大遠征結束了,至少快要結束了,那麽有一些事情也就該早日提上議程了。
不過……該怎麽辦麽?
他該怎麽讓這些芬裏斯的混蛋變成一支他夢想中的軍隊呢?
他的確做了些事情:但隻靠這些措施就夠了嗎?
狼王捂住了額頭,感覺到自己的腦仁在發痛,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酒喝多了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又開始了思考的原因:黎曼魯斯個人感覺應該是後者。
狼王的事情總是止步於思考。
“真是草了。”
原體啐了一口,慢騰騰的從王座上爬了起來,隨意的踢開了滿地的狼藉,然後趟過由打碎的酒瓶和食物殘渣堆砌的小山,走到了靠近大門的地方。
這也是整個大廳中唯一一處還算整潔的角落。
而他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為聽到了走廊上的腳步聲。
這聲音堅定有力,死板的節奏宛如帝國之拳:在狼王好不容易打理完自己後,聲音的主人聽起來也已經通過了守衛的盤問,粗重的敲門聲隨即響起。
“進來。”
魯斯喊了一嗓子。
然後,門就開了。
走進來的,正是一位黎曼魯斯夢寐以求的完美戰士,是他腦海中所有幻想的具現化,是對於黎曼魯斯來說的【狼王幻夢號】。
他身材高大,結實健壯,鐵藍色的動力甲,以及與黎曼魯斯有幾分相似的麵容輪廓,塑說著他太空野狼戰士的身份:但又比尋常的狼人要高出整整一頭。
而最重要的是,這位太空野狼全然沒有芬裏斯式的狂野、散漫以及放蕩不羈。
他留著短發,胡須被剃得幹幹淨淨,露出堅毅的下巴,鋼鐵般的眼神顯露出他從未受到過諸如酒精之類的困擾,胸前除了必要的軍銜標誌和少許裝飾品外,也看不見來自於芬裏斯的皮毛和符文。
但最紮眼的,還是他高大的身材和健碩的肌肉:即使以阿斯塔特戰士的標準來評判,這位太空野狼的肌肉都太壯觀了。
不由得讓人擔心:他身上的動力甲能不能困住這肉體的力量。
簡而言之:這就像是一位穿著太空野狼盔甲的帝國之拳。
而他:便是一位【諾曼人】。
黎曼魯斯在芬裏斯之外的世界上甄選出來的新兵,也代表了他對於第六軍團未來的狂想。
“大人。”
來人站得筆直,一絲不苟的行著帝國天鷹禮:在他們之前,原體從未在任何一名太空野狼的身上看到過這種禮節,這讓他在腦海裏感慨了差不多三秒鍾,才點點頭,露出了微笑。
“不必多禮,威廉。”
“自己找地方坐。”
言罷,黎曼魯斯便自顧自的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但是他的諾曼子嗣卻沒有來自於芬裏斯人的熱情和自來熟,他隻是靜靜的等待著原體的動作,要時刻與自己的主君保持合適的距離。
然後如鐵塔般站立,一絲不苟的匯報著自己的工作。
“感謝您的好意,大人: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匯報。”
“關於普羅斯佩羅的麽?”
說到這個名字,黎曼魯斯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酒神之矛。
“沒錯。”
威廉點了點頭。
“根據帝皇的命令和之前達成的協議,暗黑天使的艦隊已經完全退出了普洛斯佩羅星係,我們將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接收對於千子軍團殘黨的所有監督任務:我奉命來向你匯報任務進度。”
“說吧。”
狼王咧了咧嘴,左右轉身,尋找著沒喝完的酒。
“對於普羅斯佩羅的全麵封鎖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我們拆毀了所有的太空港,唯一的進出通道緊握在我們手中,所有的通訊網絡也已經全部斷絕,新建立的軌道空間站中時刻儲存著充足的滅絕令。”
“除此之外,我們夷平了星球上除首都提斯卡外的所有城市,強迫其人口遷入其中,方便我們接下來進行集中管理:隔離牆與監督塔的方案得到了泰拉批準,在物資到位後便會開始動工。”
“……”
黎曼魯斯沒有高興,也沒有憤怒,他隻是靜靜地聽著:聽著他的兄弟的軍團的慘狀,然後心不在焉的大口痛飲,酒液順著他的胡須紛紛滴落到地麵上。
“千子有什麽反應麽?”
“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千子軍團總共進行了超過五百次抗議,其中有一百三十餘次,參與其中的千子戰士人數超過一百人:但都被由神聖泰拉和卡利班提供的反靈能武器鎮壓下去了。”
“傷亡呢?”
“我們謹記您的吩咐,沒有發生任何流血事件,所有的當事人隻是予以警告和監禁,對那些情節嚴重了才會有肉體處罰:譬如強行給他們佩戴禁魔項圈。”
“……”
狼王點了點頭,他的麵色多少變得好看了些。
“你們能夠如機器般百分之百的執行我的命令,而且在工作時不參加任何的個人情感:這就是我選擇你們,而不是那些芬裏斯崽子去看管普洛斯佩羅的原因。”
“不會讓您失望的,大人。”
威廉稍稍低下頭來。
“但問題在於,看管部隊的人手的確不足,提茲卡的凡人一直都在進行抗議活動,他們抗議我們強行遷移和隔離的舉措,抗議我們禁止他們進行靈能研究,抗議我們對於千子軍團的暴行,還抗議我們隔絕了普洛斯佩羅本身。”
“你沒說這是帝皇的命令麽?”
“祝我直言,大人。”
威廉猶豫了。
“普羅斯佩羅人對於帝皇的名字顯然缺乏足夠的尊敬。”
“您的不流血命令讓我們的凡人部隊在抵禦這些抗議的時候,總是顯得束手束腳的:普羅斯佩羅人已經摸清楚了我們的底細,小規模的暴亂和騷動此起彼伏,甚至搶奪槍支武器的情況也偶有出現。”
“所以,在必要的時刻,您認為我們應不應該……”
“不行!”
狼王幹脆的揮了揮手,他的子嗣立刻停止了發言。
“向泰拉要更多的人手:不能讓鮮血在帝國的子民間流淌。”
“至少在帝皇下令之前……”
狼王有些頹廢地嘟囔著,順手將酒瓶扔向了他的子嗣。
“來一點?”
“抱歉,大人。”
新生的太空野狼畢恭畢敬的將酒瓶遞給了他的原體。
“工作期間不能飲酒。”
“……”
“哈哈哈哈……”
原體笑了起來。
“你知道麽,威廉。”
“什麽?大人?”
“我打算在未來的日子裏,製造更多像你這樣諾曼人。”
“但我也在想:這對於第六軍團來說也許不會什麽好事。”
黎曼魯斯舔了舔嘴唇,貪婪的將腦袋伸進了酒桶裏麵。
“不會是好事?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
——————
“現在的帝國,可經受不起任何卷入了軍團的內戰了。”
“無論是哪個軍團:無論戰爭的起因究竟是什麽狗屁事。”
“我們都抗不住這樣的折騰。”
“所以……”
“才要把你關在這裏啊。”
“關在我的領土上,嗯?”
“哈哈哈哈……”
當赫拉克芬爾後的陰影逐漸覆蓋住腳下黃灰色的地表時,芬裏斯站在它的艦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腳下的世界。
貝坦加蒙。
泰拉的門戶。
重兵駐防之地。
同時也是巴達布危機後,泰拉在基裏曼吐出來的屍體中,分給黎曼魯斯的那一部分:現在,在這個泰拉的門戶世界上,太空野狼的軍旗正獵獵作響。
那群生孩子沒屁眼的高領主混蛋可真是夠信任他的呀。
黎曼魯斯能聽見磨牙聲:每當想起高領主的使節,是如何誠懇的請求他接過貝坦加蒙權柄時,狼王就會感到怒火中燒。
他是在很詫異:詫異自己直到現在都沒有殺回去,用鞭子和爪子好好拷問一下那些泰拉混蛋。
大概是因為他很清楚,像貝坦加蒙這樣的世界,不可能被高領主們送來送去:在這背後,要麽是馬卡多的意思,要麽就是全父心中的又一個大計劃。
草他媽的計劃。
在前往地表的途中,基因原體的心中一直重複著髒話。
盡管這是他的世界,在星球上隻有三分之一的軍事力量,是勉強會聽從太空野狼指揮的:甚至的那些要麽屬於泰拉,要麽屬於在這裏駐紮的禁軍,還有些則是歸全父直接指揮的秘密武器。
就算是魯斯自己,若是想要抵達貝坦加蒙的中心,也要經受難以想象的重重盤問:從艦船使出曼德維爾點,到風暴鳥最終在機場中穩穩的降落,原體遭受了超過四十次流程或突擊檢查。
隻要失敗一次,整個星係的軍事力量都會為之啟動。
包括一整支艦隊:但是黎曼魯斯能看到的戰列艦,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十指之數,其餘的大小艦船也許早已破千。
還有泰坦軍團:鬼知道神聖泰拉究竟在這個破地方藏匿了多少個泰坦軍團,原體隻知道,為了專門配合這些泰坦的力量,有超過六十個騎士家族的精英成員,常年駐紮於貝坦加蒙。
而若有戰事,這個數字可以輕易地翻上四五番。
與他們相比,一萬名無所事事的太空野狼、差不多八百萬精銳的太陽輔助軍,以及恨不得鋪滿每寸土地的永久性要塞,似乎也隻是無關緊要的添頭。
原體一邊想著,一邊慢慢的走過了最後一關的檢查,龐大的黑石方尖碑就駐紮在旁邊,像這樣的建築滿世界都是,密度堪比恐懼之眼旁邊的卡迪亞,將貝坦加蒙與亞空間幾乎完全隔離開來:靈能者根本無法在這裏生存。
就連原體都覺得頭痛難忍。
而這一切,這所有的一切。
都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已經被全銀河遺忘掉的犯人。
也是全銀河最尊貴的犯人。
“呼——”
大門打開,冷氣拂麵而來,狼王慢慢的走進了陰影中:足以容納泰坦的廣袤空間完全遮蔽了任何的外來光芒,唯一的發光點隻有最深處的巨大容器。
它高居在半空中,那是百米見方的可疑綠色液體。
而在那液體裏麵:一坨勉強能夠認出來的爛肉,一抹即便支離破碎也遮掩不住的高貴靈魂,便是整個貝坦加蒙唯一的囚犯。
“馬格努斯……”
狼王抬起頭,看向他的兄弟。
那殘破不堪的手臂:一個已經徹底不見了,而另一隻的骨頭上也有著切割與采摘的痕跡。
那空空如也的雙腿:淩亂的接口處有些機械的印象,也許是想給它的主人再度行走的能力,但這計劃最終也被放棄了。
那血肉模糊的脊背,幾乎隻是得到了最基礎的護理,數以十計的傷口和疤痕裸露在外,在咕嚕咕嚕的氣泡聲中,不詳的紅色顆粒正從背部的傷口上不斷流出。
那瘢痕遍布的胸膛……
哦:他一眼就能看到殘存的那顆心髒正在垂死掙紮。
那眼窩、那嘴唇、那頭顱、那麵容……那靈魂。
那馬格努斯的靈魂。
狼王直視著他,強忍著黑石方尖碑的壓力,當黎曼魯斯想要動用自己的靈能時,強大的壓迫力幾乎讓他跪在了地上:這便是馬格努斯身旁最強的的獄卒,是足以限製住猩紅君王的鐵鏈。
“馬格努斯。”
在掙紮的呼吸聲中,狼王舔舐著嘴角處流下的鮮血。
“你,還活著麽?”
“……”
囚犯沒有回答。
但相隔著遙遠的距離,黎曼魯斯似乎聽到了風中的聲音,這讓他閉上了眼睛。
——————
魯斯並不知道,全父為什麽在治療到一半的過程中,便絕情的徹底放棄了馬格努斯,將他從戴罪的病人降為了完全的囚徒。
他也不知道,全父為什麽最終選擇了他和他的軍團,來作為看押馬格努斯的獄卒。
他同樣不知道,現在的馬格努斯是否還有著自我的意識。
他是否還活著。
還能思考?
還能回想起自己到底在尼凱亞上做了些什麽事情。
還能為此懊悔?震驚?
亦或憎恨?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
他希望馬格努斯能醒過來:或者帝皇能夠原諒他的兄弟。
但是:他也希望馬格努斯從此之後便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他也希望:全父永遠也不會軟下心腸,再原諒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