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平日看上去都是極為穩重自持的人，很難想象會有一日因為此等緣由而躊躇不出，隻能對坐著大眼對小眼。
    隻是風九歌仔細觀顧北彥時，發覺他的五官拆分開也是驚為天人得絕色，怕是這世間最精致的物什都打造不出此等俊俏容貌，她倒是有些好奇顧北彥的爹娘是生了怎樣的相貌，若不是兩人都是驚為天人得出色，怕也很難生出如此一子了。
    隻是如此看著，風九歌便覺得有些餓，他們在這房中也待了許久，怎還不見洛七染那廝來叫起。
    平日裏巴不得守在她門外拆她後腳，如今倒是安分得不像話。
    “九九，待此事辦成，我們便留在城中幾日，本王陪著你如何？”就在風九歌等得興致懨懨，纖細的手指戳著桌上的紫砂壺，漫不經心時，顧北彥的話飄入耳中，猛然抬頭。
    陪她在江淮待幾日，他不用回京述職麽？
    此等平叛大事，洛越笙定然是要聽詳細經過的，顧北彥作為此行的主要人物，完成了任務便要快馬加鞭回去才是，何況，她是顧北彥帶出來的，怕是洛越笙那頭知曉時定是動了很大的火。
    如此一個郡主，未請示皇宮便跟著檀王一行來到江淮，若是相安無事，顧北彥成功平叛便也就罷了，若是讓那群餘黨逃了，怕是不僅顧北彥會被治罪，她也要擔個連帶罪名。
    隻是顧北彥這話說得著實誘人了些，她平日悶慣了，少有時候出來遊玩，這江淮怎麽也說得上是繁華地域，便是整日遊街鬧市，船坊飲酒，吟詩作對也是極為風雅之事。
    風九歌摸著紫砂壺邊緣，語氣波瀾不驚，連眸色都未曾變過，“不必了，日後多得有時日，還是回京要緊。”
    她再怎麽也將顧北彥的事放在了首位。
    某男子聽著卻是微勾薄唇，眼底心中滿是繾綣柔情，他看著垂眸把玩杯盞的風九歌，立刻便懂了她話中的意思。
    還說待他沒有半分不同，這話裏話外都是替自己著想的意思，他的九九還真是愛口是心非啊。
    顧北彥這等心思放在心中，風九歌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她知曉了，怕是要嘲諷顧北彥一番，強著性子死活不認她是在擔心，要說女子善變，風九歌倒是的的確確的一位。
    “對了，那日洛七染出手救我，你可知他身懷武藝？”饒是風九歌早已知道答案，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怎麽說洛七染都同顧北彥認知一年，走得又如何近，若是連自己的兄弟會武功一事都不知曉，顧北彥也還是太輕敵了。
    隻是那日她觀洛七染，雖然他平日也紈絝慣了，卻極少有如此正色之態，他出手敏捷，語氣冷冽森嚴，與平日是判若兩人，隻是她疑惑的是，是有何緣由他才會隱瞞自己的一身功夫，還尋歡作樂如此放蕩。
    若是為了躲避洛越笙的猜忌，他大可不必隨顧北彥走得如此近，自己做個閑散王爺便也就罷了，而他非但沒有如此做，還時不時來檀王府，一待便是一日，任誰想都會篤定洛七染定是與顧北彥有其他不尋常的關係。
    顧北彥對她向來沒有絲毫隱瞞，隻是他同風九歌相識得早，洛七染是在她之後結識的，風九歌消失近一年，他未向洛七染提及過往，洛七染自然也不知道他們的往事。
    “他自小便拜師學武，會武功不足為奇。”洛七染的事，風九歌不是從他自個兒嘴中套出，卻從顧北彥口中輕而易舉便簡潔概括。
    自小便拜師學武了？可那時的洛府不還隻是個武將之門，在寧國也算不得上是什麽有頭有臉的世家，比那時的風府都查了些，極難想象之後洛府會舉兵造反，還成功建國楚洛。
    風九歌挑眉，示意男子往下說。
    “九九如此關心他人之事，莫不是瞧上他？”顧北彥十分不滿風九歌的刨根問底，打探他人之事，即便那事是從自己嘴中透出，可看著風九歌頗有興致的模樣，他心底便十分不是滋味。
    得了，這廝那醋壇又打翻了。
    風九歌賞了他一個白眼，沒064bb89a好氣道，“我會瞧上他？那不是他命好便是我風九歌眼瞎。”她會對洛七染那紈絝有什麽非分之想，虧得她還沒用早膳，不如定是吐得稀裏糊塗。
    這是她近日來聽過最迂腐的笑話了。
    風九歌否認得飛快，顧北彥聽著心中不悅散去，又露出他那風華絕代，魅惑眾生的笑容，“本王的九九，便隻能生生世世對著本王。”
    嗯，看不出來顧北彥還挺會自誇。風九歌決定不拆穿他此等說詞，左右又不會少塊肉，她現下隻對洛七染的過往有興趣，顧北彥愛咋想便咋想罷。
    “那他為何隱瞞自己的一身武藝？”她不信洛七染僅僅是為了保命才如此做，他那性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惜命之人，不然不會那般救自己，冒著被他人看穿的風險。
    她現在細想，便覺得洛七染對自己的兄長，便是洛越笙，有著莫名的敵意，盡管麵上恭敬，語氣卻是帶著不屑輕視，這不該是一個臣子，一個胞弟對自己兄長的語氣，他同洛越笙之間，必定也發生過什麽。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再次提及洛七染的事，顧北彥的眸色漸漸陰沉下，整個人帶了幾分戾氣，便是隔著些距離風九歌還是輕易便感知到。
    果然，她便奇怪顧北彥為何能同洛七染走在一處，經曆果然都是相似的麽。
    同樣的血海深仇。
    同樣的執念複仇。
    風九歌輕易便想起顧氏被屠門一事，這不僅是當時京城中發生的血案，更是顧北彥一生的傷痛所在。
    那些顧氏族人，便是老嫗婦孺，壯年孩提，都被一刀斬於顧府庭院中，曾多是風光的顧氏一族，也被斬斷了根基，一蹶不振。
    風九歌無比慶幸，那時的顧北彥能躲過一劫，隻要能活著，便總歸是有一絲希望，盡管是受製於人，由他人掌控命脈，到底還是能反手博上一次。
    勝負未分，任何人都無法斷言顧北彥會不會複興顧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