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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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廢樓裏,四個小時後,天將明。
柯青裁這個時候離開了3區現場。
他身上有非常濃厚的alpha的味道,沒辦法見人,於是繞開所有人,從外圍回到昨天停車的地方。
哪怕短暫恢複理智的少校盡可能把他帶到了這附近,但他還是要依靠自己的腿走一段距離。
回到自己車上,狹小的空間裏他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幾乎立即就忍不住了,死死靠在車位裏,仰頭把脖頸繃到極致,長眉彎折,眼尾控製不住流出生理性的眼淚。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來的,強易感期的alpha破壞力常人無法想象,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腰部和髖部被撞斷了。
柯青裁重重的的喘了兩口氣,幹燥蒼白的嘴唇裏泄露出一聲的低吟,喘到最後時音調裏帶了哭腔。
讓自己歇了三分鍾,他又爬起來用顫抖的手在車廂裏胡亂翻找,找出了兩隻營養劑,全打開灌進自己嘴裏。
他不能在這裏暈過去。
如果他現在暈過去,再醒來不知道要過多長時間。
他必須趕在天完全亮之前回到使館,在所有人都還在沉睡時回到自己房間,清理,換掉衣服。
還有給自己打抑製劑。
跟自己強易感期的alpha在一起,即便他們之間現在沒有標記了,他還是理所當然的被引起了發情期。
身體遠超極限的疼痛,還有發情期的折磨,讓他眼睛濕透,幾乎看不清前路。
但這並不是最難捱的,最難捱的是他的心——發情期時被迫離開自己的還處在危險狀態的alpha,他的心像被叉起來放在烈火中炙烤。
他的身體不願離開那個懷抱,心更放不下強易感期中的alpha。
但在少校麵前他什麽都不能表現出來,他就隻能是一個同事,理智而冷靜的從他身邊走開。
此刻回到車上,他的理智全都被拋開了,開車回程時他一直在哭,眼淚根本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流下來,弄濕了脖頸,白襯衣的領子濕的不像樣。
車開回使館後,柯青裁想起天將明時莊捷同他說的話。
alpha經過兩次發泄後,短暫的恢複了意識,他看向柯青裁,黑眸如劍,冰冷的說:“你這麽做想過家裏的伴侶嗎。”
柯青裁一個堅定多年的獨身爸爸被問懵了,反應了好久才想起來,夏曦和方卓欣認為他家裏有個給他生了孩子的老婆,他當時沒糾正,可能現在使館的大部分人都這樣認為了。
理智上,柯青裁應該讓莊捷繼續保持這樣的誤解,這是過了這晚之後,讓他跟少校之間還能繼續保持原有距離的最好的方式。
可實際上他辦不到,或許是不想讓少校對他的人品有所誤解,也可能還有其他的原因。
他囁喏了下,垂下眼簾,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少校看著他,微微挑了下眉,跟著就問:“那是怎麽樣。”
“……”
意識到他的探究欲,柯青裁知道不能再繼續說了,處在發情期裏剛剛親密過的alpha和omega之間的界限太薄弱了,他們看似恢複清醒,但並沒有多少理智在線。
如果沒有一個必須遵守的理由,共渡過發情期的a和o或許再沒辦法完全回歸到清白正常的關係。
可他跟少校不是能在一起的關係。
他又私心想跟少校保持良好的,類似戰友那樣的長久的關係,或者不用這麽好,隻要能出現在少校的周圍,做能為他鼓掌的普通同事也好。
想到這樣的堅持,柯青裁才能讓自己不再流淚,擦幹臉之後冷靜的從車裏出來,獨自上樓回到房間。
可發情期時的omega脆弱的嚇人,回房間裏給自己打抑製劑時他隻覺得莫名的難受,然後又哭了。
實在太難受,他唇齒間吐出那個沉甸甸藏在心裏的名字,聲音滿是哭腔。
“莊捷……少校……”
他脫了衣服,啜泣著進浴室,用了三遍沐浴露把自己身上沾染的另一個人的味道洗掉,把藏在身體深處的那個人的信息素通通掏出來洗幹淨。
然後從浴室再出來時,抑製劑已經起效。
柯青裁不再流淚,除了臉色蒼白如紙,換了一身西裝後的他還是那個他。
不過他沒再貼抑製貼,因為打了抑製劑的發情期太過不適,他已經沒法承受抑製貼的憋悶。
而且他總懷疑自己身上還有煙味,便想讓自己的信息素味道散發出來,好掩蓋一下不屬於他的味道。
即便身體疼痛乏力,但他沒有時間休息,因為現在的狀態不可控,不是休息幾個小時就能恢複的情況,他怕昏睡過去三天的時間就過了。
又給自己灌了兩隻營養劑,不敢呆在房間裏,床對他的誘惑太大了,他幹脆起身離開房間去往辦公室。
還沒到早晨上班的時間,今天的辦公區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大家都累得爬不起來了,沒誰會提早過來。
柯青裁趁著這個時間把昨晚用記錄儀拍攝的視頻傳進光腦裏,把後麵廢樓裏錄到的不能見人的部分剪掉,刪除銷毀幹淨。
然後他開始逐幀逐幀的重看整個視頻,昨晚那樣黑暗的環境,其實記錄儀拍攝到的東西比他肉眼看到的更清楚,重看他又發現了一些細節。
他在視頻中標記下有問題的畫麵,記下那些位置的具體坐標,然後給3區現場的白院士打了電話。
“柯總,您現在還在3區嗎,還是已經回去了?我們正想給您送早飯,但沒看到您的車。”
“謝謝,不用,早飯你們吃吧,我已經回到使館了。昨晚我在現場發現了一些痕跡,其中應該有破壞運輸槽的人留下的證據,我把坐標都整理好發給你,你讓人再去看看,拍攝一份白天的影像,盡可能清楚的。”
“好,我知道了,感謝您的幫助,如果真能發現確切指向啟明星的證據就太好了,他們幹這麽惡心的事,能受到懲罰的話大家都會很開心的。”
白院士熬了這麽久也很累了,溫和的聲音裏透出些咬牙切齒來。
柯青裁笑了,說:“放心吧,解決3區現在的困境要辛苦你們,但讓大家出了這口惡氣是我的職責。”
通訊器另一端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正色道:“不必太辛苦,柯總。請注意自己。”
“好,放心。你們也是。”
上午的工作很快開始了,3區那邊今天果然出了新的報告。
三天之內引水放槽是沒可能了,但水裏的運輸槽功能沒有損失,他們仍然可以從這裏通過,隻需要給設備做好防水措施。
柯青裁一上午都在落實設備防水的事,最後防水膜還是要從領航星訂,因為整個j星都沒有能生產這麽大尺寸防水膜的地方。
從領航星訂東西送到這裏看似很遠,但其實是很好解決的,因為領航星他有很多資源,很多事情都是幾個電話就能解決的。
柯青裁效率飛快,到中午時就已經訂好了防水膜的生產廠家和數量,掛斷電話後他的心總算有二分之一放回了肚子裏。
事情暫時可以告一段落,然後就在電話結束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識。
偏頭靠在柔軟的椅背中睡著了。
這時候是午飯時間,大家都餓得像群狼一樣衝去餐廳吃午飯了,知道柯青裁很忙,也沒人敢觸他黴頭。
趙銘誠下樓去取了午飯給柯青裁送到辦公室,結果推門就看到睡在椅子裏的人。
從去j星外交部開會那個下午開始,到現在幾乎連軸轉,趙銘誠太清楚柯青裁有多辛苦了,他早已到極限了。
趙銘誠把午餐放到了桌上,沒叫醒他。
走到桌前的時候他就聞到了屋子裏淡淡的鐵觀音味,微醇苦但是很香,他心想柯總是太累了,今天連抑製貼都沒顧上貼嗎。
趙銘誠抽動鼻子吸了下氣,低聲咕噥道:“很好品的味道。”
桌上光腦屏幕裏的電子時間滾動了下,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下午繼續工作的時間了,那時外麵辦公區又會很亂很吵。
這間玻璃幕牆辦公室的隔音沒那麽好,大家都吃完飯回來後柯青裁馬上就會被吵醒了。
趙銘誠站著想了一會兒,最後把手放在了柯青裁的椅背上。
他輕輕拖動椅子,往外挪了點距離之後,俯下身去躡手躡腳的將兩手分別從柯青裁的膝蓋窩和肩後撈過去。
調整好姿勢之後,又慢又穩的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omega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趙銘誠打算把他抱回他自己房間去,起碼過兩個小時再去把人叫醒。
本以為午飯時間大家都在樓下餐廳吃飯,不會遇到其他人,結果剛出辦公區的門,抬頭就跟莊捷四目相對。
這位少校竟然也一副生了大病般麵色蒼白的模樣,他後頸腺體處貼了塊巨明顯的紗布,身上的軍服外套沒有穿好,而是以一種擋風的姿態披在肩上。
趙銘誠很意外,但他抱著睡著的柯青裁,為了不把人吵醒就沒出言詢問少校,隻是跟他點了下頭。
不過他沒想到少校沒能默契的還他一個頷首,而是十分明顯的擰起了眉,看著他們,停下了腳步。
趙銘誠心想這位當真不講究一點社交的禮儀,上次柯總跟他打招呼他不當沒看見。
現在該當看不見的時候他又看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