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馬球盛會!(日常6k,三合一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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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空曠草坪上,一座座亭子拔地而起。
遠遠望去有不少年輕男女正錘丸、釣魚。
在這男女有別的時代,這樣的盛況極為罕見。
而這,就是馬球會!
汴京馬球會的主辦方是永昌伯爵府梁家。
永昌伯爵府梁家這一代伯爵並不是個成器的人,那是一個相當純正的紈絝子弟。
甚至,往上再數兩代,永昌伯爵府的伯爺也是個紈絝守成之人。
按理來說,永昌伯爵府早已沒落。
事實上卻並非如此,永昌伯爵府,即使在這滿是權貴的汴京,也是數一數二的富戶。
至少,在明麵上是數一數二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代永昌伯的正室大娘子吳氏。
這一代永昌伯爵的正室大娘子是個相當不得了的人,她做生意相當厲害不說,更會維持關係。
汴京城,天子腳下,人心駁雜。
汴京權貴需要一個集體消遣玩樂的機會,婦人們需要一個交流說笑的機會,年輕男女需要一個認人的機會
男女匯聚,官眷和諧。
這些,自然都得依托於大型聚會。
誰都知道汴京權貴們需要什麽。
可,誰來辦?
頂級權貴的官眷也會無聊,自然也喜歡參加這類聚會。
但,前提是同層次的官眷也參加。
否則,這些官眷是斷然不會參加的。
畢竟,要是沒有足夠多的頂級官眷參與,參加這樣的聚會未免有掉份的嫌疑。
聚會,要大!
那,誰來辦?
頂級權貴有自己的小圈子,人家喜歡這種聚會歸喜歡,可人家不會費力的辦一場聚會向下兼容。
有空玩樂參加也就罷了,讓人家親自入場舉辦這種單純是為了玩樂消磨時間的聚會?
不太可能!
那三四品的官宦人家?
三四品官不敢辦!
這些人僅僅是有參與的資格,從四品虛職的官宦人家差不多也就是這種大型聚會的門檻。
你要讓三四品來舉辦?
沒有足夠的人脈交際,請不來那些頂級權貴的家眷參與,辦個四不像隻會讓人嗤笑。
多的不說,要是滿朝侯爵、公爵、侍郎、尚書的子嗣家眷請不來幾十個,這樣的聚會有資格稱為大型聚會?
自然是不能!
要是想辦大型聚會,一般官宦人家的人脈也不能夠。
這,也就使得這種大型聚會的舉辦有點陷入死胡同。
一品二品、國公、頂級侯爵的家眷喜歡參與,但不會自降身份的入場舉辦。
三品四品、普通侯爵、伯爵的家眷一般沒有這種人脈,也不可能舉辦。
吳大娘子擅長交際,娘家和夫家都是勳貴,這些年一直交友,倒也交下了不少朋友。
她目光銳利的察覺到了汴京眾人的需求,便買下一片空地培植青草,組織馬球會,提供交友玩樂平台。
慢慢的,憑借著這個,她也就成為汴京裏人盡皆知的百事通,朋友遍布汴京,人人都願意給她麵子,永昌伯爵也由此慢慢興盛,一般的侯爵也未必比得過。
空曠的田野上,楚鴻慢步而行,王安石和司馬光則是一左一右。
要說也是奇怪,王安石和司馬光但凡單獨相處,定然是三句話出頭就相互看不過去。
偏偏,一旦有了楚鴻在中間作調劑,三人盡管各自政見都不合,卻又可以溫和平靜的交流。
當然,平靜歸平靜,有時候作為中間人的楚鴻也得被嗆兩句,然後第三者又當起了中間人。
天底下有心人很多,當楚鴻、王安石、司馬光三人出現在田野上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著眼於三人。
畢竟,這三人都是已經確立派係接班人的存在。
楚鴻如今正三品實職,從二品虛職,幾乎是熬熬資曆就可以接班的人。
王安石和司馬光都是正四品實職,從三品虛職,官位不高不低。
但,接班人的身份實在太特殊,要是出現派係人才短缺的情況,皇帝為了平衡和維持派係的力量,一年幾次提拔也是常有的事情。
三位一起的陣容到了哪裏,哪裏就是年輕一代絕對的政治中心。
有心人不少,行動起來的人自然也有。
這不,一人呼喚著小廝快步上前,小廝盤子裏則是端著四杯清酒。
“梁晗久仰楚兄,王兄、司馬兄的大名,今日可算得見真人。”
梁晗滿是笑容的上前,一舉一動盡是禮貌。
“哈哈!這是永昌伯爵府的梁晗,性子最是跳脫,卻也心懷仁善,這場馬球會就是他家主辦。”
“這兩位是王安石,王介甫,司馬光,司馬君實。”
楚鴻在汴京的時間也不淺,在顧廷燁的介紹下和梁晗倒也有些交集,這的確是一個挺有意思的妙人,特別是在結交朋友方麵。
“梁老弟!”
“梁老弟!”
“介甫兄,君實兄!”
一句老弟,梁晗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反倒是一陣高興。
這幾位未來可都是為官做宰的人,真正結識一兩個,有機會拖上一點關係那可是終生受用。
一邊打著招呼,梁晗一邊將小廝端著的清酒遞給三人,又一同走了一段路方才禮貌的離開。
“單從這人言辭談吐來說,不算差。”
司馬光望著高興離去的梁晗,稍微客觀的評價。
“單是從他不欺負平民,不禍害普通人,又善於交際、識大體來說,在汴京勳爵子弟裏都算是優秀,最多是能力方麵差了一點。”
王安石微微點了點頭,這樣的言辭談吐,在紈絝子弟裏的確是是相當可以。
畢竟,從沒有讓場子冷下來就可以知道這的確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人品既然也不差,那在滿是禍害的勳爵子弟裏絕對是優秀一列。
這時,盛華蘭遠遠走了過來,看上去有些著急。
“怎麽了?”
“六妹妹那邊出事了。”
“嗯!”
楚鴻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慢慢跟著妻子向前方走去。
王安石和司馬光閑雜無事,也慢慢跟了上去。
稍一靠近,卻見一哭哭啼啼的少女正拉著六妹妹盛明蘭哭訴,其對麵則是一紅衣妙齡少女,神色見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
在盛明蘭左前方,一向軟弱的小公爺齊衡看起來竟是有要上前打馬球的意思。
“豁,那是齊家那個棄武從文的齊小公爺?”
王安石目光平和的望向遠方的齊衡,當即問詢起來。
“你們兩個汴京待了六年,不曾見過齊衡?”
楚鴻一邊向前走去,一邊望向兩人。
王安石微微搖了搖頭,“這位齊小公爺容貌俊秀,卻也聽說過。不過,不曾真正的交往過。”
楚鴻當即了然,王安石、司馬光這兩人和齊衡可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齊衡又不是派係接班人,自然也沒機會同兩人交往。
齊國公府在其他人眼裏自然是龐然大物,但在楚鴻等人眼裏也就那樣。
甚至,說句不誇張的話。
在當官的人眼裏,顧廷燁所在的寧遠侯府差不多吊打齊國公府。
侯爵吊打公爵,很誇張,但就是事實。
老寧遠侯當年為皇帝鎮守邊疆數十年,那可是實權滿滿的侯爵,數遍汴京也沒幾個比寧遠侯府權勢高的武將勳爵。
齊國公府,除卻平寧郡主,那簡直是半點權勢沒有。
兩者的差別可太大了。
在朝堂上,寧遠侯說的話值得讓諸位內閣大學士認真聽。
齊國公說話,那都屬於浪費時間沒分量!
這種情況下,齊衡不主動交往王安石和司馬光,幾人自然也沒機會認識。
至於說是讓王安石和司馬光主動交往齊衡?
這兩人都是文官派係的接班人,齊家一個早就廢了的公爵府
嗬嗬
或者說,在高端局宴會上,看在平寧郡主是皇後娘娘養大的麵子上,齊衡也就能向王安石和司馬光敬一杯酒,談天說地一小會兒。
這還是王安石和司馬光。
要是楚鴻,齊衡也就向他敬一杯酒,說話阿諛幾句。
至於說笑,乃至於談天說地?
沒機會!
齊衡他老爹都不夠格和楚鴻談天說地,更遑論齊衡?
誇張,但就是這樣!
武將,在文官麵前不好使。
那些同楚鴻說笑的都是些什麽人?
六部主官,不是尚書就是侍郎。
平時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要是齊國公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和自家尷尬的處境,硬是蹬鼻子上臉,往六部尚書的位置湊上去,看這些文人懟不懟你吧!
這些人可一點也不虛一個齊國公府。
本來就是文武兩方,不是一個陣營的人,齊國公府又是一個落魄的勳貴,要是這都慫,那也沒必要當文官高層了。
要是沒有平寧郡主這個母親,齊國公府的權勢在勳貴裏就是相當平庸的水平。
軍隊根基全無,嫡出子弟從文,走文官路?
嗯,也就那樣吧!
至少,寧遠侯的嫡次子顧廷燁從文是為了更好的走武將路。
同樣習文,差別大了去了。
“棄武從文?”
司馬光那移開的目光又移向齊衡,有些驚訝。
“不錯。”
王安石微微點了點頭。
“明智之舉。”
司馬光當即做出評價,似乎欣賞齊衡這樣的選擇。
楚鴻則是笑了笑,明智與否,怕是不一定。
畢竟,放棄根植幾代的軍隊選擇從文,怎麽也說不上明智。
即使齊家軍隊根基快沒了,齊衡走“儒將”路也絕對比走文官路輕鬆。
勳貴人家的子弟就算是科考了,仕途也絕不會順利。
原著齊衡進士及第後升的極快,但那是吃了黨爭的紅利。
等黨爭一過,你看文官集團會不會搞他?
勳貴子弟,從文混一個稍好的出路也就罷了。
你一個幸進之輩、武將人家打算走上文官高層?
做夢!
勳爵子弟從文,根本沒機會走上文官高層。
幾人交談著上前,沒幾步就到了盛明蘭跟前。
“六妹妹,這是怎麽了?”
楚鴻搖了搖頭,在盛華蘭的陪同下緩步朝著看台走去。
“大姐夫?!”
盛明蘭的眸光瞬間一亮,當即拉著餘嫣然大步跑過去。
“大姐夫”
盛明蘭和餘嫣然一路小跑,跑到差不多五六米遠時,又慢步走起來,望向王安石和司馬光這兩個陌生人則是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這位是天章閣待製侍講司馬光,這位是集賢院知誥製王安石,兩位都是我的朋友,這是內人的六妹妹明蘭。”
楚鴻笑了笑,介紹道。
“明蘭見過兩位。”
盛明蘭和餘嫣然連忙行禮,司馬光和王安石則是禮貌的點頭示意。
“怎麽看樣子是與人吵起來了?”
“大姐夫,這位是餘嫣然,是餘老太師的嫡長孫女。”
楚鴻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盛明蘭繼續。
“嫣然是餘侍郎的嫡長女,嫣然母親過世以後繼母生下了她的妹妹餘嫣紅,嫣然沒有生母,哪怕有餘老太師顧著,卻也不能事事到位。
她在家裏麵沒少受到欺負,屋子裏的東西沒少丟,這麽多年以來,嫣然手裏麵已經沒幾件亡母遺物了。
嫣然本就是一個柔弱忍讓的性子,一直以來也不與她妹妹爭奪什麽,怎料這一次餘嫣紅居然將嫣然亡母的遺物為馬球勝者的獎勵,嫣然卻是怎樣也忍不了,當即討要。
偏偏餘嫣紅不願意給,嫣然沒有辦法,也就隻有通過打贏馬球將亡母遺物奪回,偏生她又不會騎馬,我學過幾天的馬術,就想要幫嫣然奪回亡母遺物。”
“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多人,尚未出閣的女子騎什麽馬?”
楚鴻微微歎息,旋即大步朝餘嫣紅等人的方向走去,盛明蘭和餘嫣然當即興奮的拉著手在後麵慢慢跟著。
“完了,妹妹,楚子鳳過來了,我就說咱們不要打馬球,你偏生不信。”
餘嫣紅的嫡親哥哥本就不想欺負餘嫣然,當即連忙勸阻起妹妹。
“你怕什麽怕,咱們家還是太師府呢?你怕什麽?”
餘嫣紅不服氣的冷哼一聲,她自幼被慣著,可謂是誰也不服。
“可是楚子鳳的老師在宰輔大相公,他也是未來的內閣大學士,咱們要是被他給記恨上,未來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餘二郎有些著急,二十六七歲的正三品大員,甚至有一個從二品的虛職,不管是不是虛職,就問你慌不慌吧?
官位低的時候,要熬資曆,年紀是缺陷。
官位高的時候,也有熬資曆,年紀是優勢!
“不行!”
餘嫣紅搖了搖頭,不答應。
“祖父和父親之前也讓咱們別得罪楚鴻,你可不能胡亂來,不然非得讓父親教訓不可。”
餘二郎有些緊張,看樣子是萬萬不願意打球了。
餘嫣紅看著越來越近的楚鴻等人,隻覺一股暖風吹來,心裏也莫名有點壓力,語氣稍微緩和,“看他怎麽說吧!”
“餘二姑娘,這金簪甚是有意思,可否割愛?”
楚鴻笑了笑,慢步上前。
“不可,這是比賽的獎勵。”
“楚大人莫不是想要勸說我,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餘嫣紅冷哼一聲,也沒什麽在怕的。
楚鴻微微搖了搖頭,以他和老師韓章目前的權勢,真得罪了餘老太師也就得罪了。
莫說是如今沒有權勢的老太師,便是當年權勢正值巔峰的餘閣老,楚鴻也沒得怕的。
不過,餘嫣紅畢竟是女子,要是以權勢壓人,未免有一種欺負女流之輩的樣子。
“明蘭,杆子!”
語氣很平淡,有一種安穩的感覺。
“小閣老這是要親自上場打球?”
一直遠遠觀望的吳大娘子連忙三步並做兩步的小跑過來。
雖說永昌伯爵府在汴京也是數一數二的富有,可也僅僅是富有,她那丈夫不成器,權勢方麵著實一般。
餘嫣紅和盛明蘭一個是餘老太師家的嫡二孫女,一個是小閣老家的小姨子,她也一個也不敢得罪。
“小閣老?吳大娘子莫要折煞,這個稱呼子鳳當真是擔不得。”
楚鴻搖了搖頭,又溫和的笑了笑,“打或不打,還是要看餘二姑娘的意思。”
楚鴻一邊答著,一邊接過球杆,小廝不暮有眼色的上前拋起球來,楚鴻一甩杆子,那球飛出去數十米。
“塔!”
正中靶心。
“啊?中了中了!大姐夫,你打球這麽厲害?”
盛明蘭驚呆了,誰曾想文弱書生還有這一手啊?
楚鴻笑了笑,沒說什麽。
吳大娘子心裏猶豫一會兒,想到自己兒子上前敬酒的景象,當即有些偏向,笑嗬嗬的看向盛明蘭:“小閣老出自江南楚氏,名門大族,這些東西肯定有專人教導,怎麽可能不會呢?”
說著,吳大娘子又遞給臉色有些難看的餘嫣紅一個台階,“二姑娘,你那金簪到底是有些貴重,不太適合當馬球獎勵,我這倒是有一雙紫金玉鐲,不如我做東,以這個當獎勵如何?”
楚鴻抬了抬眉頭,這話說得是真夠圓滿的,怪不得這吳大娘子能讓永昌伯爵府富裕起來。
“給你!”
餘嫣紅臉色有些難看。
她雖然蠻橫,卻也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盛明蘭能惹,小閣老不能惹。
餘嫣紅深吸一口氣,束袖放下,將那金簪遞給了餘嫣然,本想道個歉,可實在是忍不住,臉上也覺得有點掛不住,當即走向另外一邊。
楚鴻微微搖了搖頭,這事本質上是餘嫣然的事情,不是盛明蘭的事情,他也不想真正得罪餘老太師。
不然,以他如今的名望,一句“青竹蛇兒口,最毒婦人心”之類的話語,足以毀了餘嫣紅一生。
當年許劭月旦評一句“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曹操一輩子都沒能丟掉。
雖然很誇張,但就是這樣,名望雖然不是萬能的,但大多數東西都能依靠名望達成。
而有權力加持的名望和有名望加持的權力,都更加攝人。
打完球,楚鴻稍微待了兩刻鍾就走了。
他如今的官位實在有點高,有他在,這場馬球會怕是會慢慢變了味道。
當然,也是因為馬球會實在沒什麽意思。
馬球這種東西,有競技性,也有社交屬性,適當玩一玩自然是可以的。
但,也就局限於休閑娛樂的時候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