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沒有做過多交流，繼續聽張公安把事情交代清楚。
    “這場事故中存在許多疑問，洪福頌曾聯係過金礦，談及‘他們’，我們並不能確定‘他們’是誰。現場也沒有發現除工作人員外的多餘腳印，甚至都沒發現野生猛獸的足跡。
    采砂機轉子大約一百公斤左右，一個未經過專業訓練的人，想揮舞二百斤重的東西，還能殺那麽多人，這一點讓我們無法理解。
    後來，洪福頌的父親提供了他發出的一則消息，信息裏寫的是非指人類的，寶字蓋的‘它們’，但專案組認為這不一定特指非人類，也可能是洪福頌著急，隨意打上去的，因為現場沒發現額外的印記加以證明。
    還有就是洪福頌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什麽？
    我們調查過金礦公司一大隊，都說他平時看起來是個隨和陽光的人，沒有戾氣，很好交往。
    但這一切都隻是猜測，還是先找到他，才能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洪玄七點點頭，他想起一件事，“我聽洪福頌的父親說，他曾在本地交了一個女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你們找過她嗎？”
    張公安點點頭，“我們找過她並沒有什麽發現，她叫莫日根，住在敖魯古雅鄉塔多瑪村。如果你們要去那裏，正好有有人要去塔多瑪村，可以做你們的向導。
    他是鄂倫春族，堅持著原始放牧生活，不肯住安置房，在塔多瑪聚集了十來個這樣的人。”
    洪玄七表示了感謝，幾個人就走出派出所。等了一會，張公安與段子平也走出來，他們各自上了一輛車，廂貨跟隨著，一起去找向導。
    根河市是縣級市，縣城不大，居住也就三萬多人，大部分農戶都有草場，飼養一些家畜。
    十多分鍾之後，前麵的車子停下，附近是整齊劃一的住房，每家都帶著院子，這是前些年政府統一安置牧民所建造的房屋，但還是有一些牧民堅持傳統，他們堅稱自己是草原的孩子，不願住在這裏。
    張公安要找的向導就在這裏，這次是親戚結婚，才從牧場趕了回來。
    眾人一進屋子，就聞到濃濃的酒氣，酒桌旁零星坐著幾個人，誰也不說話，隻是悶頭抽著煙，時不時拿起酒杯喝一口白酒。
    向導就在酒桌旁，名字叫白軍，鄂倫春的姓是白依爾，後來都簡化成白這個姓氏。
    白軍一頭潦草的長發，黝黑的皮膚，典型鄂倫春人的模樣，可是是常年喝酒，鼻頭微紅，看人的雙眼有些迷離。
    “嗝，”白軍打了個酒嗝，“張公安，這事你放心，我喝完馬上就回塔多瑪。”
    “我們為啥現在不回去，你在等什麽？”妹妹白晶怒吼道。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就砸在哥哥白軍的頭上，瞬間就鮮血直流。
    “你是不是害怕了，過不慣草原上的生活，想在這裏安穩的生活，你還是鄂倫春嗎？你丟掉了我們祖先的榮耀。”
    她又向四周看了看，“你們都是惡魔，想要誘惑我，讓我屈服於你們的淫威，我不會屈服。”
    剛進屋的幾個人麵麵相覷，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這麽暴力的一幕。
    張公安好像見怪不怪，喊來清醒的人，找到紗布，給白軍的頭簡單包紮一下，都沒上藥。
    這時，觀主與段子平在屋外的車子旁邊，兩人各叼著一根煙。
    “你是洪福頌的父親邀請來的？”
    “是啊，那是我六世孫，求到我了，我自然過來看看，但我並沒有向他保證過什麽。異人管理事務部也管這件事，不就是一普通刑事案嗎？”
    “既然你是洪組長的前輩，同時又是個異能人士，我就明說了，這裏可能牽扯到神秘事件。”
    洪玄七狐疑看了對方一眼，事情經過雖然有些離奇，但與神秘事件相去甚遠吧？
    “方便透露些消息嗎？”
    “這也不是不能說。”段子平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金黃色石片，“當地叫它龍鱗石，在森林開采黃金的時候，偶爾能遇到。但表麵黃色不是黃金，這玩意也不值錢，有旅客過來買回去當紀念品。”
    “現場散落了許多龍鱗石，其中一部分被鈍器打碎，應該不小心卷入采砂器。半年前，異人管理事務部也曾派人過來勘察現場，你知道這種深山老林總會出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當時，誰也沒發現什麽，異人管理事務部的人覺得好玩，就帶走了幾塊打碎的龍鱗石碎片。由於工作忙，他們都忘記了這件事，但那幾個碎片卻被送到檢測中心，發現碎片裏含有某種未知的病毒標本，不在已知病毒序列中。
    也就是說，這些龍鱗石其實是某種未知病毒分泌出來的保護層，一旦保護層被破壞，殘留的活性未知病毒就會跑出來，或許這件事與那次事故有關。
    你想想，洪福頌一直在說‘它們’，它們有可能指的就是這種未知病毒。
    我們又對現場收集的血液樣本進行檢測，無一例外都發現了未知病毒曾經存活在血液中的證據。”這消息足夠勁爆，讓洪玄七目瞪口呆，一種有著防護機製的古老未知病毒，突然出現在地球上，這對人類或許是一場災難。
    他遲疑了一下，“這不會對人類造成滅絕性打擊吧？”
    段子平搖搖頭，“不太好說，龍鱗石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保守估計十億年以上，大部分病毒熬不過時間的摧殘，隻有極少存活了下來。
    從半年前發生的事情推斷，這種病毒傳播速度不算太慢，三天沒人報告，證明病毒傳播就在這三天之內。如果洪福頌身上沒有病毒，他將成為人類的英雄，殺死了那些病毒攜帶者。”
    洪玄七撓撓頭，這變得有點太快了吧？剛才還是犯罪嫌疑人，馬上就變成人類的英雄。有一點可以肯定，找到洪福頌就能得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是罪人，還是英雄，一目了然。
    “那你有什麽辦法能找到洪福頌？”
    “我隻是負責調查這件事，現在線索斷了，或許洪福頌已經死了，或許他還活著，我就跟隨你們一起去找找。”段子平無奈的表示道。
    “那龍鱗石不嚴控起來，萬一病毒傳出去可怎麽辦？”
    “前段時間，我們在不同區域收集了幾百塊龍鱗石，沒發現一塊存有活性病毒，倒是發現了不少異種病毒的標本，看來誰也經不起時間的檢驗。”
    洪玄七點點頭，“也就是說，這次是偶發事件，或許隻有一塊還存有活性病毒的龍鱗石。”
    段子平笑了笑，“是啊，這或許就是命吧，但我們已經讓地方禁止買賣龍鱗石了，就讓那些病毒困在石頭裏麵，最好永遠都不要被釋放出來。”
    “我看看。”洪玄七拿過一塊已經破碎龍鱗石，在手裏把玩。
    他的眼神不錯，但也不可能看到病毒，隻能用靈氣去感受。隨著靈氣用手指尖擴散到那塊破碎的龍鱗石上，一些感知被放大，他能感覺到石塊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平整，更像是滿是溶洞的大山，每個空隙都能到達石塊內部。
    “嗡”，洪玄七感覺天旋地轉，眼看著手與石塊像畫麵一樣支離破碎，視角停留在半空中。向上看，烏雲密布的雲層壓得很低，閃電在雲層中穿梭，桌麵大的雨滴從天空砸落下來，砸到海麵，發出沉悶的轟鳴聲。
    雨水好像具有腐蝕性，落在地麵，便冒出白煙，伴隨著放熱反應，看起來像化學實驗。
    突然，一道巨型閃電從天空砸向地麵，“轟”的一聲，在大地上形成一個巨大的坑洞。就在電流經過水麵的時候，水裏的一些無機物，在高壓電的作用下，竟然產生了奇妙的化合作用。
    “這是蛋白質形成的過程？”
    洪玄七隻有意識，沒有身體，他隻能在意識中問自己。
    隨著閃電不斷下落，水中形成蛋白質越來越多，一些蛋白質繼續受到高壓電流的刺激，不斷組合與斷裂，逐漸產生了一點點活性，形成最原始的DNA片段。
    DNA片段有顏色嗎？
    從洪玄七的視角，原始的DNA片段由銀色花紋、黑色花紋與血紅色花紋各組成一條線，三條線相互纏繞在一起，形成三螺旋結構。
    突然，他的意識空間內，那段“通古斯文”信息片段動了動，湧現出饑餓感。
    一片區域形成的DNA片段相似，不同區域的DNA片段就千差萬別，這些沒有意識的DNA片段先向相似的同類發起了攻擊。
    隻有能存活下來的DNA片段才能繁殖，繁殖的方式就是複製、分裂，然後繼續攻擊著身邊一切事物，包括曾經分裂的母體，這就是適者生存法則。
    能存活的個體越來越強大，形成龍鱗狀的角質層，角質層的邊緣有無數纖毛。在水的海洋中漂浮的時候，纖毛蠕動著，那些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這個場景，會忍不住嘔吐起來。
    有時候，它們成群在海上飄蕩，就好像一條龍在潛水，隻露出部分軀體一樣。
    龍鱗生物還在不斷吞噬，個體越來越大，它們之間逐漸形成了階級，隻有小的龍鱗生物還在廝殺，而一個巨型龍鱗生物則控製著一大片區域。
    在意識空間感知下，一個巨大的銀色、黑色、血紅色三螺旋結構不斷接近，向上直插雲霄，向下插入大海，填滿視野，發出“滋啦”的摩擦聲，讓他心煩意亂。
    突然，意識中的“通古斯文”信息片段憑空變成一張大嘴，產生強大的吸力，一下子把這三螺旋結構吞了下去。讓他有一種舒爽的感覺，像是某種本該屬於他的東西，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現實中，洪玄七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沒事吧？”身旁的段子平驚異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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