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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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昭世子手中捧了一隻瓷盤,盤中綠油油的盛著用麵粉裹著蒸熟了的菜。
    他年方五六歲,走起路來卻邁著端正的小四方步,十足一個小大人,聽見聖上喚他,他便將磁盤交於內監手中,自己板板正正磕了一個頭,跪在地上道:“給皇爺爺請安,正是昭兒。”
    襄王夫婦大出意料之外,襄王妃更是連忙跟著跪下,將他攬在身後道:“臣媳沒有教導好昭兒,失了禮數,這孩子年齡小又頑皮,還請父皇寬宥。”
    寧昭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靜靜看著帝後,沒有一絲驚慌恐懼的樣子。
    隆熙帝見他與普通五六歲孩子不同,頗有一絲意外,嘴角帶著笑,示意他們母子站起身來,朝寧昭道:“昭兒到皇爺爺這裏來。”
    寧昭先是對著襄王妃行了個禮:“孩兒並非有意頑皮,連累母親,請母親原諒孩兒。”
    襄王妃怔怔看了看他,沒有反應過來,襄王也是驚疑不定,走過去,悄悄拉了襄王妃一把,夫妻二人站在一邊。
    宴席上的人都將目光投向爺孫兩個。
    寧昭來到隆熙帝麵前,才道:“皇爺爺,孫兒不是頑皮,是想讓皇爺爺嚐嚐孫兒最愛吃的一道野菜。”
    隆熙帝露出驚訝的表情,朝內監端著的盤子看去,內監趕緊放在桌案上,讓試食的太監嚐了,再取出一碟子遞與隆熙帝。
    隆熙帝嚐了一口,品著味道點了點頭道:“果然別有一番滋味,但若跟這些園子裏長得蔬果來比,卻也有些平淡,昭兒為何最喜歡這道菜?”
    寧昭恭敬回道:“孫兒前些日子偶然讀辛棄疾的《鷓鴣天》,最喜歡下半闕,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這可不就是父王打理的這片園子的風光麽?”
    隆熙帝笑道:“因為一句詩,便喜歡吃這野薺菜,不愧是襄王養出來的兒子,兩個人都是性本愛丘山,哈哈哈!”
    襄王這才鬆了口氣,跟著陪笑道:“兒子是個不頂事的,也就喜歡侍弄這些花草蔬果,連帶著昭兒也教的一派天然,不求上進。”
    劉妃跟著道:“從根兒上講,還是臣妾的不是,若非臣妾沒出息,兒孫也不至這般閑散。”
    皇後聽了,也道:“聖上是君父,先為君,再為父,這些皇子也是先為臣,再為子。依我看,襄王倒是純粹的兒子,隻將皇上做父親。”
    隆熙帝看著這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尋常人家的父子情分,不由得龍心大悅。
    寧昭看他神情,再次道:“父親打理這片園子著實不易,卻也有些浪費了,竟將這些薺菜都當野草拔了去。是嬤嬤告訴孫兒,往上數幾輩兒,尋常人家便要野菜也吃不上呢,也就咱們大乾朝如今太平了,五穀豐登,這薺菜竟成了野菜了。”
    他說到這裏,露出驕傲的表情:“連嬤嬤都說這天下是太平盛世,可不就是皇爺爺的功勞麽?因此孫兒同她挖了這許多薺菜來,好叫皇爺爺知道,如今百姓吃的比這些好得多。”
    寧昭說話條理清晰,卻又帶著些童真,說出來的話純然出自胸臆,比朝中那些老狐狸們說出來的悅耳的多。
    隆熙帝朝襄王看去,見他也露出又驚又歎的表情,不似作偽,聯想到剛才寧昭出來時,襄王妃嚇得跪在地上,便知不是這兩夫婦教的。
    他嗬嗬笑了幾下,將寧昭掂起來,抱坐在自己膝頭,道:“昭兒比你爹聰慧些,你爹是個笨的。”
    他說的是“爹”而非“父王”,劉妃很微妙地看了一下襄王,襄王笑著道:“父皇不公,兒子覺得自小到大便是聰明的,回回考核都過關了的。”
    隆熙帝哈哈大笑,指著皇後道:“襄王真個不知羞,考核過關也不算說錯,然則回回都是兄弟中墊底的,竟還以為聰明。”
    皇後跟著一笑,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襄王,襄王臉色不變,垂首立在那裏陪著笑,似乎全然一派不聰明的樣子。
    隆熙帝歎了口氣,撫著寧昭的腦袋,帶著憐愛道:“昭兒該當永遠生活在太平盛世之下。”
    寧昭仰頭問道:“皇爺爺為何歎氣?現在是太平盛世,日後也會是,昭兒便能永遠生活在這盛世裏。”
    隆熙帝幽幽道:“可咱們的北疆五鎮還在戎狄人手裏,戎狄野心大著呢。”
    寧昭凝神想了下,氣道:“皇爺爺,等孫兒長大了,定要為您將戎狄打的再也不敢來。”
    隆熙帝本來就是有雄才大略的人,隻傷感一瞬,便讚道:“等昭兒長大了,就替皇爺爺去將戎狄打敗,做咱們大乾朝的勇士。”
    寧昭拍手道:“皇爺爺從前是咱們大乾朝的第一勇士,昭兒最佩服皇爺爺了。”
    隆熙帝聞言,更是開懷大笑,他生平雄才大略,第一得意事還不是當皇帝,而是年少時,作為太子,替先皇親征,大敗戎狄,程頌安的外祖便曾是他麾下的小將。
    寧昭之言顯然又觸動了他年輕時的回憶。
    之後,隆熙帝龍顏大悅,更是讓眾人不必拘束,盡情飲酒,直到申時,才讓擺駕回宮,命這些點了六部的職缺的官員可留下盡興,明日休沐一天。
    送走隆熙帝的鑾駕,襄王夫婦依照聖人之言,留下這些官員繼續宴飲,這些官員何等會審時度勢,麵上不顯,心中已做了考量。
    隆熙帝便是不喜襄王,也必是喜歡這個寧昭世子的,未來的風吹向哪裏,還說不好,於是對襄王便多了一些留心。
    席上鬧哄哄的,程頌安便借著更衣的由頭,從天香閣出來,隻帶了海棠往人少處吹風醒酒。
    剛走到假山附近,忽地轉出一個人影。
    程頌安嚇了一跳,看清是崔元卿的時候才將未出口的尖叫咽了回去。
    月光下崔元卿的臉頰顴骨處有些暗紅,眸子暗沉沉的,渾身散發著酒氣,顯然喝了不少酒。
    剛才在席間亂哄哄的,也沒看到他,原來在這裏,程頌安退了一步道:“不知道大人在此,對不住。”
    崔元卿長臂一撈,將她箍在身前,程頌安能感覺到他身上在冒著熱氣,聲音也暗啞:“有些事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程頌安心頭突地一跳,她就跟寧昭說了幾句話,他便能看出她的主意來。但聽他這樣講,竟然沒有要罵她的意思。
    崔元卿的臉離得她近了些,目光也更幽深,看的她有些臉紅心熱,轉身便要走。
    “有人在我酒裏下了藥。”他輕聲道,聲音有些蠱惑。
    程頌安驚愕問道:“你中毒了?”
    崔元卿深深吸了一口氣,淺淺地搖了搖頭,隻是抓著她的手的手心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