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落幕——人類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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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痛感直入腦海,卻也瞬間將那源源不斷的可怕目光阻斷在了外部。展秋心的火焰本身的殺傷力不算極強,卻有著強烈的“屏蔽”特性,理智在一瞬間回到了陸凝的腦海當中,她眨了眨眼睛,再次凝聚出藍色的光,不過不是鐮刀的樣式,而是僅有手臂長度的短劍,她奮力舉起短劍,迅速在身邊的幾個人身上都刺了一下,直達靈魂的刺痛感也讓他們逐漸沉淪的意識也驟然有所醒轉。陸凝緊跟著伸手抓住了自己的鏈條,她隱約看見了人真言在她身上具現出來的盔甲,隻可惜太破碎了,根本讓人分辨不出來。
“走!”
陸凝將虛無的鎖鏈向所有人身上一繞,而另外一邊的展秋心驟然感覺自己身上壓力變得巨大,她眼角微微一抽,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點亮打火機。
“燒過去!”
火焰再次盛燃了那麽一瞬間,接著在三秒鍾後由於無法承受那龐大的汙染而熄滅。不過陸凝等人也抓住了這僅有的三秒鍾,三名神級別的人全力衝刺,這個時間足夠脫離那股吸引力了,然而三人剛剛飛上去,卻驟然看到一個淺灰色的身影出現在頭頂上。
“你們發現了什麽呢?”塵世之埃發出了一聲輕笑,那是涅墨西斯的聲音。陸凝瞳孔一縮,看來綺紗一個人並不能在戰局中占據什麽優勢,最多是維持一個平手的局麵。不過她已經奪走了那麽多的規則,這一次也應該是她的勝利了。
涅墨西斯似乎也是同樣的意思“看起來隨性而為確實不比周密籌劃成功率高,這一次我們的目標說什麽也做不到了,不過呢,稍微收取那麽一點利息也是可以的。”
“胡犬!弓影!帶著人——”
“創傷感。”涅墨西斯輕笑,阿克納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再一次陷入了之前那種混沌之中。胡犬和弓影卻也不需要阿克納多說,各自帶著一個人左右分別飛走。涅墨西斯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後轉身繼續向著陸凝這邊追來。
“那家夥盯上了我們。”弓影說,“大概認為你是最關鍵的。”
“為什麽這個涅墨西斯會盯上我?”陸凝皺起眉,“在那種存在的眼裏,我們應當沒有多少區別。”
“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恐懼。”
低聲的呢喃在兩人耳邊響起,卻隻有弓影那如同玉石一樣的臉龐上出現了恐懼的神色。這是對單效果——盡管知道了這一點,卻已經沒什麽用了。
宛如砂礫灌入咽喉一樣的呼吸已經扼住了陸凝的喉嚨,銀色與灰色交織的身影,右手張開,對準了陸凝的額頭,左手則已經搭在了自己的麵具上,輕輕揭開一角。
“你……”
“你腦子裏的信息我就收下了,陸凝,這種地方以後沒有實力還是不要再來了。”
砂礫淹沒了陸凝,連同她最後一絲意識,而在旁人的視角之內,陸凝已經化成了一片銀白色的細沙,散落了出去。
“哈哈,那人可真有意思。”
涅墨西斯抬頭看向了綺紗。
“她的世界或許更有意思,不過也更危險,還是要準備一些的……可以和亞曆桑德拉商量一下了。不過在那之前。”
一個小小的旋渦在她的指尖生成。
“應該將‘閑雜人等’全部驅逐出境。”
她是覃雅,現在也是涅墨西斯,多虧了陸凝,現在海港內的大部分情況她心裏已經有數了。
“逃生欲。”
旋渦炸開了出去,涅墨西斯滿意地將麵具重新覆蓋,就在這時,一道光劍斬了過來,是那個機械天使已經撲了過來。
“哎呀,你可以卸載自身的情緒模塊是吧?”涅墨西斯笑了笑,“不過我也不是隻有控製別人情緒的攻擊方式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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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什麽情況……”展秋心捂住了嘴,她的口中充滿了甜腥味,蔽日之炎被粉碎,而一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衝擊力將她毫無抵抗地粉碎了,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呢。
“歡迎回到……現實。”
身旁不遠處有人作出了回答。展秋心立刻轉身,看到了一個穿著有些破破爛爛襯衫的男人,他的神情有一些憔悴,不過也僅僅如此而已,一縷青色的光正在繞著他轉動。這裏是……停車場。
周圍沒有幾輛車了,似乎有人進行了清場,而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人,全部都是遊客,展秋心所知道的還活著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送到了這裏。
“我叫尹繡,是遊客的一員,當然,我們此前沒有見過麵,你可能聽說過我。”
“是你?”
“你受傷的情況最輕,因此醒過來得比較早,那邊你的同伴大概也很快。至於剩下的人,休息一下對他們有好處。這次場景真的死了很多人,能活著已經是幸運了。”尹繡說道。
“結束了?”
“這個問題……尉詹導演,你來給我們解答一下吧?”尹繡看向了一輛車,那是陸凝等人最開始過來的時候乘坐的那一輛,尉詹正在從車上走下來。
“月光山穀已經封閉,在將最後一批人類送回內陸之後,我們會從內側將月光山穀閉合,讓那裏成為一個真正的前哨。此後,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繞過月光山穀抵達內陸,這個世界已經安全了。”
“不見得吧,尉導。”尹繡撓了撓有些亂的頭發,“遠的不說,就算是那群已經到來的外來者就已經有不少能夠直接打穿海港的防禦,你真的認為這能稱得上是安全?不過是在世界之外建造了一個烏龜殼罷了。”
“如果連這層殼都沒有,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發展的餘地。”尉詹輕輕搖了搖頭,“你們應該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一個人,一個公司,乃至一個國家的事情了。”
“唉……”尹繡有些苦惱地歎息了一聲。
作為少數的個體來說,能夠謀劃出這些來已經是尉詹等人的極限,他們無法鼓動整個世界,也冒不起那個風險,最多是吸引到真言的信眾們在影視基地形成一股力量。
“等下……怎麽回事……”
此時,別的遊客已經陸續醒轉了,梅雨醒過來之後第一時間臉上閃現出了驚恐的神色,她伸手在自己的口袋裏抓了抓,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隨即踉蹌著爬起來衝到了尉詹麵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月光山穀……海港……快送我過去!”
“怎麽搞的。”左瀟弼盤膝坐在地上,手掌按著自己的臉,仿佛宿醉了一般,“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真夠危險。”唐納德拍拍褲子站了起來,“剛才我都感覺到有一個恐怖的東西看到我們了。”
“展秋心,任務完成了嗎?”陳岸輝還是更關心同伴的問題。
“完成了,嗯?這麽說,那孩子是……”
“內陸的人無法輕易前往月光山穀了,否則我們建立它又是為了什麽?”尉詹回答梅雨道,“現在那裏剩下的隻有一條單向通道,最後的人送回來之後也會封閉。此後,月光山穀將由我們和引渡人聯手管理,不會再從內陸抽取任何人員。”
“不行!哪怕讓我留在那邊都可以,把我送回去!哪有這樣——”梅雨大聲喊叫著,柯道琳的手已經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梅雨,可以了。”
“可以了是什麽意思!”梅雨抱著頭吼道,“我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學了那麽多東西,現在你告訴我這些努力白費了?”
“判別已經落下,我們應當做的就是處理好自己的現狀,至少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可供生存的地方。而如果……”
陸凝坐了起來,聽到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她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張張不同神情的臉,有憔悴,有憤怒,有沮喪,有失望,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臉上有著開心的情緒。是啊,遊客們……有多少有時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呢?
一輛中巴開到了停車場內,司機的位置上坐著一名侍者,頭部明亮的燈泡上蓋著一個老式的寬簷帽。車在停車場內轉了一圈,停在了遊客們旁邊。
“嗯……要走了?”尉詹看了看車上,“的確,這樣讓我們能夠知道,我們和真正強大的存在差距是多少。不過現在看來,我們還有時間發展。”
“時間。”尹繡搖了搖頭,“你依然不明白,連這個詞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他們的強大無需質疑,但我們的反抗由我們決定。”尉詹微笑了一下,“走吧,該走的人。”
車門打開後,侍者站在了車門口,摘下帽子對尉詹微微鞠躬,然後燈泡內就發出了帶著電流的聲音“請以下遊客登車——陳岸輝,李成甫,展秋心,瞿奕,陸凝,唐納德,左瀟弼,翁存恤。”
八個人,也就是大約四分之一的回歸比例。陸凝很疲勞,陳岸輝捧著裝了瞿奕的玻璃球率先走了過去,影迷組的生還人數反而是最多的,陸凝瞥了一眼尹繡,卻看到他一臉疲憊地向她擺了擺手,似乎什麽都不想說。
【我想找一個更好的世界……】
“你決定留下?你不是想離開嗎?”陸凝說,“還是說,你覺得累了?”
“這是一場交易,我通過交易,暫時獲得了‘人’的認可。”尹繡見陸凝問,還是開口說了,“反正現在看來似乎這個世界還算和平,不管多短暫。我的身份也還算不錯。”
“……那麽好吧。”陸凝擺了一下手,邁步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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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港之中,引渡人悠然數著手頭增加的靈魂,有人勝利,有人失敗,不過隻有他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目標。不過是放棄了一個內陸的靈魂而已,他是可以從其它世界繼續引渡靈魂到海港裏麵擔任店長的,根本不缺資源。
“哎呀,諸位大佬退場了啊,慢走不送~”
引渡人抬頭笑嘻嘻地說。
天空正在重新恢複黑暗,塵世之埃和苦行僧在規則被破壞之後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興趣可言了,稍微認真打了一下之後便直接脫離了這個世界。在痕跡正在消退的時候,一排虛無的齒輪影像卡住了一切事物的運動,甚至除了綺紗之外,所有她隊員的時間也被凍結在了一時。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希茜。”綺紗給自己身上噴著治療噴霧,平靜地對著齒輪影子說道。
“你認為這是一個玩笑嗎?”希茜走了出來,甩了甩手中的劍,“這個世界沒有被我們視為資源世界,所以玩得開心嗎?你的舉動雖然貴族們提不起興趣來,作為外務官的我們可還是要盯一下的,不然到時候是誰的責任呢?”
“哈……那麽貴族對於我的想法有什麽看法嗎?”綺紗無奈。
“你覺得會有看法嗎?”希茜反問。
能有就怪了。綺紗目光掃向下方,她的手邊漂浮著一個灰白色的球體,那是從海裏麵挖出來的真言規則,現在這個世界的真言多數威力已經完全被破壞了,海也已經化為了海港之外漂浮著的一層液體團塊,不過綺紗也做不到將規則全都剝離掉,那樣會讓這個世界整體死亡。
“你距離貴族還有多遠呢?”希茜走到了綺紗身邊問,“設身處地地想想,如果貴族盯上了這一小片規則,會如何行動呢?”
幾乎不用問,將有價值的全都剝奪,然後把這個世界有限的資源濃縮為精煉的團塊,榨幹一切之後,將剩下的東西如同殘渣一樣扔進空間的垃圾桶。
“那是我不想成為的樣子。”綺紗皺著眉說道。
“隨便你咯,繞遠道也無所謂嗎?”希茜聳了聳肩,“還有一個貴族需要麵對的問題,你準備怎麽看待國王呢?”
“偉大的人離去了,但他沒有留下一個偉大的國。這並不是他的責任,而是我們應該做的。”綺紗的目光向下落去,穿過了凝滯的時間,看向了遙遠的內陸,“力量的差異並不改變想法的同一性,我們和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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