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碰撞,城門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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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服青年高子逑湊近顛簸的馬車,
    目光黏在歡歡臉上,像打量一件剛從坊市淘來的奇珍異寶。
    他指尖把玩著腰間那枚鑲著赤晶的玉佩,玉佩隨著他誇張的動作叮當作響,襯得他愈發輕佻。
    嘴角勾起的笑容裏,
    貪婪與戲謔如同兩條扭動的毒蛇,幾乎要衝破那張精致的麵皮:
    "小娘子第一次來寶慶城嗎?居然連我都不知道?"
    "來,靠近點——"
    他刻意壓低嗓音,喉結滾動間噴出的酒氣混著脂粉香,熏得歡歡不由自主地蹙眉。
    那聲音黏膩得像裹了蜜的毒針,每個字都浸著令人作嘔的占有欲:
    "在這城裏,我高子逑想讓誰笑,沒人敢哭——"
    說話間,
    肥厚的手掌帶著積年的酒漬與熏香,徑直朝歡歡纖細的手腕抓去,指甲蓋泛著不自然的青紫色,顯然是常年養尊處優卻疏於修剪。
    就在這時,
    一道黑光如隕星墜地般奔襲而來,"啪"地砸在高子逑手腕上。
    那是一塊棱角分明的玄鐵石子,力道大得驚人,竟在青石板上犁出一道寸許深的溝壑。
    高子逑瞬間吃痛悶哼,
    伸出的手臂像被烙鐵燙著似的猛地收回,腕骨處迅速浮起一片紫紅淤腫,皮膚下隱約有青筋暴起。
    "誰?!"
    高子逑怒目圓睜,瞳孔因暴怒而收縮成針尖大小。
    他循著石子來處望去,
    隻見不遠處,一個身穿舊式輕甲的魁梧男子正挾著勁風奔來——
    正是李良。
    他方才正要跟守城士兵說明身份,眼角餘光瞥見歡歡被騷擾,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弦,哪裏還按捺得住?
    腳下發力時,
    鎧甲的鐵片隨著疾跑發出密集的碰撞聲,如同暴雨敲打鐵皮屋簷,又似一頭暴怒的雄獅衝向城門。
    "敢用石子打我?"
    高子逑捂著紅腫的手腕,臉色由白轉青,繼而漲成豬肝色。
    他活了二十三年,何時受過這等折辱?
    "找死呢!"
    "打的就是你這個不長眼的狗東西!"
    李良已衝到近前,胸膛劇烈起伏,輕甲下的肌肉賁張如盤繞的虯龍。
    他怒視著高子逑,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對方吞噬。
    "臥槽!"
    高子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侮辱,頓時火冒三丈,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給我打!往死裏打這個鄉巴佬!"
    他指著李良,對隨從厲聲下令,聲音尖銳得像指甲刮過黑板,
    "記住,那個女人留著!等我收拾了他,就在這城門口辦了她——讓這些鄉巴佬好好看看,在寶慶城到底誰說了算!"
    身後的四個隨從立刻翻身下馬,腰間的長刀"唰"地出鞘,刀身寒光凜冽,映照出他們陰鷙如狼的神色。
    這些常年混跡市井的打手,最擅長以多欺少、以強淩弱,此刻聞到血腥味,頓時興奮得雙眼放光。
    李良自然不甘示弱,回頭對親兵喝道:
    "護住歡歡!"
    自己則"嗆啷"一聲抽出腰間鐵槍,槍尖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寒芒,直指高子逑咽喉。
    親兵們雖裝備簡陋,卻也紛紛舉起鏽跡斑斑的兵器,與隨從們廝殺起來。
    一時間,
    城門處刀光劍影交錯縱橫,金屬碰撞聲刺耳欲聾,仿佛有無數把小錘子同時敲擊鐵砧。
    周圍的行人嚇得紛紛躲避,原本熱鬧的城門瞬間空出一片修羅場,地上很快濺滿了碎石與血滴。
    守城的小頭目站在城樓陰影裏,
    遠遠看著這一幕,卻隻是搖了搖頭,示意士兵繼續守城。
    他哪會插手?
    高子逑的父親是丹盟委派的五星丹師,連前任城主沈連城都要禮讓三分,自己一個小小的城門校尉,何必去觸這個黴頭?
    至於李良這群"鄉巴佬",
    看穿著就知道沒什麽背景,就算被打死了,也不過是多拖走一具屍體罷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冷漠與自私,隻想著明哲保身。
    兩方纏鬥片刻,
    李良這邊雖人多些,但親兵們大多是莊稼漢出身,實戰經驗遠不如對方。
    很快,
    就有親兵被長刀劃破手臂,慘叫著倒地,鮮血染紅了青石板;
    另一個親兵的兵器被打飛,胸口挨了一腳,蜷縮在地不起,像隻受傷的蝦米。
    李良怒喝著挺槍刺向高子逑,卻被一個光頭隨從半路攔截。
    那光頭身手矯健,拳腳功夫極為狠辣,幾個回合就抓住李良的破綻,右腳如閃電般踢出,正中李良腰間。
    "噗!"
    李良如遭重擊,整個人橫飛出去七八步,重重撞在馬車側麵,車廂劇烈搖晃,車簾嘩啦作響。
    他掙紮著想爬起,光頭隨從已如影隨形,一腳狠狠踩在他胸口,鐵製的鞋頭陷進衣襟,讓他連喘息都困難,隻能眼睜睜看著高子逑朝歡歡走去。
    高子逑嘴角掛著冷笑,慢條斯理地翻身下馬。
    他走到馬車旁,居高臨下地盯著歡歡,語氣充滿戲謔:
    "估計你在那些小鎮裏也算個寶貝,但到了寶慶城,就得懂規矩。"
    他伸手就要去撫摸歡歡的臉頰,指尖還帶著方才打鬥時沾染的血腥氣,
    "別怕,跟著我,以後......"
    話音未落,
    歡歡俏臉上驟然閃過一抹殺機。
    她手腕一抖,
    藏在袖中的軟劍"噌"地出鞘,寒光直刺高子逑麵門——
    那是李超送她的防身武器,她一直隨身攜帶,從未想過會真的用到。
    軟劍出鞘的瞬間,劍身微微震顫,發出龍吟般的清嘯。
    高子逑完全沒料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會武功,倉皇間後仰躲閃,臉頰還是被劍鋒掃過,
    一道血痕立刻浮現,鮮血順著下頜滴落,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澤。
    "喲,還是朵帶刺的花?"
    高子逑非但不懼,
    反而笑得更加猙獰,臉上的橫肉因興奮而扭曲,
    "不過這樣才更過癮!"
    他從隨從手裏奪過一把長劍,劍身在陽光下閃著森冷寒光,步步緊逼歡歡,每一步都踏得青石板咚咚作響。
    幾個回合下來,
    歡歡畢竟修為尚淺,軟劍被高子逑的長劍磕飛,"當啷"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一片火星。
    她退到車廂角落,麵色煞白,看著高子逑逼近,對方甚至已經開始鬆動自己的錦帶,那急不可耐的模樣讓她渾身發冷,牙齒不自覺地打起架來。
    "放開她!"
    李良在地上拚命掙紮,胸口的劇痛讓他聲音嘶啞,卻帶著決絕,
    "這是寶慶城城主的女人!你敢動她,全家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高子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狂笑:
    "還想騙我?沈城主的妻妾我哪個不認識?哪有穿粗布裙的?"
    他笑得更大聲,笑聲中滿是不屑,
    "就憑你?也配認識城主?"
    "現在城主已經不是沈連城了!"
    李良嘶吼著,目光掃向城樓,
    "我們是藍田鎮的人!她是李城主的女人!"
    "藍田鎮?"
    這三個字像一道驚雷,炸在守城小頭目耳邊。
    他猛地從陰影裏衝出來,臉色煞白——
    這幾日城裏早就傳遍了,
    新城主正是從藍田鎮來的李超,手段狠辣,剛上任就清算了好幾個舊部!
    高子逑還在步步逼近歡歡,指尖即將觸到她的衣袖。
    "高公子,別衝動啊!"
    小頭目帶著士兵飛奔而來,一把攔在高子逑身前,聲音都在發顫,
    "這位姑娘......說不定真的是城主身邊的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懼與後悔,後悔自己剛才的袖手旁觀。
    守城小頭目心裏打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果眼前這些人真和新城主有關係,自己卻帶著士兵袖手旁觀,事後怕是會被五馬分屍。
    他硬著頭皮攔在高子逑身前,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的衣衫緊貼著脊梁,寒意順著脊背直往上躥。
    高子逑眼睛眯起,細長的眼縫裏射出兩道寒光,
    話語像淬了冰的刀刃:
    "你敢擋我?"
    在他眼裏,
    一個城門校尉連給自家提鞋都不配,也敢來礙眼?
    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那笑容裏滿是對守城小頭目的輕蔑和不屑。
    小頭目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急聲道:
    "高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城主確實已經更換,是從藍田鎮來的李超大人!穩妥起見,還是先查清他們的身份再說吧,免得......"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眼神中透露出忐忑和不安。
    什麽?
    高子逑和幾個隨從皆是一驚,臉上的囂張瞬間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城主還真的換人了?
    沈連城那老狐狸經營多年,怎麽可能說倒就倒?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高子逑皺眉想了十幾秒,心裏雖不信,卻也沒再硬闖——
    畢竟父親常說"做事留一線"。
    他冷哼一聲:
    "好!你去查!我倒要看看,這些鄉巴佬能是什麽身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傲慢和不甘,覺得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守城小頭目這才長出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細汗,那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他趕緊問清李良和歡歡的名字,差兩個腿腳最快的士兵快馬加鞭往城主府報信。
    那兩個士兵接過令牌,翻身上馬,揚塵帶風,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城主府。
    此時城主府內,
    顏克武正捧著茶杯聽賬房匯報靈幣清點情況,聞言"哐當"一聲,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濺濕了衣袍。
    那上好的青瓷茶杯瞬間碎成幾瓣,茶葉和茶水在青石板上蔓延開來,像是一幅狼藉的畫卷。
    他哪還顧得上這些,翻身上馬就往城門衝,心裏把高子逑咒罵了幾百遍:
    這混球是活膩了?
    連李城主的人都敢動,是想把全家都坑死嗎?
    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擔憂,生怕李超會因為此事大發雷霆。
    不過半炷香功夫,顏克武就奔到城門口。
    看到眼前的情景——
    李良嘴角帶血,親兵們躺了一地,歡歡臉色煞白地攥著衣角——
    他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還好沒出人命,歡歡的衣服也還算完整,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慶幸,同時也為李良的安危感到後怕。
    他幾步衝上前,
    先把李良扶起來,又一把將高子逑扯到一旁,壓低聲音,語氣急得發顫:
    "高公子!你可知這是誰?這是新任城主的家眷!你都敢打?這次是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雙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守門小頭目見顏克武這副模樣,也暗自後怕——
    幸虧自己攔得及時,要不然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懼和慶幸,覺得自己剛才的決定是多麽明智。
    什麽?
    高子逑有些詫異地看向歡歡和李良,皺著眉自言自語:
    "這群鄉巴佬……還真和新任城主有關係?"
    他心裏雖驚,
    臉上卻依舊掛著不屑,那不屑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群螻蟻。
    顏克武眼皮直跳,趕緊擺手:
    "高公子,慎言啊!李大人的脾氣可不像沈城主那般好說話!"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警告和提醒,希望高子逑能夠收斂一些。
    高子逑卻嗬嗬一笑,拍了拍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了。你回頭替我和新任城主道個歉,就說我高子逑有眼不識泰山。"
    說著翻身上馬,對隨從揚聲道:
    "進城!回府!"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傲慢和自信,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新任城主不會與他計較。
    他平素在寶慶城為非作歹慣了,
    最張狂時,
    連沈連城的小妾都敢當眾調戲,沈連城看在他父親是丹盟五星丹師的份上,事後也隻不了了之。
    在他看來,
    這次不過是揍了幾個士兵,連那姑娘的手都沒碰到,主動退去已算給足麵子,新任城主再橫,還能不給丹盟幾分薄麵?
    他的心中充滿了僥幸和自大,覺得丹盟的背景足以讓他為所欲為。
    "高……高公子!"
    顏克武看著他策馬就走,急得大喊,可對方連頭都沒回。
    顏克武的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無奈,覺得高子逑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哎!
    顏克武歎了口氣,
    轉身趕緊查看李良等人的傷勢,見都是些皮肉傷,骨頭沒斷,這才放下心來,讓人去叫大夫。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欣慰,同時也為這場風波感到後怕。
    "老顏,這家夥是什麽來頭?這麽牛氣?"
    李良吐出一口染血的唾沫,望著高子逑的背影,眼裏滿是怒火。
    他的拳頭緊緊握著,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克製著自己想要追上去的衝動。
    老顏?
    顏克武愣了下,
    隨即也沒糾結稱呼,苦笑著解釋:
    "他爹是高文武,丹盟派來的五星丹師,在城裏開著最大的丹鋪,連以前的沈城主都得讓他三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對丹盟勢力的敬畏,覺得丹盟確實不容小覷。
    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是丹盟。
    那可是橫跨數十大城的龐然大物,別說寶慶城,就是龍皇城都得給幾分麵子。
    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歡歡臉上露出猶豫之色,望著李良和顏克武道:
    "回去後,這件事千萬別告訴小超哥。"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堅定,眼神中透露出對李超的保護和擔憂。
    李良有些疑惑:
    "為什麽?憑超哥的本事,還怕他一個丹師?"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解和自信,覺得李超有能力解決任何問題。
    歡歡搖搖頭:
    "丹盟勢力太大,盤根錯節,我不想給小超哥招惹麻煩。他剛坐穩城主之位,正是需要安穩的時候。"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希望李良能夠理解她的用心。
    這話一出,
    周圍人都沉默了。
    是啊,
    李超雖能拿下寶慶城,可丹盟背後是無數城池的修士和資源,真要鬧起來,怕是會掀起驚濤駭浪。
    以前的沈連城百般遷就,不就是忌憚這點嗎?
    他們的腦海中都浮現出沈連城對丹盟小心翼翼的樣子,覺得這件事情確實棘手。
    顏克武點點頭:
    "歡歡姑娘說得是。這事……先壓下來吧。"
    隻是他心裏清楚,以李超護短的性子,這事怕是瞞不住。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覺得這場風波可能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