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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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朗錯誤發動的主異能【絕對信任】,其核心並非強製洗腦,而更接近於一種心理暗示。
想要將附著了異能的內容深深根植進某個人心裏,最好的情況是戳中了對方心裏的隱秘,即“ta本人很希望這件事是真的”,對方內心的渴望越強,【絕對信任】的效力就隨之越強,最終變成洗腦催眠般的深信不疑。
做不到這點,傳達內容最好也別太過荒誕,起碼讓對方認為這件事“有可能發生”,這種遊移的念頭被錢朗抓住,侵蝕,擴大,才是精神係異能的本質。
打個比方,錢朗如果對一個不信末日說的人強行灌輸“五秒後就是世界末日”,【絕對信任】的效果大概率很差,但如果他改說“明天你出門下台階時會摔跤”,那對方就會信以為真。
把話繞回來,如果錢朗真的錯發了消息給某個人,那麽最好的情況是,對方是個像謝啟一樣的s級異能者,對區區b級異能抗性十足,不太上心消息內容,或者很快就主動聯想到屏幕對麵是發錯了,在玩遊戲,非本人等等,很容易蒙混過去。
第二好的情況是,錢朗輸入的內容是醉酒後的胡言亂語,都形不成句子,即便對方認定發消息的人是聞絳,也不會得到任何實際的有效信息,此事便能不了了之。
最糟糕的莫過於錢朗受到愛情之神眷顧,手指能精確打下甜言蜜語——盡管他混亂到想不起來還能打電話,於是一個遊輪之夜,聞絳四處表白,想必賬號很快就會被各種回信狂轟濫炸,得到欣然答應亦或冷淡拒絕。
截至目前,聞絳和錢朗還無法斷定是哪種結果,因為所有的紅色頭像嫌疑人都十分安靜。
或許這意味著錢朗發的內容就是很莫名其妙,大家沒當回事,自然懶得回複,聞絳不怎麽慌張。
錢朗也不怎麽慌張,在另外個半球和聞絳打視頻電話時感歎:“估計還沒想好怎麽回你,畢竟是你發的消息嘛。”
聞絳:?
二人想法上的偏差令聞絳突然生出股警覺,他掛了電話後打開自己的聊天列表,重點審視了幾個頭像很紅的嫌疑對象,沒法從空白一片的聊天界麵裏看出任何端倪。
自遊輪那夜之後,這些關注對象們沒一個給聞絳發新消息,也不知道是真無事發生還是被錢朗的一些虎狼之詞嚇到不敢吱聲,聞絳觀摩片刻,手機嗡嗡震了兩下,收到了今晚第一條私聊,來自黑頭像的謝啟毫無營養的“睡了沒”。
聞絳:沒有
基於友好禮貌,聞絳又發送了一個頭頂冒問號的小恐龍探頭表情,精煉表達“有事嗎”,才切出去給他的紅色頭像們單拉新列表。
謝啟看見對方的消息,開始覺得普通情侶互動打卡不適合他們了,他想不出自己該說什麽,猶豫片刻在聊天框裏打下“就是想問你”,當即就被自己肉麻到一陣牙酸,果斷把字全部刪除,反複糾結幾次後回了個毫無情趣可言的“沒事”。
這天已然聊死,再無後續,謝啟靠在沙發上,完全沒咂摸出那種熱戀情侶發一堆廢話都能發得冒粉紅泡泡的味道,他也知道自己和聞絳沒法兒一口一個“甜心”“寶貝”“親愛的好想你”,但真這麽平平無奇就又生出幾分不爽。
他不爽的事還不隻這一件,自己的男朋友線上線下都挺冷淡,白天連牽個手都要掐好時間距離,謝啟懊惱地揉了把頭發,一次兩次就算了,他總不能每次想和聞絳牽手時都提前清場。
牽手都如此,那做更多的呢?謝啟的思路有些飄遠,又被茶幾上另一支手機的震動音喚回,他興致缺缺地瞥了眼,看見一個被手機主人備注為“puppy”的號碼來電,嘖了聲後朝大廳另一側不耐煩地喊:“溫天路,管好你的狗。”
溫天路不肯放下遊戲手柄,在激烈的槍炮電子音中頭也不回:“直接掛了就行!”
謝啟拿起對方手機,麵不改色地略過幾條露骨的聊騷短信,直接把溫天路的狗奴拉入黑名單,他過去沒交往對象,也不知道該如何談好一場校園戀愛,倒是能一眼看穿“puppy”背後的含義,那昂貴的手機被謝啟當成最廉價的玩具,在指間轉了兩個圈後扔回桌上,謝啟又打開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他給聞絳設了特別提醒,但還是要親眼確認過對方沒再發消息,才熄滅屏幕百無聊賴地看向天花板。
聞絳會玩這些嗎?謝啟順勢生出疑問,下一秒又將其拋之腦後,拜私生活混亂的家裏人所賜,謝啟對□□的態度開放又保守,他不願學自己的父母,所以還是個讓很多人難以置信的處男,但知道的不少,對聞絳有沒有特殊癖好,是青澀純潔還是身經百戰也毫不在乎。
況且這種事很好判斷,聞絳顯然是個在學校裏認真揮灑青春的好學生。
錢朗性格大大咧咧,一些細微之處卻想得周到,第一次帶聞絳跟他們見麵還提前打過招呼,私人酒吧場地中央的舞池熱鬧,外圈卻燈光昏暗,半遮半掩,屬謝啟這邊最為規矩,大家跟錢朗做過保證,都沒幹出些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也就林巡非要帶上自己的新寵,隻命令對方換了身得體的衣服,全當給錢朗麵子。
聞絳的話不多,但有問必答,嗓音和長相如出一轍的冷漠平靜,不顯得拘謹,也天生帶著些距離,謝啟看了幾眼就失了興致,再度注意上對方是錢朗要暫時離場,他耳朵尖地聽見對方臨走前囑咐聞絳:“別亂跑哈,去洗手間就從這兒一直往前再右拐,別走反了。”
謝啟挑挑眉,在內心嗤笑了聲錢朗什麽時候成了別人的家長,倒也不是不懂對方的擔憂,若聞絳胡亂打聽,大抵會有人以開玩笑的心思給他指另一條道,那邊黑壓壓一片看不清楚,等聞絳真走過去,他就會聽見若有似無的呻吟和喘息,運氣再不好點兒,發生什麽誰都不能保證。
聞絳的表皮素來具有欺騙性,等錢朗一走,林巡的心思就活絡起來,他一向喜歡玩“難度高”的,對這種高嶺之花會生出打碎對方脊骨的欲望,看向聞絳的視線隱隱灼熱。謝啟不在乎林巡的想法,不代表他喜歡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鬧事,他忽的大力踹了下桌角,把桌上玻璃杯中的酒水踹灑了出來,在林巡驟然回神的視線中懶洋洋說:“抱歉,腿沒伸開。”
靠,腿長了不起啊?林巡心裏嘀嘀咕咕,到底沒敢太張揚,卻還不死心,擺出副笑臉去問聞絳:"幹等著也無聊,咱們玩牌怎麽樣?"
若是單純的賭牌也就算了,實際輸了的人還要接受懲罰,要麽喝酒要麽聽從贏家的一個命令,堪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聞絳看著林巡微點了下頭,惜字如金地說了個“好”。
人非要往槍口上撞誰都救不了,謝啟當即撒手不管,若錢朗的朋友真這麽蠢,那他本來也待不住,還不如趁早碰壁長長記性。
林巡當然不會乖乖玩牌,當他擁有必須贏牌的目的時,他就會在牌局中使用一些作弊的小伎倆,但他非常“體貼”,不打算做得出格,隻是無傷大雅地“玩一玩”,對方既然親口答應願賭服輸,那錢朗也沒法跟自己甩臉。
錢朗離開的時間稍微有些長,這讓他心裏頭生出種不好的預感,他腳步匆匆地回來,一眼就看到林巡和聞絳離得很近,兩個腦袋幾乎疊到一起,頓時內心咯噔一聲開始狂罵林巡的八輩祖宗,等他著急忙慌地趕過去,才發現事態發展和自己以為的不一樣,聞絳一手托著林巡的下巴,另一手拿著支水性記號筆,正在往林巡的額頭上畫古埃及壁畫裏常見的大眼睛。
“......”錢朗下意識說:“你倆擱這兒cos二郎神呢?”
溫天路徹底繃不住,噗嗤一聲栽倒在沙發上笑得前仰後合,就連林巡那位柔情蜜意的小情兒,也忍不住顫抖起肩膀。借著昏暗的燈光,錢朗終於看清林巡臉上不止這些,他左右臉上還各畫了隻活靈活現的王八。
聞絳畫的時候還很講究對稱,錢朗摸著下巴端詳片刻,大力讚美他的畫技:“不錯啊,遠看跟倆門神似的,能辟邪。”
林巡自己的臉就黑得像妖怪,他一把都沒贏,心裏門清對方絕對也做了弊,奈何明麵上揪不出把柄,隻能任由對方在自己臉上畫畫。
林巡人坐在聞絳的對麵,輸了隻能往前探出半個身子把臉湊過去,反倒像在當聞絳的狗,聞絳的手指修長有力,為了防止林巡亂動把對方下巴掐得很穩,而離得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這張臉的優越,聞絳漆黑的眼瞳像個能把人吸進去的冰冷深淵,不容拒絕又高高在上地俯視林巡,看得林巡心裏發毛又惱火,最深處還升起種古怪的異樣。
而謝啟隻覺得好笑,終於開始正眼看待聞絳,但也止步於此,他當慣了大爺,和“高冷男神”這種同樣被人捧的類型可合不來,也不像林巡那樣愛上趕著犯賤,他不找聞絳的麻煩,聞絳最好也別來煩他。
這次見麵有了個不錯的結尾,散場時大家各走各的,錢朗和聞絳不會在外麵過夜,離開的也最早,很快謝啟也選擇離場,他又不在酒吧獵豔,坐這兒毫無意思,他將過走廊拐角時聽見自己的朋友熟悉的聲音,錢朗正不留餘力地嘲笑林巡的吃癟,末了又後怕地說:“我剛過來時還以為你倆打啵呢,嚇死我了。”
“要是以後還喊你打牌,你直接拒絕就行,”錢朗跟操心小弟似的跟聞絳叨叨,”他不敢真把你怎麽樣,咱不跟這種別有用心的家夥玩。”
“沒事,他出千水平不如我。”謝啟聽見聞絳冷淡的語調,像在表達自己對這些擠兌人的小把戲不屑一顧,比起欣賞對方性格,他更懷疑錢朗這熱臉貼屁股的是給對方當起了舔狗。
下一秒他聽見聞絳又說:“我們要跑嗎?”
“那支筆其實是油性筆。”聞絳的語氣沒什麽起伏:“他應該發現臉上的筆跡擦不掉了。”
錢朗和聞絳的聲音立刻變遠,謝啟聽見一陣略急的腳步聲和錢朗實在憋不住的笑聲,他原地站了會兒,回想起當時的諸多細節,聞絳拿出筆時並不遮掩,而是邊說這是水性筆邊大大方方放到桌麵上給所有人看,但林巡當時隻顧著不丟更多的麵子,看也不看地湊過去讓聞絳直接上手。
聞絳毫無動作地沉默了兩秒,頂著那張麵癱臉拿起筆陷入沉思,其他人都以為這是優等生乖寶寶在不好意思,林巡心裏希望聞絳停手,嘴上大度地說:“隨便畫隨便畫,說好的願賭服輸,怎麽畫都隨你。”
於是聞絳本欲開口說些什麽的嘴又閉上,點了下頭在對方臉上畫了個王八。
謝啟想完一圈,內心忽然生出個詭異的猜測,這位學校裏挺出名的高冷學霸,該不會當時是想開個玩笑,結果沒人當他的捧哏吐槽“這上麵寫的可是油性”,正在糾結之際聽見林巡說怎樣都行,才順勢而為將錯就錯畫上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