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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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熱辣辣的太陽不斷釋放熱量,似乎要把人蒸熟。
    碾場寬闊,拖拉機“轟轟轟”忙著,而生產隊隊員用鐵鍬重複翻開小麥秸稈。經多次碾壓的麥穗跟麥子脫離,翻一翻,等麥粒落地,而脫粒秸稈被堆出一個個麥秸垛,等入冬。
    “嘿喲,嘿喲。”
    翻麥穗的時候,碾場隊員大約三十人。烈日下暴曬容易受傷,人人都戴草帽圍著頭巾,遠遠瞧著倒看不清是誰。
    “當家的,阿弟,喝點水。”
    “唉。”
    沈裕把鐵鏟靠在一旁,再走到李明珠身旁接過她手裏的暖壺。周娟說體驗就是體驗,直接報名,而清晨幾人早早帶著水壺到各自工位忙活。
    周娟前往公社食堂,李明珠田裏種花生,而沈裕跟劉高到碾場。
    烈日炎炎,水壺裏的水早喝完,看到親人送水自然高興。李明珠牽著樂樂,手臂挎籃。
    “別裝完,等下我到田裏看看珍珠。”
    “行咧。”
    李明珠笑容明媚,目前家裏她隻需要看孩子就行,平日挑水有劉高,做飯喂雞有周娟,澆菜有李珍珠,某一日她覺得自己太懶都能看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弟弟。
    於是,李明珠日常看娃,偶爾送水。
    天熱家裏天天泡一桶涼茶,再泡一些紅棗糖水,喝著喝著臉色慢慢恢複。
    劉高撓撓腦袋,露出質樸笑容。
    而“噸噸噸”喝半壺水,沈裕繼續忙活,奮力揮舞著鐵鍬,隻覺得自己手都不是自己的。
    但是,他瞅瞅周圍村民。
    目前劉高堆三個比人高的麥秸垛,而年紀相仿的最少堆兩個,正奮力準備第三個,而他——半個。
    沈裕想堆一個漂亮的麥秸垛。
    圓溜溜的。
    半途休息,夢想裏的麥秸垛已到肩膀高,沈裕正給“它”塑形,生產隊隊員悄悄移到身側。
    “李毓,昨晚啥情況,紅旗車裏的領導是誰啊?”
    “前段時間寫一些東西托朋友投雜誌社,雜誌社領導覺得寫得不錯特意上門鼓勵。”
    “真厲害。”
    周圍一片誇耀聲,有人直接戳破晃眼:“啥雜誌社領導能坐紅旗車,不想說也用不著騙人吧。”
    “哦,那不說。”
    沈裕話語直白,一雙清透瞳眸認真。
    剛剛嗆嘴的人噎住,麵容紅一陣白一陣,最後憤憤道:“整得人多稀罕。”
    而另一端,周娟遭遇同樣情況。公社食堂每天四個阿姨,平日負責摘菜洗菜煮飯分餐洗碗搞衛生等等,每天搞出兩百多人的餐。
    而四人,有交情好的,同樣有差的。
    昨日周娟坐車裏朝村民揮舞手臂的情況刺激不少鄉親,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咋她能坐,咱坐不得?
    想想就不舒服。
    特別是平日自覺跟周娟不對付的人,強壓著一些“怨妒”暗戳戳問啥情況。周娟自然一個字不肯透露。
    村裏閑話再高,生活是自己的。
    而下午,沈裕堆完手上的麥秸垛,滿意瞧著自己辛苦工作的成果。
    而另一端,黃田村大隊長何明瞧著“姍姍來遲”的收割機,麵色有點差。
    駕駛員第一時間說明縣裏機械廠情況,原定的駕駛員手臂受傷,目前黃田村的收割計劃由他來。
    於是,何明取出《二十四小時輪班計劃》。
    駕駛員:……
    豔陽高照,照不熱那一顆墜落冰窟的心。
    李村翻場工作持續兩天,沈裕累得腰酸背痛,刷牙的手都快舉不起。
    夜裏忽來一陣風。
    男生驀然睜眼,伸手摸摸額頭,掌心一片汗。思來想去睡不著,他撐著酸軟的手臂下床,再到院裏。
    而院裏周娟提著煤油燈,眼睛死死望著天。
    “媽,怎麽不睡?”
    “睡不著。”
    沈裕不再問,腦海浮現原劇情裏暴雨的細節,豔陽高照兩日,雲醞釀一日,暴雨兩日再恢複晴天。
    糧食豐收最怕啥?
    暴雨減產。
    由於提前收割,且最近天天曬到要死,他原以為劇情裏的暴雨消弭無形,不料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一場蹊蹺的風,吹醒的不止是少年,而是日日田裏勞作的老農。
    村長李福半夜驚醒,自顧自點起自己做的旱煙,指著外麵朝李建國說:“雨,雨來了!”
    翌日,天空遍布密密麻麻的雲。
    “動作麻利點!”
    “別偷懶!”
    碾場上,李建國來回巡邏督促,懊悔自己該早點弄完碾場的活。而村裏家家戶戶,哪怕半大的娃娃都到田裏幫忙收麥子,麥穗。
    老農忙活著,偶爾望一眼天,皺巴巴的臉蛋更像苦瓜。
    中午,公社食堂搬出一些簡便的窩窩頭,期間唯有幾個娃娃領完,其餘大人卯足了勁埋頭苦幹,直到最後一車麥穗安全運往糧倉。
    “終於弄完了。”
    眼瞅忙完,有的直接坐地麵休息,有的則排隊領窩窩頭,一些娃娃拎著桶繼續撿遺漏的麥穗。
    李建國望著天,驀然伸出中指。
    下一刻,負責廣播的小李急匆匆跑到李建國身側,嘀嘀咕咕說著最新消息。
    “艸!”
    李建國狠狠罵一句:“自己計劃錯誤還敢打電話讓別人幫忙收爛攤子,真是龜孫!”
    罵罵咧咧半晌,他掃一圈周圍鄉親。
    碾場小麥收完,忙碌半天的人打算回家休息,耳畔響起喇叭聲。
    “喂喂喂。”
    精悍健碩的漢子拍拍喇叭試音,再舉著喇叭宣布一個消息:“黃田村麥田沒收完,暴雨在即,何明特意求助,願意跟著一起到黃田村幫忙的現在集合!”
    “……”
    黃田村跟李村關係早年算井水不犯河水,自何明上任爆發一係列爭端,目前算得上相看兩厭。
    “他咋有臉求咱們?”
    “前年截斷水流,導致咱們旱災更嚴重,咱們求助他們說啥都是命,管他們幹嘛?”
    “誰去誰是孫子!”
    群情洶湧,李建國沉默半晌,等駕駛員開拖拉機出門,剛剛吵得最凶那幾位赫然跳上車。
    “不是說不去嗎?孫子。”
    “你爺爺我看他們有多慘,落石下井,懂不?”
    “哈哈。”
    雖然再看不慣,可那是活命的糧食啊,糟蹋糧食遭天譴。而且李村跟黃田村最近,他們不幫,那糧真毀了。
    沈裕想看看情況,手剛搭上,瞬間被拍掉。
    “你是真幫不上忙,別浪費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