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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幽幽，走道“遝遝遝”腳步聲清晰，屋裏台燈明亮。
    衛峰睡不著，靠著窗望風景。夜幕幽幽裏，星辰兩三顆，街道對麵隱隱約約有亮芒，猜測應是十點。
    他端著茶缸“噸噸噸”喝半杯水，再梳理腦海的思緒。中午隊友一席話不停回蕩腦海。
    “喜歡一個人，肯定有保護欲跟占有欲的。而且情人眼裏出西施，哪怕是個醜八怪，你也覺得他是全世界最美的人。”
    “瞻前顧後是大忌。”
    “瞧著別人老婆孩子熱炕頭，你第一想法是欣慰，亦是憤怒不甘？若是前者推薦你不要管，後者，再搏一搏吧。”
    “咱們小隊哪回任務簡單，一次任務幾個月，甚至幾年。萬一發生意外就是最後一麵，哪怕朋友都得留點東西吧，何況喜歡的人。”
    “而且京都距離s縣幾百公裏，山高水長，再見麵遙遙無期……”
    “……”
    腦海思緒飄啊飄，衛峰再喝一口水，等再回神已坐床鋪上，而床頭禮物盒顯眼。
    “要不要走一趟？”
    目前可沒有抵達李村的車，而且夜路危險，時間趕不及，隻是普通朋友……一條條理由能說明不合適。
    可闔眼，腦海蹦出畫麵——
    眉眼清雋的男人抱著娃，眼裏說不出的溫柔繾綣，再挽著清麗妻子同他介紹：“衛哥，她是我媳婦。”
    媳婦個屁！
    “砰。”
    衛峰把茶缸重重置於桌麵：“煩！”
    稍微想想那畫麵，他就想拿槍把多餘的人“突突突”掉，憤怒跟理智幾乎要衝昏頭腦。
    會不會後悔？
    山高水遠，萬一真忘記怎麽辦？
    衛峰單手撐著額頭，忽然明白自己真的完蛋了。
    *
    草盛螢舞，夏天最後一個月裏蟬依舊“吱吱吱”亂叫，配著炎熱的天，顯得更煩躁，讓人恨不得罵一兩句……
    桌麵水果表麵水痕已幹，男生伏案翻書，直到覺得困倦再熄燈睡覺。
    “布穀布穀。”
    夜深人靜，周圍一切聲音遠離，哪怕蟬鳴都隔著一層若有似無的紗……
    床鋪男生翻來覆去，臉頰貼著清涼的席麵，再蹭蹭，貪著一份涼意。呼吸綿長前，一顆石子“嗖”一下落於桌麵。
    男生瞬間抬睫。
    “誰？”
    “我。”
    一牆相隔的人直接開口，聲音低沉微啞，帶著一些成熟撩人，就像是音樂廳裏沉沉的大提琴。
    沈裕一個激靈清醒，眯眼望向窗外。
    離近些，男人英挺鋒利的五官顯露，眼裏含著一些深沉而熾熱的情緒。他察覺男人呼吸粗重，似乎是自很遠很遠的地方趕來，風塵仆仆……
    難道是——
    男生眼神暗暗，再揉揉困乏的眼睛。快睡著情況下被叫醒，哪怕脾氣再好都得生氣。
    大半夜出現窗口，真是“好習慣”。
    他想著，直接問：“衛哥，您有事嗎？”
    男生蹭到月光下，膚色勝雪，眼裏困意濃濃仿佛下一秒就得睡著，他不由蜷蜷手指，想碰一碰。
    “……想見見你算事嗎？”
    聞言沈裕怔愣，一些話不自覺脫口而出：“半夜上門的，隻有賊。”
    “嗬嗬。”
    衛峰忍著笑，那笑聲很輕，一聲接著一聲像白羽撩撥心門，生生把沈裕笑得耳根發燙。
    下一刻，他斜靠著牆，眼睛直直看著他：“你猜我想偷什麽？”
    “……”
    沈裕：目標很明顯啊，偷我。
    “手伸出來。”
    半夜月華似水，視野裏男生遲疑一秒，再光著腳上前，那一隻手像是上等的玉石，細膩瑩潤。
    手指細長秀雅，骨節分明，指甲圓潤。手背青筋微凸，周圍帶點淡青淡紫，瞧著便令人感歎。
    衛峰粗糙的手指摩挲著手腕骨骼跟手指關節，一寸寸，一雙鳳眸直直盯著眼前人幾經變化的表情。
    震驚，羞惱，想跑。
    “咳咳，你的舉止有點出格了。”
    沈裕試圖抽回，下一瞬便聽到一句直白的話：“李毓，喜歡我嗎？”
    他忘記抽回手，似乎怔住，漂亮眼睛半垂看著麵前人。夜色沉默籠罩，男生繼而開口：“不是喜歡。”
    “是，心悅。”
    “……”
    一向麵若平湖的人僵硬片刻，似乎世界隔離，眼裏一簇簇煙花燦爛。
    下一刻，深邃海洋手表套到男生腕上，冰冰涼涼。手表是特意挑選的禮物，那種，一眼就望見，最易睹物思人。
    “我明白，等等吧。”
    等時間把生活變得更好，等著那一份感情沉澱入歲月，等著春夏秋冬更替，看看感情是否堅定不移……
    院裏雞兔同眠，而螢蟲趴於寬大菜葉上，一閃一閃。
    男人帶的不止腕表，跟獻寶一樣掏出杏脯，筆，墨水瓶等等，目測不算腕表都要幾十塊。
    沈裕瞧出深意，直接問：“你明天離開？”
    “嗯，事情結束就得回部隊，等下得趕回程的車。”
    “我給你寫信。”
    多想想我。
    沈裕瞧著衛峰單手一撐離開院落，怔怔望片刻，忽然眼神落於院裏一個方向，那裏睡著三人。
    他想著自己會睡不著，可是僅僅沾床幾秒，眼皮耷拉下來瞬間就不知今夕何夕……
    生物鍾有點強。
    同一屋簷下，李明珠麵色慘白捂住嘴巴，眼裏滿滿的不敢置信。不滿三歲的娃娃總是鬧騰，而母親睡得淺。
    剛剛樂樂哼唧兩聲，她驚醒再哄睡。
    天熱，喉嚨幹，李明珠想出門喝杯水的時候忽然瞧見一個有點熟悉的人在李毓窗前說話。
    聲音聽不清，可是表情……
    “媳婦，咋啦？”
    劉高半路熱醒，瞧見自家老婆怔怔傻坐著捂嘴，像是碰到啥事。
    “沒事，睡覺。”
    清晨，一輛皮卡停於招待所，趙強著急敲敲門：“隊長，接人的車到了，快開開門啊！”
    可惜，裏麵一點聲音不曾有。
    當他著急想要破門前，外麵同事直接道：“強哥，外麵就等你上車了。”
    “啥，隊長不是人？”
    “哈哈，你有本事當隊長麵前說，他早上繞s縣晨跑，剛剛回來，走吧走吧。”
    趙強覺得神奇，等回神已被隊員拉到車上。車廂裏聲音吱吱喳喳，角落衛峰精神飽滿坐著，莫名感覺心情很好。
    趙強：……想不通。
    離開恰逢集市，兩側人流如潮，嬉笑聲不斷，軍綠皮卡載著軍人離開，遺落下一顆心。
    而某間院裏，桌麵表上秒針一圈圈旋轉
    ，有人枕著涼席正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