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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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雪簌簌,村道積雪大概有膝蓋高,深一腳淺一腳的痕跡被雪覆蓋。而一隻麻雀俏生生立於牆壁,積雪青牆……
    杜鵑頂著刺骨寒風回知青點,一眼看到迎麵的周杏。
    周杏裹著厚衣,瞅著麵前狼狽的人略驚訝,裝模作樣問:“杜同誌,你是掉河裏嗎?”
    “……”
    杜鵑斜瞅一眼,瞧出眼前人眼裏藏的幸災樂禍,直接翻白眼,可一張嘴牙齒忍不住打顫:“眼瘸玩意,看到你虛偽的嘴臉就想吐。”
    周杏垂眼,一副受傷模樣。
    “杜同誌,我扶你——”
    “滾開。”
    不等周杏碰到自己,杜鵑直接一甩手,冰渣凍得前者倒吸一口寒氣,而後者輕蔑掃一眼再敲門。
    “叩叩。”
    簌簌落雪朦朧視野,院裏穿著厚衣服的人拿著桶裝雪,打算等下燒壺水,忽然敲門聲響。
    “叩叩。”
    青年怔一下,再開門。
    杜鵑簡單說聲謝謝徑直前往女知青宿舍,而周杏朝麵前戴眼鏡的男生露出一個苦澀笑容。
    “杜同誌。”
    杜瀚禮貌讓出一條路,看著她走進庭院,再繼續弄自己的雪桶。
    而知青點布局遵循男左女右,男知青集體宿舍在左側,而女知青居右,而而灶房是另一個獨立青磚屋。
    “賀州。”
    聲音忽響,屋裏縮被窩裏取暖的賀州“嗖”一下竄起,瑟瑟發抖。男知青是集體宿舍,一排土炕,上麵鋪著各自帶來的被褥跟衣物。
    他掀開窗簾看一眼,寒風“嗖”一下鑽屋裏把人凍精神。
    “誰啊!”
    “快關窗,凍死我了。”
    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於耳,僅片刻,賀州眼睫毛蒙著一層雪。他朝外揮揮手:“等著!”
    賀州穿上厚棉襖再戴氈帽,“嗖”一下竄至門前,理理鬢發再開門。
    “來了來了!”
    “砰。”
    門“嘭”關緊,隔絕裏麵知青的罵聲,屋簷鳥雀驚飛。
    半晌,杜瀚提著暖壺敲門,眾人鑽出被窩,一個個端著茶缸看救星一樣看著他:“杜同誌,來一杯熱水暖暖手,我要凍死了。”
    “嗯。”
    暖壺裏熱水倒出,竟然帶著一點褐色,靠近一些能聞到薑的辛辣,紅糖的甜,甚至有一顆圓滾滾的紅棗掉到茶缸裏。
    他們一個個瞪圓眼。
    “杜同誌,你哪裏來的紅糖跟薑啊?居然還有紅棗?”
    “……”
    杜瀚強裝鎮定推推眼鏡:“朋友贈的。”
    上次誤打誤撞幫了李珍珠,姑娘家常常送東西,外焦裏嫩的甜薯,煎餅……冬日一到周娟請他們包肉餃,再美美啃一頓,離開前甚至贈點紅糖紅棗跟生薑。
    杜瀚原想留著慢慢喝,可惜知青點有人生病。男知青住一起,怕傳染,他隻得弄點到暖壺裏。
    而且古語雲:吃人嘴短。
    男知青聽到朋友,一個個捧著暖暖的茶缸,互相使眼色。
    “哦,朋友。”
    他們正想調侃兩句,忽然門外再響嗓音:“杜瀚,要不要一起剝玉米?”
    “……”
    一時間屋裏眾人直接看向麵前端著茶缸吹的年輕人。杜瀚眼睛眨一眨,鎮定放下茶缸:“我有事要處理,你們先喝吧。”
    “喲。”
    有事要處理。
    瞧他理理衣服氈帽再出門,男知青不約而同跑到窗前,爭先恐後掀開簾布看一眼,隻見漫天風雪飄飄。
    茫茫白雪裏,戴紅帽的姑娘靜靜等著,麵色紅潤,烏黑油亮的雙辮一跳一跳。而杜瀚幾步跑到麵前,不知說啥,再靜靜一起走……
    兩行腳印漸行漸遠。
    “嘖嘖,真般配。”
    “咱男知青算是出息了,一下出兩對小情侶,羨慕啊。”
    “說話注意點,杜同誌跟李姑娘事情沒一撇呢。”最年長的開口,再敲敲自己的茶缸,嗦一口暖暖的紅糖薑湯:“為了咱的好日子,可別亂說話。”
    “是了。”
    閑聊間,有知青問:“講真,你們更羨慕哪一對?”
    聞言眾人思考。明明周杏跟賀州天天膩歪著,感情甚篤,可真論羨慕那還是另一對。
    李珍珠是個爽朗明媚的姑娘,勤勞而迷糊,一天天幫忙幹活,偷偷帶家裏番薯,煎餅,甚至是家裏母雞生的蛋,誠摯而熱烈,像天上太陽。
    杜瀚文弱,可性格跟外表相反,屬驢,一旦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而且言語犀利。
    兩人互補。
    而賀州跟周杏,一個有前未婚妻,一個是別人前“童養媳”,違抗“全世界”高調宣布在一起的愛情他們看不懂。
    “羨慕歸羨慕,誰知道政策啥時候改動呢?要是突然能回城,情侶裏肯定有分開的。”
    提到“回城”,知青麵露失落。新政策才出來多久呢,想回城裏是那麽簡單的事,沒看見老知青一個個結婚生子嗎?
    早認命了。
    而周杏跟賀州慢慢走,聊著京都的信,聊著未來。
    單辮姑娘兩頰紅紅的,聲音伴隨著白氣出口:“賀州,租屋的錢貴,昨個我問李隊長,可以清掃知青點那一間主屋住,到時候方便照應。”
    “那裏不是鬧鬼?”
    “你是讀書人,哪能啥都信,那是封建迷信!”
    周娟說著,聲音苦澀:“小麥隻夠最後幾餐,你真要清理河溝嗎?聽說每年總有人死在壩上,咱跟江同誌借點東西吧?”
    “不!”
    “我是怕你出問題,你真要清理河溝,那我明天回周家求他們。”萬一出點事,那大半年的苦不就是竹籃打水。
    一場空。
    爭執半晌,最終賀州同意先問江嫻借一點東西,前段時間,江嫻收到一個個包裹,裏麵好東西肯定不少。
    事情商量結束,不久,村裏都知道周杏再搬回知青點,隻是位置是無人問津的中間主屋。
    沈裕得知情況一笑置之。
    十二月,家家縮在家裏,隊長統計前往壩上的人選。
    清晨,紅日攀爬山巔,村口集結著一堆跟著大隊長前往壩上的男丁,公社食堂特意做一碗蔥白麵送行。
    村裏頑童圍著人蹦噠蹦噠跑,順便哼童謠:
    “冬天修大河,春天挖小溝。”
    “長則兩三月,短了一兩周。”
    “……”
    積雪最厚的夜裏,村長家媳婦在屋裏納鞋底,忽然聽到屋外動靜。
    等出門,雪裏埋著兩位瘦骨嶙峋的人。
    她尖叫一聲,引得怕媳婦出問題的李建國出門看看,擰眉半晌忽然道:“咦,他不是周娟哥哥?”
    “周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