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封侯拜將 第129章：赤腳迎趙雍
    就在大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之時，趙雍和孟姚也都走了過來，趙雍笑著對樓蘭和樓照說道：“告訴你們兄妹倆一件好事，你們的父親樓緩在邊關打了一個大勝仗，現在正騎著快馬往邯鄲這邊趕了，預計今夜亥時就能抵達！你們是準備繼續留在王宮過完這個元宵之夜？還是準備陪你們遠道而來的父親過元宵節呢？都隨你們自己做主！”
    樓照和樓蘭聽完皆欣喜若狂地跪在趙雍麵前並說道：“請求大王和娘娘恩準我們兄妹回家！”
    趙雍和孟姚分別扶起了樓照與樓蘭並囑咐道：“馬車已經為你們兄妹準備好了，你們收拾一下就可以啟程了！”
    兩兄妹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宿舍以迅雷之速收拾好行裝，然後樓蘭對樓照說道：“哥哥，你在原地等我一下，我有件事去去就回！”
    樓照壞笑地問道：“是不是去見廉頗啊？”
    樓蘭瞬間低下了頭，快步小跑著便出了院門……
    樓蘭來到廉頗住處，往院落裏麵望去：發現屋內仍然是燈火通明。
    樓蘭輕輕敲了三遍門之後還是毫無回應，正巧院門虛掩讓一陣清風給吹開了，樓蘭順勢便走了進去……
    此時的廉頗右手提著毛筆、左手拿著兵書竟兀自歪著頭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樓蘭不忍心叫醒廉頗，便取下脖子上的玉佩輕手輕腳地繞到了廉頗身後並悄悄地扣在了他的脖頸處。
    望著呼呼小鼾的廉頗，樓蘭想留下點什麽？但始終沒想好究竟該幹些什麽才能顯示出自己的個性！
    忽然一陣微風吹開了廉頗的衣袖，看著廉頗手臂上那個被自己咬下的傷痕，樓蘭靈機一動拿起桌上的毛筆在廉頗的另一隻手臂上畫下了一個大大的烏龜……
    畫完烏龜的樓蘭等著墨跡風幹之後便重新將廉頗的衣袖合上，然後像做了天大的壞事一樣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廉頗所住的院落。
    樓蘭惡作劇後不久，趙雍便擺駕悄悄趕至……
    這時熟睡的廉頗竟然驀地醒了，醒來後的他立馬發現玉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脖頸處便意識到：“樓蘭應該就在剛剛來過！”
    廉頗估計樓蘭還沒走遠，鞋襪還沒來得及穿便就追了出去……
    誰知剛一出門便碰到了趙雍一行人，太監總管準備喊的“大王駕到”四個字也瞬間憋到了肚子裏。
    廉頗遇到趙雍之後瞬間便條件反射地跪了下來，嘴中高喊道：“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雍笑著將廉頗扶起並說道：“快快請起，想不到愛卿與寡人如此心有靈犀，寡人剛準備去看你而你也恰巧到了大門口迎接！且這寒冬之天，你還是光著腳給寡人開的門，哈哈哈哈哈，看來是心理感應讓你連鞋襪都沒來得及穿啊！”
    廉頗本想說實話，但奈何大王和眾人的心情都如此之好，此時說出實情無異於“以水滅火”讓所有人皆臉上無光！
    廉頗將趙雍一行人迎入了門內，趙雍讓其他人都在院中等候，自己則與廉頗進了內屋……
    進入內屋之後的趙雍首先便去順了一雙鞋襪，他來到廉頗跟前，慢慢地俯下身子並開始替廉頗穿戴了起來……
    由於趙雍身材極其高大，所以廉頗的鞋襪都被其藏於袖子之中。廉頗起初不知趙雍彎腰是何意思？隻好木納地端坐在蒲團之上。
    當發現大王竟然屈尊為自己穿起了鞋襪，嚇得廉頗連連後撤並跪到了地上大呼：“大王，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萬金之軀給微臣這等粗鄙之人穿鞋弄襪是萬萬使不得的啊！”
    趙雍搖頭道：“傻孩子，你坐下來不要動，寡人替你穿好鞋襪之後再告訴你為什麽這麽做！”
    廉頗此時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但是他不得不呆在那裏一動不動，因為這是趙雍的命令，一國之君的金口玉言豈能說變就變？
    趙雍先是用毛巾撣去廉頗腳上的灰塵，接著再將襪子一點點地套進廉頗的腳踝……
    趙雍的手很大，和父親廉彪的手掌大小相差無幾；趙雍的手很溫暖，和父親廉彪的手麵溫和度大體相當……
    僅僅過了一瞬間，廉頗便做出了思想上的轉變——他從開始的恐懼漸漸演化成了享受這種被穿鞋戴襪的過程。此時的他竟然希望趙雍的動作能慢一些、緩一點，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感受這其中的美妙與樂趣了……
    趙雍幫廉頗穿戴完畢，廉頗便慌忙跪到地上請罪道：“微臣勞陛下戴襪穿鞋實屬罪該萬死，請大王治罪！”
    趙雍扶起廉頗並安慰道：“是寡人自願這麽做的，愛卿何罪之有啊？如果要是論罪，寡人是不是應該自己先給自己治罪呢？”
    廉頗低下頭沉默不語，趙雍坐下之後示意廉頗也坐到自己對麵。
    兩人四目相視之時，趙雍說道：“廉頗，你肯定好奇寡人為何要給你穿鞋戴襪？其實寡人是覺得對不起你們父子倆！因為你的父親在趙國北部抗擊外族，打了一個大勝仗而無法回來。今日是元宵之夜，是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但為防止外族勢力卷土重來、突然偷襲，你的父親將唯一一個能回來的名額讓給了上將軍樓緩，自己則是繼續留在邊境北部安營紮寨！廉頗，你告訴寡人，你究竟想不想你的父親？”
    廉頗聽完頓時淚如泉湧，不過他很快便拭幹了淚水，然後對趙雍說道：“大王，說實話臣很想父親大人，特別是剛剛聽了您的這番話讓臣更想父親他老人家了！但臣也深刻地明白：父親以及千千萬萬的將士們都是在舍小家，保大家，每每想至此處，臣便將對父親的思念化為無窮無盡的動力，努力地奮發向上，爭取做一名和父親一樣的利國利民的大將軍！”
    趙雍聽到此處忍不住拍手道：“好！廉頗，你說的太好了！寡人發自內心地為你點讚！”
    此時的廉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趙雍繼續說道：“廉頗啊！有件事，寡人要親自求證你一下，你務必實事求是地告訴寡人！”
    廉頗說道：“大王請講，廉頗知無不言，言無不信！”
    趙雍問道：“你的棋藝水平與你父親相比，如何？”
    廉頗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答道：“臣不如家父！”
    趙雍又說道：“差距多少？”
    廉頗答道：“一年前的元宵佳節是臣與父親的最近一次對弈，當時臣執黑先行負於父親四子半。至於父親有沒有放水，臣不得而知，但臣在那盤棋之中已然盡了全力！”
    趙雍點頭道：“如今時隔一年，你應該已經進步不少了！”
    廉頗撓頭說道：“自我感覺進步了一些，具體有沒有真的進步有待和父親再切磋一下，方能得知！”
    趙雍接著問道：“廉頗啊！除了你父親之外，你在圍棋上是不是從來沒輸給過任何人？”
    廉頗回答道：“除了父親之外，我還曾經輸給過趙奢哥哥一盤！”
    趙雍擺手道：“你輸給趙奢那盤不算數，那是你和白羽（白起）對戰了一宿之後沒有睡覺，而趙奢已然休息一夜以逸待勞所致！那盤棋是你父親為了刻意刁難你、故意磨礪你而設的局，他雖然沒告訴寡人，但寡人早已通過其他渠道獲悉！”
    廉頗這時答道：“回稟大王，除了父親和趙奢哥哥之外，臣確實沒再輸過了！”
    趙雍聽到這裏滿意地點了點頭，接下來趙雍便將此行的目的漸漸告訴與了廉頗：“廉頗，寡人接下來告訴你的這番話，請你務必保密，不要告訴除你和寡人以外的其他人，能做到嗎？”
    廉頗舉起右手向天起誓之後，趙雍便說道：“其實寡人與你的父親並非在朝堂上認識的！在寡人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酷愛對弈，10歲之時已然打遍趙國罕逢敵手，為了尋求棋藝上的更大突破，寡人在11歲的時候就化名趙邦隻身踏往魯國，拜訪當時公認的一代棋聖：奕秋大師。後來寡人與奕秋大師進行了三局對弈後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寡人當下便要拜奕秋先生為師，奕秋大師看寡人很有圍棋天賦而且也是誠心學弈所以便收了寡人做不記名弟子。寡人拜師後的第二年，又有一位少年拜到了奕秋老師的門下，這個人便是你的父親廉彪！”
    廉頗聽到此處恍然大悟：“原來大王和父親不僅僅是君臣關係，而且還是隱藏的師兄弟關係！”
    注釋：廉彪雖比趙雍歲數大，但是由於拜入師門的時間比趙雍晚，所以廉彪是趙雍的師弟。
    趙雍又說道：“廉頗，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周天子每隔四年都會在洛邑舉辦一屆規模浩大的運動會。屆時：趙國、秦國、韓國、魏國、楚國、燕國、齊國以及中山國等八大強國都會參加，所以這不僅僅是場運動會，更是一場衡量國與國之間綜合實力的小舞台。運動會要比的項目有很多，其中圍棋這個項目的第一名一直是由我們趙國把持著的，而趙國以往派出去參加圍棋比賽的運動員就是你的父親廉彪，他每次都能不負眾望斬獲冠軍！自商鞅變法（公元前350年）以來，秦國已經連續九屆奪得了運動員總積分榜的冠軍，但是寡人的胡服騎射在趙國也實行許多年，這期間我們國家湧現出一大堆優秀的將士和運動員，這使得趙國在八國運動會上從四十年前總積分榜的倒數第一上升到四年前的總積分榜亞軍。今年我們趙國誓要終結秦國十連霸的夢想，讓天下人看看：趙國已經崛起，能與秦國一較高下了！所以在圍棋這個優勢項目上，寡人是一分也不允許丟的！可是你父親遠在趙國北境守衛邊疆，根本無法抽得出身來參加運動會，寡人是趙國的大王，一國的最高領袖也是無法去當運動員的，所以圍棋項目上缺少一名運動員。為今之計寡人隻好不拘一格用人才了，廉頗你雖然還不滿8歲，但寡人相信你一定會為寡人、為趙國拿下這圍棋項目上的第一名！”
    趙雍一邊說一邊往旁邊的棋盤上落下了一顆棋子：“廉頗，今晚拿出你的真正實力，讓寡人瞧瞧寡人看中的選手究竟能不能代表趙國出戰……”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特別說明一下：戰國時期以文治武功定高低，運動會其實就是國家之間扳手腕的一個縮影。一般而言：體育上的強國也是軍事上的強國，而戰國時期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就是能稱霸天下、問鼎中原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