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封侯拜將 第185章：八國運動會54
    故事背景（肆）
    話說幺八妹因為救趙雍而身負重傷，趙雍也有情有義地承擔起後續的打鐵工作。
    在趙雍熱火朝天幹著活的第五天，門外早就擠滿了前來買鐵具的鄉鄰，這時有了公休假期的秦日月也坐著馬車從省城趕了回來，他帶著獎杯和獎品興高采烈地準備給奶奶（幺八妹）一個大驚喜。
    誰知推門而入之後，一把從背後摟住並輕吻的人不是奶奶，而是一個與自己素不相識、自己也毫無印象的小哥哥……
    “你是誰？”，秦日月一把推開了趙雍。
    趙雍按幺八妹給他的說辭笑著回複道：“日月弟弟，我是你遠房的哥哥呀！”
    秦日月將信將疑地答道：“那…那我為什麽不認識你？”
    趙雍不慌不忙地解釋道：“由於咱倆是遠房親戚，所以平時走動的也較少，再加上你和我歲數都很小且我們年齡也相差不了幾歲，所以你沒見過我卻也很正常呀！但是你奶奶認識我呀，我出生那一年她還抱過我呢！”
    秦日月若有所思地繼續問道：“那…那我奶奶現在在哪？”
    趙雍指著不遠處說道：“姨奶奶就在那間屋裏靜養呢！”
    秦日月順著趙雍指示的方向快速奔進了屋內……
    由於趙雍的處置得當，加上幺八妹的配合出演，所以秦日月以及周圍的相鄰都沒有懷疑這個外來之客（趙雍）的真實身份。
    秦日月和趙雍相處了一段時間，也由最初的床頭爭吵、床尾打架，到了同床共枕、無話不談，再演變為相見恨晚、刎頸之交……
    等幺八妹養好傷勢後，趙雍也熟練地成為了一名打鐵師。
    痊愈後的幺八妹自是不能讓身為客人的趙雍再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於是趙雍也由原來的打鐵漸漸演變為打下手。
    後來幺八妹想著要資助趙雍進城上學，這樣一方麵可以讓自己的孫兒多個學伴，另一方麵也讓趙雍未來的前途多一份保障……
    趙雍婉拒了幺八妹的好意，他覺得還是留在她身邊，每天生火打鐵、下田勞作來得更加逍遙自在。
    盡管如此，幺八妹還是自掏腰包買了很多的書籍供趙雍閑暇時閱讀解悶。
    趙雍在幺八妹這兒又度過了大半年的歡愉時光：每周秦日月從都城回來之後，勝似兄弟的兩人玩得不亦樂乎；當秦日月離家之後，趙雍也能盡心盡力地侍奉救命恩人（幺八妹）……
    可以說這個階段的趙雍無論是身體和心靈都得到極大地充足，以至於他開始迷戀起這平凡的田園生活。
    可是，大能之人生在世間必是有其義務要盡。
    所以，就算趙雍想安於平淡，“天意”也不會同意他如此這般。
    一日，求學歸來的秦日月興衝衝地捂著一個神秘的包裹，他瞞過了幺八妹躡手躡腳地來到了趙雍的房間……
    秦日月環顧四周，確認安全之後，眉飛色舞地對趙雍說道：“親哥哥，給你看一樣好物件！現在城裏人都愛玩的益智類小遊戲！”
    趙雍好奇且興奮地問道：“昂，什麽遊戲呀？這麽神秘！”
    秦日月見趙雍好奇心被勾起，又賣起了關子：“這東西不僅價格昂貴，而且極其搶手。我可是省吃儉用了一個月生活費並排了大半天的隊方才將它搶到手的，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奶奶啊！”
    在趙雍一而二、二而三的保證與發誓之下，秦日月方才將包裹緩緩打了開來……
    隻見一道耀眼的金光閃過後，一個個黑的發亮、白的通透的棋子映入了趙雍的眼簾……
    趙雍的心情頓時五味雜陳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一言難盡，他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這是圍棋！？”
    秦日月誇讚道：“好眼力啊！想不到這種稀罕玩意兒，你竟然能一眼認出來了！要不咱倆來一盤？我給你講解圍棋的規則，怎麽樣？”
    趙雍似乎並未聽到秦日月的盛情邀請，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
    秦日月用手往趙雍眼前晃了晃而後打趣道：“嗨，你倒是說句話撒，杵在這裏和個木樁似的！”
    見趙雍依然不為所動，秦日月又埋怨道：“喂，你傻了呀，難不成被這圍棋吸去三魂七魄？和個呆頭鵝一樣！”
    此時，趙雍眼裏不自覺地留下了淚水……
    秦日月以為是剛剛的話語刺激到趙雍所致，於是立馬轉換態度，吞吞吐吐地對趙雍說道：“哥哥，剛剛……額……對不……起！我……不應該……”
    還沒等秦日月致歉完，趙雍向中邪一樣，發了瘋似的跑了出去。
    秦日月剛反應過來，想去追趕之時，趙雍早已跑得沒了蹤影。
    由於趙雍邊跑邊叫的行為，很快吸引了幺八妹的注意。
    幺八妹來到房間之後起初以為是兩個孩子嬉戲打鬧的尋常之事，一問孫兒（秦日月）後方才得知，這事竟有如此蹊蹺之處。
    等問清原委後，幺八妹便本著公正無私的態度對孫子進行處罰，秦日月也心甘情願地接受奶奶的訓責。
    幺八妹一開始的處罰是：讓秦日月立刻出發去將趙雍找回，而後當著趙雍的麵向其真誠地道歉，並在未來的半年裏將給秦日月的零花錢減半……
    可此時恰逢電閃雷鳴，擔心孫兒危險的幺八妹臨時改變了主意，她決定：自己冒著傾盆大雨去野外尋覓趙雍的蹤跡，而讓秦日月在家去做飯菜、調好果釀等候自己和趙雍的歸來……
    布置完任務之後，幺八妹披上蓑衣帶上油傘一頭便衝進了狂風驟雨之中。
    幺八妹在田間地頭、山川溝壑之中不斷地呼喊著趙雍的名字，可一直沒得到任何回複，可是她仍不死心，繼續邊察邊喚，邊尋邊轉……
    就這樣過去了幾個時辰，幺八妹的搜尋仍是毫無結果。
    與此同時，被圍棋亂了心神的趙雍一路狂奔，不知過了多久，又累又餓的他來到了一處蒼天巨樹之下。
    他忽然覺得自己在夢中見過這番場景，於是跪向樹幹、眼看地麵，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始終不曾表露一句……
    由於巨樹枝葉極其繁茂，所以盡管雨勢很大但能落到趙雍身上的也隻三星五點。
    趙雍的頭發、脖頸、衣領、後背、腰線……漸被雨水打濕，但他始終不曾察覺，因為此時他的心中有一個矛盾的念頭始終無法釋懷，那便是：到底是應該追求理想的圍棋之道，還是安於現實的田園生活？
    是啊，一個是現實的理想，一個是理想的現實，確實讓人難以抉擇……
    又過了半晌，趙雍身上的雨水裹挾著汗水與淚水一同滴到了地麵……
    再過了許久，趙雍抬起了右手拭了拭模棱的雙眼，可是他的手掌布滿了濕泥，在這一番糊弄之下：俊俏的臉龐反而更加黢黑。
    不過趙雍倒不在乎，滿臉泥巴的他反而有種更加貼合自然的貼合感。
    又過了很久，趙雍臉上的汙泥再次被雨水洗淨……這時幺八妹的腳步也漸漸尋到了山頂。
    此時的狂風突然變得更加迅猛，竟一下子將幺八妹頭上的鬥笠給吹到了九霄之上，幺八妹下意識地用手互住蓑衣，可還是無濟於事，下一秒：蓑衣上的稻草還是被“風刀”成了四分五裂、漫天飛舞……
    盡管如此，幺八妹還是頂著巨風、冒著大雨護住了揣在懷裏的那把油傘，因為她的心中始終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要找到趙雍，並打著傘將他再次迎進自己的家中。
    盡管幺八妹離趙雍越來越近，但思緒淩亂的趙雍仍然無法察覺她的一聲聲呐喊。
    由於疾風驟雨對視線的影響，幺八妹同樣也沒有察覺到趙雍就在其附近。
    兩人就這樣一靜一動地調旋了好一陣，直到雷聲再次變大，雨勢更加凶猛，幺八妹才決定朝不遠處的大樹下走去——以躲避風雨雷電的侵襲。
    可是常言說得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樹高於叢，雷易擊之。
    就在幺八妹來到大樹下的那一刻，一道驚雷剛好從空中徑直劈下，且山頂之上的風能更加暢通無阻，以至於斷木剛被劈下之後便以風卷殘雲的速度在空中亂轉……
    眼看這空中飛舞的半截樹枝在風能的作用下有直擊樹幹的趨勢，幺八妹猛然發現：在樹根底部的趙雍。
    說時遲、那時快，幺八妹本著良善的天性和對趙雍的喜愛，竟本能地向前衝刺一把推開了愣在原地的趙雍。
    趙雍被推了一丈開外，緊接著意識便回到了現實。
    同時，由於幺八妹的奔跑慣性極大，當她推開趙雍想要收腳之時早已是無法保持平衡，再加上天空中急劇下落的樹枝勢大力沉地砸進了她的後背，她盡管雙手撐開，但還是在地麵上摔成了“嘴啃泥”並連續翻滾了兩三個跟頭後方才停下……
    由於樹枝繁茂，一丈之外的趙雍還是被其葉刺所傷，當趙雍凝神之際卻見不遠處的幺八妹艱難地推開巨枝，用手捂著胸口蹌踉地爬了出來……
    當雙方四目相對之時，幺八妹頓時一躍而起，微笑地“跳”到了趙雍的身前。
    兩人同時開口：
    “你沒淋著吧？”
    “您沒事吧？”
    聲音交匯於風雷之間，卻顯得格外鏗鏘有力。
    笑聲之後，趙雍率先作答：“這樹木高聳葉密，我在下麵呆著沒怎麽淋雨。”
    幺八妹也作答：“我常年打鐵，早已皮肉糙厚，這樹枝打在我身如同瘙癢！”
    “剛剛要不是您將我一把推開，我怕是要被這空中的巨枝砸得半死了，您又一次救了我。”
    “哪的話，對我來說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呢？對了，你跑出來到現在還沒吃飯吧？家中的飯菜我已經讓秦日月做好！唉，這小孩太過頑劣，要不是他意氣用事，你也不會負氣出走……”
    “您千萬別責怪秦日月弟弟，我突然跑出家門完全是我的各人原因，和弟弟毫無牽連……”
    一老一少就這麽有說有笑地往家的方向趕去……
    任憑風雨的侵襲，也絲毫動搖不了他們回歸的決心；任憑雷電的恐嚇，也涓滴嚇不退他們意誌的堅定……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終於來到了家門口，此刻正在屋內打盹的秦日月聞得動靜迅速騰空躍起，三步並做兩步便要來得門前，等開門一看：果真是那心心戀戀的奶奶與哥哥。
    一時激動的秦日月竟然語無倫次了起來：“奶哥……哥奶……飯已經做好我了，正在熱著鍋……”
    這番顛三倒四的話逗的眾人哈哈大笑。
    夜宵過後，早已月明星稀，幺八妹哄得秦日月睡下便將趙雍叫到了冶鐵房中。
    雙方也沒過多寒暄直接進入正題：
    幺八妹撥開冶煉爐厚厚的碳灰層，而後取出埋藏於深處的銅盒，將其拿到趙雍的跟前並囑咐道：“此盒之中藏有一把薄如柳葉，輕如蟬翼，能縮能伸，削金斷銅的寶劍。此劍喚做柳蟬，不用之時，可將其別於腰間似一裝飾；危急時取出，按下開關，劍身會立刻從柄處彈開，定可全身而退、護爾周全！”
    趙雍連忙推辭：“如此神兵理當歸日月弟所有，趙雍著實不能受！”
    幺八妹擺手道：“秦日月的兵刃佩劍，我以後自會與他打去。你天資聰穎且一心求奕（下棋），此劍與你甚緣，就不必推辭了！”
    雙方一番客套之後，拗不過幺八妹性子的趙雍最終還是接受了這把柳蟬劍……
    趙雍佩戴好柳蟬劍，而後便退出冶鐵房前往自己的臥室收拾起將要出遠門的行囊。
    等趙雍走後，幺八妹獨自在房間內流下了難以拭幹的眼淚：
    是的，通過這半年的相處，幺八妹其實早已將趙雍當成了至親，她何嚐不希望一直陪伴著他成長，一天天地看著他長大成人呢？她何嚐不希望將自己一身的本領都傳授於他，並後繼有人呢？她何嚐不希望自己行將就木之時多一個床頭孝子，聽她絮絮叨叨地暢談這一生所經曆的悲歡離合？
    可是這一切都將會因為趙雍的遠去而化為了泡影……
    幺八妹同樣明白：好男兒誌在四方的道理，她不應自己的私心而阻礙了孩子們的追求夢想的腳步。
    人或多或少都有私心，但在視如己出的孩子麵前，私心將蕩然不存，剩下的皆是滿滿的愛與無盡的祝福。
    趙雍收拾好細軟便沉沉地睡了下去，與此同時，幺八妹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將懷中珍藏已久的金幣如數塞進了趙雍的包袱之中。幺八妹不敢多塞，因為無論是銅錢、銀塊還是金錠都是有分量的，塞的太多怕趙雍察覺出包袱的異樣，屆時肯定推辭不受。
    幺八妹也不能少塞，因為這求道之路山高水長，多帶一些錢也就意味著能多上幾分便利。
    次日，當天邊露出了一絲光芽，公雞剛剛睜眼之時，幺八妹和趙雍已經立於村頭依依惜別：
    “這些錢你就且拿上，路上時以備不時之需。”
    “大娘，您掙錢不易且我出門之時帶了些許金銀，路上盤纏已然綽餘，所以這筆錢，我是萬不能收的！”
    雙方推讓之際，遠處的秦日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急馳而來。
    秦日月捧著一個錦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哥哥，昨晚我偷偷看到你在收拾行李，料想你定要出遠門了，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到村口碰碰運氣……還好，來得不算遲，否則就無法送別哥哥了！”
    三人相視一番皆會心而笑，趙雍取下隨身攜帶的玉佩並掛於秦日月胸前，秦日月也將盒中最愛的圍棋交予了趙雍，雙方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趙雍最終還是沒有接受幺八妹所給予的任何錢財，當然也沒有察覺出包袱裏幺八妹夜裏偷塞的金幣。
    帶上圍棋、放飛夢想並準備離去的趙雍還是被幺八妹再次叫停了腳步，幺八妹從懷中掏出一塊半尺見方一寸厚薄的牌子，牌子異常精美也十有重量，盡管此時的光線嚴重不足，但它依然散發著靜謐的鋒芒。
    幺八妹給出了讓趙雍無法拒絕的理由：“孩子，這牌子的正麵有你的名字以及肖像，背麵刻有鑄造師，也就是我和秦日月的名字。看上去像黃金實際上是黃銅所製，雖然本身價值不高，但你就且拿上，隻當我們一路在你身邊……”
    幺八妹說完這段話早已泣不成聲，趙雍也感動不已地用雙手將銅牌迎入懷中……
    經過又一番惜別，幺八妹和秦日月祖孫倆目送著趙雍的背影緩緩地消失在天邊……
    趙雍在拜師學圍棋的的路上不僅僅遇到了對他視如己出的幺八妹等人，他還以乞丐的身份拯救過韓國落難的公主；以師爺的身份替地方百姓懲處了一批街頭惡霸；以學者的身份智擒過行刺魯王的凶手；以使節的身份說服了齊國對宋國的討伐……
    最終趙雍曆經千辛萬苦終得以拜師奕秋，學得一身蓋世無雙的圍棋之道。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