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南海北湊一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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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如意回來之前,道神符腦海中閃過很多種猜測。
他甚至猜測對方是奔著昆侖神木來的,畢竟在道神符看來,整個精絕古城當中最神秘最重要的一件寶物,也就是昆侖神木打造的棺槨了。
這東西乃是當年始皇帝都求之不得的神物,而且在華國曆史之中,這昆侖神木可是四大神樹之一。
朝起扶桑,夕至若木,在太古時期,若木可是太陽棲息的神樹。
而神話中的若木,就是這生長在昆侖以西的神樹昆侖。
其中奧妙,恐怕絕對不隻是生命浩瀚那麽簡單,反正道神符身上的那條小整天睡大覺的小蟲子,在接觸到昆侖神木的那一瞬間,詭異的發出了饑餓的提示感。
那是饑餓嗎?
純粹就是饞了!
奇怪的就是,這東西最後安安穩穩的被留在了車上,那些人貌似很有目的性,其他東西都沒動,隻有精絕女王的屍體被搶走,這倒是讓他有點想不通了。
難不成這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屍體,最後還能活過來不成?
越想越遠,越遠越想不出個緣由,最後隻能怪這個世界太大,有太多東西是他所了解不到的。
琢磨世界起源這種事情,睡著的時候想想也就罷了,真不能整天琢磨這些東西,不然頭發白的太快。
至於起一卦……那還不如琢磨世界起源的事靠譜呐!
原本就心裏犯嘀咕,在聽了竇懷亮說出那個名叫【熵】的東西之後,他更加預感這件事的不尋常。
他也怕這一卦起,小命就沒了半條進去。
正巧,道神符搓著下巴沉思的功夫,獨眼蛇顛顛的從樓下跑了上來,詭異的眼球在瘋如意和竇懷亮身上掃了一眼後,舔著笑臉湊上前:“少爺,尹小姐來了。”
“您看,要不要從後門走?”
此話一出,竇懷亮喝到嘴裏的茶水,突然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精準的落在獨眼蛇的褲襠上,這神準的一幕,看的瘋如意眼前一亮,喉間忍不住發出一陣“咳咳咳”的怪笑。
獨眼蛇被氣的假眼一陣收縮,鼻孔一陣擴張,卻苦於沒辦法發作。
“還有那個黃小姐也來了,一副被壞男人拋棄的怨婦模樣,我覺得少爺您還是躲躲的好。”
道神符看了一眼還在偷笑的‘小狐狸’,端在手中的茶杯一歪,將茶湯直接潑在了獨眼蛇的褲襠上。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將茶杯直接擺在桌上。
他覺得獨眼蛇這老王八蛋,就是在拐著彎兒罵他。
什麽叫“壞男人”,這話說誰呢?
再說了,那黃煙煙……好像之前確實把她忘在吐魯番了,也不知道葡萄幹是不是吃多了。
人雖然不壞,但脾氣是真的不怎麽樣,尤其是從小被家裏保護的太好,沒見過江湖險惡的女人,聖母心一泛濫確實有點難搞。
至於尹南風……她來湊什麽熱鬧?
道神符苦著臉,抬起手隨手掐動兩下,眉頭一緊。
“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女人不能見,後門不保準。”
“小亮,咱們走窗戶,帶你旋飯去。”
獨眼蛇一臉懵圈的看著道神符,拽著竇懷亮匆匆忙忙往後院窗戶方向走去。
伸手在後腦勺抓了一把,一時間也有點想不明白。
不是算命嗎,怎麽好像要給誰找墳地似的?
正在他想著,突然感覺褲襠處有點熱還濕噠噠。
低頭看去,隻見瘋如意那個小矮子,手上拿著茶杯,正往他褲襠上潑水。
看到自己在低頭看他,這個畸形的死侏儒竟然還咧開那張好像要吃人的大嘴,對他露出一副惡心的笑臉,恬不知恥的笑著說了一句:“他們都潑了,我也……不然顯得我不合群!”
說完,瘋如意也不管獨眼蛇那漲紅的老臉,以及那舉起來要扣他眼珠的鉤子手,茶杯往桌上一放,靈巧的繞過屏風,三兩步竄上了窗邊,一個輕巧的翻身,人影就此消逝。
獨眼蛇被氣的麵紅耳赤,僅有的一隻手抓著褲襠,另一隻金屬鉤子在空氣中來回比畫,發泄著自己的憤怒,最後眼珠子一轉,轉身就去換褲子了。
半小時之後,宣武門外菜市場,一家不起眼兒的肉鋪子。
道神符領著竇懷亮,身後跟著瘋如意,做賊一般的從廚房後門兒遛了進來。
在四九城這地界,不是說你口袋殷實,就真的能橫著走,至少你沒事鑽人家後廚,那就很大可能碰上一個光頭胖廚子,拎著菜刀指著你鼻子罵娘。
可你想吃一口新鮮東西,不鑽後廚還真不一定吃不著。
這就屬於是那個年代的供需緊張造成的,有錢花不出去的時候比比皆是。
明明看到蘋果在那擺著,他就隻賣你一個,美其名曰限量,就是爛掉也不賣給你,美其名曰計劃經濟!
道神符剛一進門兒,就看到一個寬大背影 ,穿著一身白色工作服,正在一口大鍋邊上忙活,滿頭大汗,時不時還用油手抓起脖子上的毛巾,在鋥亮的大腦袋上擦上一把。
“四哥,今兒個有爆肚兒沒?”
道神符看到這老哥在,頓時也不客氣了,找了一個不礙事的地方,拉過凳子直接坐了上去。
這大漢姓馮,名字叫啥不太清楚,但在這家小店鋪裏大家都叫他一聲四哥,手切羊肉薄如宣紙,在這四九城堪稱一絕。
上次還是大金牙帶著道神符來的,不然這一口爆肚兒是真不一定能吃得上。
而馮四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要來一樣,手上的活計不停,頭也不回的大聲吆喝一句:“甭廢話,有什麽你就吃什麽,芝麻醬我這兒可沒有,腐乳昨兒個到的,通州送來的,桌子底下拿,大蔥和香菜都在後院,自個兒弄去。”
就馮四這個語氣,換了外人聽在耳朵裏,那都以為這是多不待見你。
反正瘋如意就是這種感覺,倒是竇懷亮沒什麽反應,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小眼睛咪咪在一起,到處打量,好像看什麽都新鮮。
不出三分鍾,王胖子就從後門兒鑽進來了,賊眉鼠眼的好像剛剛做賊去了一樣。
身上裹著一件厚實的軍大衣,看見道神符靠牆在一邊坐著,旁邊坐著一個生麵孔,揮手打了個招呼,至於瘋如意……他還是覺得自己躲遠一點的好。
“來的夠早啊符爺,瞧瞧我買了什麽好東西,鮮榨的芝麻醬,翠綠的韭菜花啊!”
王胖子前腳坐下,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二兩半的玻璃杯,獻寶一般,掀開杯子口封住的玻璃紙。
還真別說,韭菜花的清香味,頓時在這後廚飄散開來。
沒等道神符開口,灶台邊上忙活的馮四就率先開口,讚歎一聲:“謔,這味道……鮮亮啊!”
聽不得人誇獎的王胖子一聽這話,當時就樂開了,韭菜花往桌上一放,又從口袋裏往外麵掏,什麽牛肉罐頭、午餐肉、花生果兒,零零散散掏出一大堆兒來。
嘴裏還不忘附和馮四兩句:“還得是四哥啊,這鼻子,一聞一個準兒,為了這點東西,我跑了一個早上,還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長龍,跟那大娘嘚吧半天才給我來這一酒杯!”
道神符靠在一邊的牆上,伸手在罐頭盒子上摸了一下,微微一笑:“你這不會是沙漠裏吃剩下的吧!”
“精絕古城產的,有沒有保質期呀?”
王胖子一聽這話,略顯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偷偷從懷裏拔出反曲刀,在桌子下麵遞給道神符,嘴上也不忘了貧嘴:“我這是發揚艱苦革命精神,咱不搞鋪張浪費這一套。”
道神符默不作聲的接過,隨手收在衣服裏。
心裏對胖子等人的一路行程算是有數了,就是不知道他們這一趟,死人沒了沒有。
沒等他在開口跟胖子調笑兩句,就聽到外麵胡八一的大嗓門兒喊道:“胖子的革命精神貫徹的百分之百徹底,我這回來的兩天,可是天天吃罐頭,吃的我現在渾身都是罐頭味兒。”
“我都以為,這一覺起猛了,我是不是還在沙漠裏躺著呐!”
隨著胡八一的話由遠及近,身穿王胖子同款棉大衣的胡八一也從後門兒擠了進來,進門兒先跟四哥打招呼,隨後小心翼翼的從懷裏變魔術一般,端出一個大砂鍋擺在桌上。
砂鍋蓋子一掀開,濃鬱的大骨頭香味瞬間飄散開,粉絲、豆腐、大白菜,幾片薄到透明的大肉片蓋在上麵,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可以呀胡爺,這頓飯你這是下了血本兒了,別是有事兒要跟我盤吧?”
“有事也別說,我怕你說完,我就吃不下去了。”
道神符看這胡八一一見麵就欲言又止的表情,八成也猜到了這哥們兒心裏是想著什麽事情了,但他沒說也是顧及著朋友情誼。
隻是可惜了,自古忠孝難兩全,自古英雄也難過美人關,誰讓那大屁股娘們兒就長在胡八一的審美上了。
有了道神符不點破的話,胡八一也放鬆了不少,跟王胖子相互使了一個眼色,各自開始準備盤盤碗碗,竇懷亮看著也躍躍欲試,但想著自己確實不懂這些東西,最後隻能像個好奇的小猴子一樣, 急的抓耳撓腮。
就在爆肚即將出鍋之際,後廚這小門兒又被人打開了,一身皮毛大氅拖地,頭頂貂帽遮眼,懷裏抱著一個油紙包,老遠看去好像個偷了雞的黃鼠狼。
“嘿,我說胡爺,您這耳朵是讓屁股坐住了?我這顛兒顛兒一路跟在你車後麵,喊得我這哮喘都快犯了,吃了您家大切一路的黑屁,您聞聞我身上這味兒,都醃入味兒了嘿!”
大金牙要是不開口,道神符都差點不敢認,也幸虧他這一嘴的京片子味兒足夠純正。
不過說到純正 ,還得是他懷裏那個油紙包。
“金爺,手裏抱著好東西呀,聞著味道就不錯,上桌兒照亮一下吧!”
道神符抽動著鼻子,擺明了是饞蟲已經上勁兒了,伸手從地上的小紙袋裏拽出兩瓶商標斑駁的白酒放在桌上。
大金牙一看,眼睛頓時亮了,他可不是胡八一王胖子,自然知道這酒的來頭,手上的油紙三兩下掀開,福字號大肘子,當真是香氣四溢。
就連王胖子這會兒也不忙了,推開大金牙率先擠到了桌子邊上。
嘴裏還不忘了叫上胡八一,嚷嚷著拿幾個杯子,最後也沒忘了一邊忙活的馮四:“四哥,就差你這辣椒油一哆嗦了,人齊了就差你一人兒嘞。”
幾分鍾後,隨著“滋啦”一聲脆響,熱氣騰騰的辣椒油出鍋了。
連同四哥備好的糖蒜、醬黃瓜上桌,一眾老朋友新朋友齊聚,酒杯端起一個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