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可是駱一航的福地啊。
    當年那棵正太鬆就是在這座山上找到的，年輕的正太鬆奉獻出的兩條樹枝子，做了第一套聚靈陣。
    這裏是一切的初始。
    下了車，駱一航指著蜿蜒的山路說道：“我的三七就種在上麵，不過山路不太好走。”
    主要是對施老說的，施老畢竟年紀大了，又沒練過武，腿腳不知道好不好啊。
    施老卻十分不屑，指點著山頂，“這種山我閉著眼就能爬上去，老頭子我進山采藥去過的深山老林，比這難走的多的是。”
    謔，還挺有自信。
    那就走著。
    駱一航搶跑兩步，跳起來折下一根樹枝，捋掉上麵的葉子給施老當拐杖。
    然後頭前帶路，慢悠悠沿著山路往上走。
    不是駱一航想慢，是真快不了啊。
    因為施老。
    不是他走得慢，是他總停。
    剛往山上爬了幾步，還沒出五十米呢，老爺子突然健步如飛，噌的一下跑到山路外頭去了。
    在一片灌木叢裏摘下一串小紅果子。
    駱一航看見笑道，“石棗兒啊，我小時候總來山裏摘，酸酸甜甜挺好吃的，要摘那種全紅的，現在還帶點黃，沒熟透呢。”
    薄誌鴻一聽酸酸甜甜，還挺好吃。
    馬上也跑過去摘了一把，仰著頭塞進嘴裏。
    一口下去臉都皺成了一團，“酸，一點都不甜。”
    駱一航樂的啊，“還沒熟呢，可不就是酸的。”
    他都這麽說了，施老卻還是揪下一顆放進嘴裏。
    表情跟薄誌鴻一模一樣，酸的皺眉，但緊接著眉開眼笑，把這小片小紅果全給摘下來，掏出手絹仔仔細細包起來，小心翼翼揣進口袋。
    駱一航看了都納悶，“您喜歡吃石棗兒啊？那也沒必要收著啊，這山上到處都是，回頭給給您摘一兜子。”
    施老哼了一聲，“這東西叫山茱萸，可不是野果，它是藥材，補益肝腎，收斂固脫，能治眩暈耳鳴，腰膝酸痛，搭配著做藥膳還能滋補肝腎強筋壯骨，秋補的佳品。”
    原來這是個藥材啊。
    施老介紹完了還覺著不過癮，衝駱一航不屑道：“到處都是，能一樣麽，你看這一株長的果子，色鮮紅、皮厚果實，聞則酸香，入口澀酸，你們秦嶺之南又是原產地，正經的道地藥材，品相為一等優品。你這一片山，能有這一株就算運氣好。”
    “嘿嘿，也就是老頭子我眼神好，這剛進來就讓我得著了……”
    說到後麵施老又得意起來。
    他是良醫不假，但良醫也缺良藥啊。
    隨著土地開發，好藥材是越來越難得了。
    駱一航還真不知道這山上隨處可見的野果還有這講究。
    雖然看著那一株跟別的也沒啥區別。
    但施老那麽鄭重，肯定有他的道理啊。
    駱一航跟著就死命的誇啊，什麽獨具慧眼啊，見聞廣博啊，您不來我還真不知道，可是長見識咯。
    巴拉巴拉說一堆，給老頭捧的眉開眼笑。
    隻不過……
    又走了幾步而已，施老就被打臉了。
    路邊灌木叢裏，又出現了山茱萸，而且是兩株。
    薄誌鴻這回眼尖，嗖的一下跑過去，摘了兩把又跑回來，捧著給施老看。
    “您看，又有，這個比剛才的還大還紅。”
    可不是麽，剛才那株的小紅果，還有一大半是發黃呢，這兩株已經往橙色發展。
    剛才那個也就黃豆大小，這個跟花生米差不多大了。
    施老拿起一顆放進嘴裏，還是一皺眉，酸。
    同樣的皮厚果實、同樣的澀酸，而且已經帶了一絲絲甜。
    如果剛才那株是一等優品，這個是什麽？
    特等優品？絕品？
    怎麽還有比一等還好的？？
    因為剛才那株是陰麵，這兩株是陽麵的唄……
    ——
    施老沉默不語，把這兩株山茱萸也摘下來包好裝兜裏。
    隻能暫時當做運氣好，湊巧了。
    如果往前再走，還有，還這麽好品質的，那施老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好在又走了百十步，沒看到山茱萸。
    但是。
    施老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拐杖也扔了。
    大跨步又從山道裏躥出去，跑到旁邊林子裏一株十來米高的雜櫟樹上麵扯藤蔓。
    扯了兩下還沒扯下來。
    薄誌鴻手疾眼快，跟著也跑下去，臨到近前高高跳起，跳的還挺高，伸手抓住樹杈腳踩樹幹使個武當梯雲縱，兩下躥到樹上一把將藤蔓扯斷拽了下來。
    輕飄飄落地後，雙手捧著交到施老手裏。
    到底是有功夫在身，幹著活就是漂亮。
    施老眉開眼笑，拿著這根三米多長的藤蔓，怎麽看怎麽高興。
    駱一航等人也圍了過來，問道：“這是什麽？”
    “青風藤。哎呀，好啊，好啊。”施老樂的，胡子都抖起來了。
    “這也是藥材？”駱一航又納悶道，這不就是隨處可見的藤條麽，一扯就斷，綁東西都不結實，不愛用。
    “可不就是藥材麽，通絡、止痛、祛風濕，治風濕有良效。”施老興奮的解釋著。
    話匣子也打開了。
    “常見的青風藤，也就年，這根至少有十年。難得一見啊。”
    “年頭長還好說，你再看這尺寸，粗近一寸。”
    “再看這裏。”施老拿著斷麵給眾人看，“色黃、髓白、皮淺、內深。”
    “再看這些線，均勻完整。”
    “難得的上品，上品啊。”
    雖然都沒聽懂，但感覺是挺厲害的。
    而這還沒說過癮，施老伸手往山上一指：“我敢說，你這一片……”
    算了，打這包票，容易插旗。
    這剛多一會兒啊，好幾個上品了……
    施老突然閉口不言，默默把青風藤卷成卷掛到身上。
    ——
    再往前走的時候，施老的腳步可就慢下來了，伸著脖子四下裏尋麽。
    他這是感覺出這座山裏好東西多，生怕錯過了。
    駱一航他們也跟著找，雖然都不認識吧。
    這裏麵薄誌鴻最是用心。
    他自從進了山，那就跟放飛自我了似的，左蹦右跳，跑前跑後，摘野果抓蟲子，揪根草葉都能叼著玩兒半天。
    一副小孩心性。挺童真的。
    瞅見什麽新鮮的都讓施老看。
    一來二去的，還真讓他給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