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你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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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菜?”
    林軒的腦子更亂了。
    他看著王老三,又看了看身後那些鮮活的笑臉。
    “什麽菜?”
    王老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閃。
    “這個嘛……”
    他撓了撓那亂糟糟的絡腮胡。
    “你去了就知道了。”
    “林軒哥!”
    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丫丫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林軒的大腿。
    她仰起小臉,大眼睛裏滿是濡慕。
    “丫丫好想你。”
    林軒低下頭,看著女孩。
    他伸出手,顫抖著摸了摸她頭頂的羊角辮,觸感溫熱,真實不虛。
    “丫丫……”
    他喉嚨發緊,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隻喊出了這個名字。
    “行了行了,別在門口堵著了。”
    賣豆腐的李大嬸拿著條毛巾,擦著手走了過來,眼圈也是紅的。
    “孩子剛回來,讓他進鎮歇歇腳。”
    她不由分說,拉起林軒的手臂就往鎮裏走。
    林軒沒有反抗。
    他被人群簇擁著,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
    一切都和記憶裏一模一樣。
    路邊張夫子的私塾裏傳來朗朗讀書聲,包子鋪的王大伯正在揉麵,空氣裏飄著淡淡的麥香。
    仿佛那場焚盡一切的大火,隻是一個持續了三千年的噩夢。
    “大師。”
    星靈少主的聲音在林軒腦中響起,帶著極度的困惑。
    “數據無法解析。”
    “他們的生命體征完全正常,與普通凡人無異,但他們的靈魂……被一種我無法理解的規則重新‘編織’過。”
    雷鵬也傳音過來,聲音凝重。
    “主人,這裏很不對勁。”
    “這個小鎮,看似真實,卻像一個巨大的‘碗’,將他們所有人都裝在裏麵,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法則。”
    林軒當然知道不對勁。
    可眼前的真實,讓他寧願沉浸其中。
    他貪婪地看著每一張笑臉,聽著每一聲熟悉的問候。
    三千年的孤寂與仇恨,在這一刻被溫暖的煙火氣衝刷得幹幹淨淨。
    “林家小子。”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是鎮上的說書先生,他坐在老槐樹下,那雙曾經空洞的眼眶,此刻竟恢複了神采。
    他對著林軒招了招手。
    “過來坐。”
    林軒走了過去。
    鄉親們很識趣地散開了一些,但依舊圍在不遠處,好奇地看著。
    “先生。”
    林軒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下。
    “你吃了我的‘苦’。”
    說書先生看著他,眼神複雜。
    “味道如何?”
    “很苦。”
    林軒如實回答。
    “焦糊味太重,還帶著等待的酸。”
    說書先生笑了。
    “是啊,可苦了。”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
    “但那份‘苦’,本是那位大人預定的一道‘陳皮’。”
    “她說,要用這三千年的苦,熬一鍋湯。”
    “結果,被你給提前吃了。”
    林軒的心猛地一沉。
    他終於明白,王老三說的“她的菜”是什麽意思了。
    那個神秘的大人物,和自己一樣,也是個“食客”。
    她看上的,是清河鎮三千年積累的痛苦與怨恨。
    自己淨化了怨氣,吃掉了苦難,相當於……搶了她的食材。
    “那位大人,是誰?”
    林軒問道。
    說書先生搖了搖頭。
    “不知道。”
    “我們隻知道,她很強,強到無法理解。”
    “她從輪回的縫隙裏,把我們這些碎得不能再碎的魂魄,一片片撈了回來,重新捏成了形。”
    他指了指這整個小鎮。
    “她說,這裏是‘菜園子’,我們是她養的‘菜’。”
    “等時機到了,就要收割。”
    林軒的拳頭,在袖子裏悄然握緊。
    他剛把鄉親們從墨魘的仇恨中解脫出來,卻發現他們又落入了另一個更恐怖的存在的掌控。
    從一道菜,變成了另一道菜。
    “她在哪?”
    林軒站起身,眼神裏的溫情褪去,再次變得冰冷。
    說書先生指了指鎮子中央。
    那裏,是林軒曾經的家,也是那家包子鋪的位置。
    此刻,那裏卻被一片濃鬱的霧氣籠罩,看不真切。
    “她就在那等你。”
    “小子,她脾氣不好。”
    “你自求多福吧。”
    林軒沒有再說話。
    他撥開人群,徑直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他身後的鄉親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
    站在那片濃霧前,林軒停下了腳步。
    霧氣翻湧,裏麵仿佛有另一個世界。
    “進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霧中傳來。
    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慵懶的威嚴,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對一隻螻蟻發號施令。
    林軒深吸一口氣,一步踏入。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裏不是什麽包子鋪。
    而是一座華美到極致的宮殿。
    白玉為階,琉璃為瓦,空中飄浮著散發柔光的明珠,照得殿內亮如白晝。
    宮殿的最深處,一張巨大的軟榻上,側臥著一個身影。
    她穿著一身寬大的 SCarlet 羅裙,長發如瀑布般鋪散在榻上。
    她沒有回頭,隻是伸出纖細的手指,逗弄著停在指尖的一隻彩色蝴蝶。
    僅僅是一個背影,就散發出顛倒眾生的魅力,與一種漠視萬物的威壓。
    林軒沒有被這景象迷惑。
    他的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背影上,鼻子輕輕嗅了嗅。
    沒有味道。
    這個女人身上,聞不到任何“味道”。
    她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超脫於一切規則之外。
    這是林軒成為食神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你就是林軒?”
    女人開口了,聲音依舊慵懶。
    “那個吃了我‘陳皮’的小子?”
    “陳皮?”
    林軒重複了一遍。
    “你是指清河鎮三千年的苦難?”
    “不然呢?”
    女人終於轉過頭。
    林軒看清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仿佛世間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卻又帶著一種極致的淡漠,仿佛萬物在她眼中都毫無意義。
    她的眼神,尤其讓人心悸。
    那不是看人,也不是看食材。
    而是……看一堆沒有意義的數字。
    “我養了三千年的老陳皮,想著能熬一鍋不錯的湯。”
    女人坐起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軒。
    “結果,湯還沒下鍋,就被你這隻路過的野貓給偷吃了。”
    “你說,這筆賬,該怎麽算?”
    林軒與她對視,沒有絲毫退縮。
    “他們是人,不是你的陳皮。”
    “人?”
    女人笑了,笑聲清脆,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在我眼裏,眾生萬物,皆是食材。”
    “有的是新鮮的時蔬,有的是陳年的臘肉,有的是需要精心炮製的藥材。”
    她指了指外麵。
    “他們,就是我養的藥材。”
    “你,也是。”
    林軒瞳孔一縮。
    “你到底是誰?”
    “我?”
    女人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他們都叫我‘司命’。”
    “掌管命運的司命。”
    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紅唇,那動作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不過,我更喜歡另一個稱呼。”
    “諸天萬界,第一食客。”
    “第一食客?”
    林軒重複著這四個字,嘴角的冷意更甚。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他向前邁了一步,腳下的白玉地板無聲碎裂。
    “因為在我的桌上,從來沒有食客能對我指手畫腳。”
    司命慵懶地靠在軟榻上,指尖的那隻蝴蝶撲棱著翅膀,化作點點流光消散。
    “脾氣果然很硬。”
    她輕笑一聲,眼神卻沒有任何溫度。
    “可惜,這裏是雲斷山,是生死的夾縫。”
    “在這裏,規矩由我定。”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整座宮殿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
    原本金碧輝煌的梁柱,瞬間變得斑駁腐朽。
    那些懸浮的明珠,化作了一顆顆慘白的骷髏頭,眼窩裏燃燒著幽綠的鬼火。
    一股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
    那不是靈壓。
    那是“命格”的重量。
    仿佛整個天地的意誌,都在強迫林軒低頭,強迫他承認自己就是那一盤待宰的“菜”。
    林軒沒有低頭。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像是一杆刺破蒼穹的槍。
    “你的規矩?”
    他抬起手,庚金小切在指尖旋轉,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
    “太脆了。”
    寒光一閃。
    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
    僅僅是簡單的一揮。
    撕拉!
    空氣中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被割裂了。
    那股擠壓在他身上的恐怖壓力,瞬間崩塌。
    宮殿內的幻象也隨之破碎,重新變回了那副金碧輝煌的模樣。
    司命眼中的慵懶終於收斂了幾分。
    她坐直了身體,那雙仿佛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睛裏,第一次有了焦距。
    “能斬斷‘命壓’?”
    她上下打量著林軒,像是發現了一件新奇的玩具。
    “看來,你這把刀,殺過不少‘規則’。”
    “殺你,足夠了。”
    林軒不想跟她廢話。
    既然確定了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幕後黑手,那就沒什麽好談的。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
    下一秒,刀鋒已經逼近了司命的咽喉。
    快。
    極致的快。
    沒有任何殺氣外泄,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那薄如蟬翼的刀刃上。
    司命沒有躲。
    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就在刀鋒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
    叮。
    一聲脆響。
    林軒的刀,停住了。
    不是被擋住。
    而是被“纏”住了。
    無數根細若遊絲的紅線,不知何時布滿了整個空間。
    它們密密麻麻,交織成一張天羅地網,將林軒的刀,乃至他的整條手臂,都死死纏繞。
    這些紅線看似脆弱,卻堅韌得可怕。
    庚金小切那無堅不摧的鋒芒,竟然割不斷它們。
    “這是‘因果線’。”
    司命伸出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眼前的一根紅線。
    “世間萬物,隻要有牽掛,就有因果。”
    “隻要有因果,就逃不出這張網。”
    她看著林軒,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林軒,你的牽掛太重了。”
    “這就是你的弱點。”
    隨著她手指的撥動,那些紅線猛地收緊。
    林軒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無數把鉤子鉤住,正在被硬生生地往外拉扯。
    那種痛苦,直入骨髓。
    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牽掛?”
    林軒的手臂猛地發力,肌肉隆起,硬生生頂著那些紅線的拉扯,將刀鋒又推進了一寸。
    “那是我的力量。”
    滋滋滋!
    紅線與刀鋒摩擦,濺射出刺目的火星。
    “還在逞強。”
    司命搖了搖頭,似乎對林軒的冥頑不靈感到失望。
    “你以為,這些線隻纏住了你嗎?”
    她手腕一翻,一麵水鏡憑空浮現。
    鏡子裏的畫麵,正是宮殿外的清河鎮。
    王老三正扛著錘子跟人吹牛,李大嬸在磨豆子,丫丫在追著蝴蝶跑。
    畫麵祥和,安寧。
    但林軒的瞳孔,卻猛地收縮。
    他看到了。
    每一個人的身上,都連著一根紅線。
    那些紅線一直延伸,穿過迷霧,穿過宮殿的牆壁,最終匯聚在……
    司命的手中。
    “看清楚了嗎?”
    司命晃了晃手中的線團,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們的命,都是我縫起來的。”
    “我是縫線人,也是持線人。”
    她的目光陡然變得冰冷,盯著林軒的眼睛。
    “你這一刀下去,或許能傷到我。”
    “但同時,也會崩斷所有的線。”
    “到時候,你那心心念念的清河鎮,你那剛團聚的鄉親們。”
    “砰。”
    她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嘴唇輕啟。
    “都會變成漫天的煙花。”
    “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林軒的動作僵住了。
    刀鋒距離司命的咽喉隻有不到一厘米。
    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皮膚上細膩的絨毛。
    但他卻再也刺不下去了。
    這就是陽謀。
    赤裸裸的威脅。
    “卑鄙。”
    林軒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
    “卑鄙?”
    司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笑得花枝亂顫。
    “小家夥,這是博弈。”
    “既然上了桌,就要遵守莊家的規則。”
    她伸出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林軒的刀身。
    “現在,把刀收起來。”
    “跪下。”
    “求我。”
    “或許我心情好,會賞他們多活幾天。”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林軒保持著出刀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的眼神,在劇烈地波動。
    憤怒,殺意,顧慮,掙紮。
    各種情緒在眼底交織。
    司命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她太了解這種人了。
    重情重義,是優點,也是最致命的死穴。
    隻要捏住了這個死穴,再強的猛獸,也得乖乖戴上項圈。
    “怎麽?”
    “舍不得你的膝蓋?”
    司命微微前傾,帶著一股壓迫感。
    “跟三千八百條人命比起來,你的尊嚴,值幾個錢?”
    林軒突然閉上了眼睛。
    他在深呼吸。
    一次。
    兩次。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底的那些掙紮和暴怒,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靜。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
    “你說得對。”
    林軒的聲音很輕。
    “跟他們的命比起來,我的尊嚴不值錢。”
    司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這就對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是。”
    林軒打斷了她。
    他握刀的手,不再顫抖,反而變得更加穩定。
    “你搞錯了一件事。”
    “什麽?”司命挑了挑眉。
    “我不是來跟你做交易的。”
    林軒身上的氣息,突然變了。
    不再是那種鋒芒畢露的銳利。
    而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晦澀的波動。
    那是……“解”的力量。
    庖丁解牛,遊刃有餘。
    既然是線,就有結。
    既然有結,就能解。
    “你想幹什麽?”
    司命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她下意識地想要收緊手中的紅線。
    晚了。
    林軒手中的庚金小切,突然崩解。
    化作無數細小的金色光點。
    這些光點沒有攻擊司命,而是順著那些纏繞在他身上的紅線,瘋狂地蔓延開來。
    “順藤摸瓜。”
    林軒低喝一聲。
    那些金色光點如同有生命一般,瞬間覆蓋了所有的紅線。
    它們沒有切斷紅線。
    而是在……侵蝕。
    在同化。
    “你瘋了!”
    司命臉色大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你在用你的本源反向滲透?”
    “這龐大的因果,會瞬間撐爆你的識海!”
    “那是我的事。”
    林軒臉色慘白,七竅開始流血。
    那是神魂超負荷運轉的征兆。
    但他眼中的光芒,卻亮得嚇人。
    “抓到你了。”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
    他通過那些紅線,找到了司命與那些靈魂連接的“節點”。
    那不是簡單的控製。
    那是一種共生。
    司命在用這些靈魂滋養自己,同時也用自己的力量維持著這些靈魂的存在。
    隻要斬斷這個節點,又不破壞紅線本身。
    就能把控製權,搶過來!
    “給我……開!”
    林軒雙手猛地合十。
    那些附著在紅線上的金色光點,同時炸裂。
    轟!
    一股無形的衝擊波,在兩人之間爆發。
    司命悶哼一聲,手中的線團瞬間脫手。
    那些原本連接在她手指上的紅線,全部斷開。
    但它們並沒有消散。
    而是被那些金色的光點包裹著,漂浮在空中。
    另一端,依然連接著清河鎮的眾人。
    “你……”
    司命捂著胸口,踉蹌後退。
    她看著懸浮在空中的那些線,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你竟然……剝離了我的印記?”
    “這不可能!”
    “這是因果法則!你怎麽可能憑借蠻力……”
    “誰告訴你,我用的是蠻力?”
    林軒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
    他重新凝聚出身形,雖然氣息萎靡,但脊背依然挺直。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空中那些漂浮的紅線。
    入手溫熱。
    那是鄉親們的命。
    “在我的家鄉,有一種手藝。”
    林軒看著司命,眼神冷冽。
    “叫‘剔骨’。”
    “肉骨分離,而不傷筋膜。”
    “你把自己當成了骨頭,把他們當成了肉。”
    “那我隻好把你剔出來了。”
    司命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她引以為傲的手段,竟然被這個看似莽撞的男人,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破解了。
    不僅破解了。
    他還反客為主,搶走了那些靈魂的控製權。
    “好好好。”
    司命怒極反笑。
    她原本絕美的臉龐,此刻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林軒,你果然給了我驚喜。”
    “但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
    她猛地張開雙臂。
    身後的長發無風自動,瘋狂生長,化作漫天的黑色觸手。
    整個宮殿開始劇烈震動,仿佛要崩塌一般。
    “這裏是我的世界!”
    “沒了那些累贅,我殺你,易如反掌!”
    轟隆隆!
    腳下的白玉地板徹底粉碎。
    無盡的黑暗深淵,從地下湧出,瞬間吞沒了整個宮殿。
    林軒感覺腳下一空,身體開始極速下墜。
    四周是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
    無數淒厲的嚎叫聲,在耳邊回蕩。
    “這是‘無間死域’。”
    司命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帶著回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這裏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法則。”
    “隻有永恒的虛無。”
    “林軒,你就在這裏,慢慢腐爛吧!”
    黑暗中,無數雙蒼白的手伸了出來,抓向林軒的腳踝、手臂、脖子。
    想要把他拖入更深的地獄。
    林軒揮動手臂,金光閃爍,斬斷了那些鬼手。
    但更多的手,源源不斷地湧來。
    殺不盡。
    斬不絕。
    “有點麻煩。”
    林軒皺起了眉頭。
    這片空間確實詭異,他的力量在這裏被壓製了至少三成。
    而且,他還要分心護住手中的那些紅線。
    不能讓鄉親們的靈魂受到這裏的侵蝕。
    “必須盡快出去。”
    林軒抬頭,看向頭頂那片虛無。
    既然沒有路。
    那就殺出一條路。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的力量瘋狂運轉。
    就在他準備強行破開這片空間的時候。
    懷裏,突然傳來一陣溫熱。
    是那張紙條。
    王老三留下的那張紙條。
    它自動飛了出來,懸浮在林軒麵前,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這微光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頑強。
    緊接著。
    那個一直被林軒帶在身上的黑色魂匣,也飛了出來。
    兩者相遇。
    嗡!
    一道奇異的共鳴聲響起。
    紙條燃燒起來,化作一個個金色的符文,鑽進了魂匣之中。
    哢哢哢。
    魂匣再次變形。
    它不再是一個盒子。
    而是在光芒中迅速拉長,變寬。
    最終,化作了一把……
    黑色的長柄勺子?
    林軒愣了一下。
    這造型,怎麽看怎麽眼熟。
    這就是一把放大版的炒勺!
    隻不過通體漆黑,上麵刻滿了星辰般的符文,散發著一股古老蒼茫的氣息。
    當林軒的手,握住勺柄的那一刻。
    一股龐大的信息流,瞬間衝入他的腦海。
    【神器:北鬥】
    【執掌者:初代食神】
    【功效:舀天,盛地,度魂。】
    林軒的眼睛亮了。
    雖然他不認識什麽初代食神。
    但他能感覺到,這把勺子,跟他的相性簡直是天作之合!
    “舀天?”
    林軒握緊了勺柄,嘴角勾起一抹狂野的笑。
    “那就讓我看看,這片天,能不能舀得動!”
    他雙手持勺,對著頭頂那片無盡的黑暗,做了一個最簡單的動作。
    舀!
    就像是從大鍋裏舀起一勺湯。
    動作樸實無華。
    但效果,驚天動地。
    轟——!
    整片“無間死域”,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濃稠的黑暗,竟然真的像水流一樣,被這把巨大的黑勺,硬生生舀起了一大塊!
    原本密不透風的黑暗空間,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刺目的光芒,從缺口處灑落下來。
    那是外界的陽光。
    “什麽?!”
    躲在暗處的司命,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那是……那個老家夥的兵器?!”
    “它怎麽會在你手裏?!”
    林軒沒有回答。
    他一步跨出,踩著那把黑勺,直接衝出了黑暗深淵。
    重見天日。
    他重新回到了那座宮殿的廢墟之上。
    司命正站在不遠處,臉色蒼白如紙,看著林軒手中的黑勺,眼中充滿了忌憚和恐懼。
    “現在。”
    林軒把黑勺扛在肩上,另一隻手緊緊攥著那些紅線。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司命。
    “該算算賬了。”
    “你剛才說,要讓我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