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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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兒臣知錯了。”向桉手按在皇帝肩膀,輕輕按捏著。
    望著她狡黠的眼神,皇帝無奈搖頭:“行了行了。”
    “父皇對兒臣最好了!”向桉抱著皇帝手臂,臉頰親昵的蹭在他胳膊上。
    “你少給朕闖點禍就好了。”皇帝指指天空中悠悠飄著的風箏,“今日準備的風箏,你可喜歡?”
    向桉:“喜歡,隻有一點不喜歡。”
    皇帝:“喜歡?又有一點不喜歡?怎麽說?”
    向桉坐下,一手支腮,一手拉皇帝衣袖:“喜歡是因為兒臣喜歡和父皇待在一塊玩,不喜歡是兒臣沒能和父皇一起放風箏。”
    皇帝好笑不已:“你啊你,長福,拿一隻風箏來。”
    “父皇,我要放蝴蝶風箏。”
    “唯一的一隻在天上。”
    向桉看看風箏,又看看皇帝,無理取鬧:“讓他們收回來,重新放。”
    嬌縱小公主完美演繹。
    演繹目的是因為在試探皇帝對她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好好好,收下來。”皇帝無比寵溺,“父皇陪你放,放一會就去吃飯。”
    “父皇最好了!”
    夕陽漸漸消失,餘暉消散,留下一地的開心。
    回去的路上,長福忽地停下腳步:“公主,陛下不想您與丞相府靠得太近。”
    “為何?”向桉不解。
    “奴才不知。”長福搖頭,猶猶豫豫片刻,又道:“公主無需多想,陛下很是愛護您,絕不會傷害您。”
    向桉一怔:“多謝公公提點。”
    拿出一白鶴荷包塞給他,不懂他打的什麽謎語,送點銀子感謝總歸是沒錯的。
    長福並未推拒,一路安靜送她到皇宮門口,行禮告退後方才離開。
    坐上馬車的向桉看著離得遠來遠的皇宮,不禁猜測:皇帝是不想讓她摻和丞相府落水一事?
    還是女子當官,是皇帝的逆鱗?
    今日落水一事和向桉可以有關係,也可以沒關係,若不是為著湊熱鬧,她都不會出現在現場。
    單憑她的身份,事後找借口糊弄糊弄即可,沒人敢質疑。
    更且不說小汝那些處處維護王夫人的話,明麵上便已給足丞相府麵子,沒人能挑出刺。
    落水一事絕不是看上去的這般簡單,照長福當時生怕她不願意入宮時的急迫,落水的背後定然有著什麽極其危險目標,所以皇帝不顧場合,硬是派人中途支走她,連熱鬧都不許她湊。
    還有,今日她說的話有點超出現在以男子為官的觀念。
    向桉後背頓時冒出一層冷汗,她不禁想到:“皇帝突然詔她入宮,一方麵是支開她,另外一方麵是幫她把今日所說的話走明路?”
    結合長福方才說的話,這個可能性很大。
    如此看來,皇帝對她這個女兒是真不錯,隻是可惜了,係統看上了皇帝的皇位。
    來回將在皇宮中的一言一行重複回憶,發覺並無問題,她鬆了氣,挑開車簾一角,迎著微風,情緒稍微平靜下來。
    心裏沒了事,心情便鬆快,一轉頭見小汝在剝橘子,向桉好奇起一件事:“小汝,丞相與王氏十分相愛?”
    小汝剝橘子的手一頓:“聽聞不錯。當年丞相剛中狀元,便與王夫人成了婚,雖說現在丞相妾室多了一點,但每一房皆是王夫人親自挑選,點頭允許抬入府的。”
    “妾室多了一點?是多多少?”
    “十一房。”小汝掰著手指頭數了一會,“不過,奴婢前些日子聽說,王夫人已經在物色第十二房了。”
    向桉嘴角忍不住抽搐,王夫人真是大氣,幫著給丈夫挑妾室就罷了,還主動的、提前的挑。
    不對。
    古代人就算納妾,那也是有製度的,比如正妻過門三年未生一子一女,男子才可納一妾等律法。
    尋常人都如此,莫說當朝重臣,他們一旦隨便納妾,遭到禦史彈劾是小事,更重要同時會給外界營造此人好色重欲、不穩重,擔不得大事的名聲。
    對官途而言,損害可謂極為嚴重。當丞相的人,會出現如此明顯的錯誤?
    向桉意識到不對勁,忙不迭問:“丞相多大年紀了?”
    今日落水一事發生後,就隻有王夫人來了,丞相麵都未露。
    小汝:“六十有六。”
    向桉驚了一跳:“十一房妾室加一房正室,這麽多年丞相隻得了一個女兒?”
    六十六歲,一個在古代算高壽的年齡,在講究多子多福、人丁興旺的時代,這麽多年丞相隻有一個女兒,無怪乎王氏主動給丞相納妾,恐怕早就著急上火了。
    “丞相……..那方麵不太行?”
    向桉話問的隱晦,純潔的小汝沒有聽懂。她問:“那方麵是哪方麵?”
    向桉臉一紅,不再多問。
    該死的,在現代她沒吃過豬肉,可也知道豬怎麽跑的,萬萬不知道小汝是個單純的。
    蟋蟀鳴叫,涼風習習。
    禦書房裏,皇帝正批奏折,長福躬身進入,恭敬將白鶴荷包呈放至禦桌一角:“陛下,綿康公主已出宮。”
    “嗯。”皇帝埋頭接連批了幾本奏折方才抬頭,“都說了?”
    “說了。”長福畢恭畢敬,“公主並未多問什麽,隻是對此甚是疑惑,奴才見她多次想問,卻始終憋著沒問,最後不知想什麽的十分入神上了馬車。”
    皇帝聞言表情並無多大變化:“隻要她不去管丞相府一事,便隨她吧。進一。”
    下一瞬,一個身材削瘦的黑衣男子憑空出現,沉默著單膝跪地。
    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筆,直了直發酸的腰:“丞相府落水一事查清楚了?”
    進一:“啟稟陛下,夏侍郎因不滿丞相在朝堂上的多次打擊,故意指使家中長女夏若芷在宴上演一出落水,夏侍郎在書房親口對夏若芷說:事成,便上折彈劾丞相,事不成,便將綿康公主一同牽扯進來,在公主麵前賣個慘,趁機與公主結識。”
    皇帝眸光一暗:“知道了,給朕盯緊了丞相,他的一舉一動朕都要知道。”
    “是。”進一閃身不見。
    牆角邊,香爐內,燃燒的沉香繚繚繞繞升起、逸散,禦書房一時寂然無聲。
    許久。
    “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皇帝嘴角輕扯起一抹笑意,隻是不達眼底,“長福,你說夏侍郎對他女兒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