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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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桉想講話,奈何前有地板,後有絕情冷漠的膝蓋壓著背,她被夾在中間,喘氣喘不勻,說話更說不出,就差翻白眼暈死。
    背上的男人不慌不忙道:“臣拜見陛下!此人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陛下茶杯裏下藥,臣不敢鬆手,望陛下恕臣無禮之罪。”
    “下藥?”
    皇帝遠遠注視著被按在地上的向桉,既沒說放手也無任何動作,隻是看著。
    眼神幽遠而深長。
    “安武將軍鬆手!”皇帝身旁的丞相大聲嗬斥,“你可知你抓住的人是誰!”
    安武將軍?名字有點耳熟。
    等等....
    是那天船上腰細的男人。
    向桉安靜下來,不再掙紮,實在沒力氣掙紮了,這男人力氣太大了。
    “丞相這麽說,看來是認識這個殺手。”安武將軍並未鬆手,語氣不鹹不淡,“難不成此殺手便是丞相指使來的?”
    丞相氣得怒目圓睜:“安武將軍慎言!以免禍從口出,別怪我沒提醒你。”
    “禍?”苻清白挑眉,仍未鬆手,“臣外出邊關多年,還從未聽說逮一個意圖毒害陛下的歹人,能有什麽禍。”
    “你張口閉口的歹人,乃是綿康公主。你以下犯上,光天化日之下,不顧男女之別,將公主……你……你……簡直肆意妄為!安武將軍,你究竟意欲何為!?”
    丞相話說一半老臉羞紅,最後袖子狠狠一拂,大聲質問。
    “是麽?”一個又一個罪名扣下來,苻清白情緒一點不受影響,平靜反問,見皇帝沒否認,他鬆了手,先對皇帝拱手行禮賠罪,後繼續不依不饒:“還請綿康公主詳細說說您往陛下的茶水杯裏放了什麽。臣不想冤枉一個好人,同樣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話好聽了一些,語氣依舊冷峻,警告意味濃重。
    向桉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沒說話,先看他。
    麵龐白俊清冷,薄薄的唇顏色偏淡,看著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渾身卻沒有少年的明朗,眼神淡漠清越,舉止疏離有禮。
    看清他的臉,自然而然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他的名字及生平:苻清白,已故安武侯之子,十三歲隨父出征,十六歲繼承父親封號:安武,成為安武侯府最為出挑的一位,十八歲全權接下軍營,成為曆年來最年輕的第一武將,而今二十歲。
    當真是好一個年輕有為的翩翩少年郎。
    若早看見這副好皮相,向桉心中定會十分歡喜,然而手腕處的痛,讓他的好皮相再沒了半分作用。
    帶著火氣,側首,向桉假笑:“安武將軍真是好手段,本宮記住你了。”
    半是威脅半是威壓。
    苻清白恍如未聞,自始至終一眼不看她,隻拱手對皇帝行禮:“陛下,臣請求傳喚太醫院太醫查驗茶水,還公主一個清白。”
    非但不怕,相反更為固執,仿佛不得答案偏不罷休的三歲稚兒。
    皇帝臉色不好看:“小九,你如何說?”
    已經被人當場抓包,藥在茶杯裏,剩餘的半包藥在她身上,而苻清白親眼看見她塞進口袋,重重證據下,她若敢狡辯,接下來想必便要搜身了,事關皇帝性命,甚至搜府也不一定,公主府上的春藥還挺多的。
    於是,向桉幹脆利落點頭:“兒臣方才往茶杯裏下了春風笑。”
    皇帝:“……”
    丞相默默退至一旁,不再言語。
    皇帝微微斜睨,長福意會,彎腰出去,不多時領著太醫來了。
    春風笑在茶水裏,太醫一驗便知,徹底證實向桉給皇帝下春/藥,眾人不免傻眼,許久無人說話。
    向桉,已逝劉皇後之女,未出生便得先帝疼愛,先帝特賜名:桉。向桉,寓意平安順遂,親賜封號綿康,親賜封地洛陽。
    劉皇後雖性情暴虐,卻並不妨礙皇帝寵愛這個最小的女兒,一朝登基,珍饈美食,綾羅綢緞,金銀珠寶,數不勝數一箱箱抬入公主府。
    與她相反的,她的一母同胞哥哥——大皇子向杺,因性格暴戾並不受皇帝重用。
    帝王對女兒獨特的喜愛,舉國上下無人不知,如此萬千嬌養捧在心尖上長大的小公主,幹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著實跌人眼球。
    “不相信?”向桉掏出未下完的春風笑,“不然一人來一點,試試?”
    神一個試試,春藥不是補藥,誰想試?
    眾人見過宅院內小妾給男人下藥的,沒見過眼前陣仗,這若傳出去,外麵百姓還不知得如何議論天家。
    事情發展至此,已出乎所有人意料。
    一片寂靜無聲中,白麵無須,麵容雅淡的白玉臣率先打破僵局,他拱手道:“陛下身係百姓之命,龍體最為重要春風笑雖不傷及性命,但並非是公主肆意玩鬧的事,另,現下有兩個問題,一:禦書房侍衛巡邏不夠仔細,宮女太監同樣沒用,二:春風笑屬房中秘藥,常用於體虛——”
    皇帝單薄的眼皮撩起,下一刻,長福出言阻攔:“白禦史,慎言。”
    話被中途打斷,白玉臣不惱,微微笑,行大禮:“陛下,您該換換身邊人了。”
    “臣附議。”
    “臣附議。”
    大臣們此起彼伏的附和,早已將長福嚇得臉色煞白,無力跪趴在地。
    伺候皇帝多年,他當然知道皇帝與大臣議事時,沒有他講話的餘地,可皇帝方才隨意的一眼,分明就是要他打斷白玉臣話的意思。
    皇帝神色平靜:“拖出去,杖二十。”
    一字沒提換掉身邊人,隻著重提罰,裏外意思便是不換人,就此打住。
    長福沒一句求饒話,任由太監拖他出去,然而大臣對如此輕的懲罰並不滿意,眾人不禁交頭接耳竊竊低語。
    白玉臣沒理會四周騷動,繼續方才未說完的話,長話短說:“陛下,龍體重要。”
    皇帝沒看他一眼,尋了椅子坐下,垂眸看著杯盞中淡黃色的茶水,淡淡道:“你想再多幾個弟弟妹妹?”
    話是在問向桉。
    事實當然不是,皇帝快五十的年紀,在他多年耕耘下,皇宮的娃兩隻手早已無法數清。
    豬都沒他能生,哪裏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