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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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了瘋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死的不是我。”
    向桉決定徹底不管了,一屁股坐椅子上,閉上眼睛,直接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也一如她所料,玄清道長氣得胡子都快炸毛了,擋在門口死活不讓午飯和晚飯進來,張口閉口就是:“他個死窮鬼,窮到快病死都得靠老道養,老道克扣他一天飯又怎麽了?又怎麽了?!”
    話是對送飯的太監說的,眼神不停瞄的是向桉,**裸的就差沒直接明說“賠錢!”
    終於,忍無可忍,向桉照著玄清道長肚子就是兩拳:“該死的道士,你指桑罵什麽槐呢?你要罵就罵他!罵我幹啥,又不是我踩的!”
    “啊啊啊!你當老道好欺負是吧?東西壞了就得賠錢,賠不出錢,老道我還不能罵兩句出出氣了?”
    玄清道長也不慫,袖子一擼,迎上去就是打,“老道指桑什麽了?我點你名還是說你姓了?自個兒對號入座了扣屎盆子到老道頭上來?!”
    兩人氣勢洶洶湊一起,引起的反應不是劍拔弩張,而是兩個瘋子相揍空氣,兩個瘋子各不同的區別隻在於:一個是人能看見的瘋子,一個是人不能看見的瘋子。
    前者瘋子玄清道長被侍衛按住,後者瘋子向桉囂張到踩在玄清道長頭上挑釁,瘋狂大笑:“打不著我,打不著我,氣死你!”
    “讓開讓開,我給玄清道長紮上一針,睡一覺就好了。”一個太醫捏著一根長約五寸的銀針擠入人群。
    “睡睡睡!青天白日的誰要睡!不要睡!老道要揍她!氣死了!放開放開!!”
    玄清道長瘋狂掙紮,奈何按住他的侍衛們個個是習武的,力氣奇大,根本掙脫不開,隨著太醫的一針下去,他不想睡也得睡。
    製服了他,按壓玄清道長四肢的侍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心道:“道士發瘋了著實可怕。”眾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便是七手八腳的抬著他出去。
    入夜時分,長福來了,他是一個人來的,此時苻清白恰好喝完藥,燈火剛燃起,他打了個千:“拜見綿康公主、安武侯爺。”
    向桉神情一怔,苻清白眉頭緊擰,放下碗,不鹹不淡輕“嗯”一聲。
    長福立馬手快的遞上幾顆蜜棗,晶亮的糖漿包裹著去了核的棗,色澤金黃如琥珀,棗上的紋理清晰如金紋,光豔透明,甜膩撲麵而來,苻清白沒拒絕一連吃了三四顆,藥的苦澀散去,緊擰的眉頭鬆開。
    “多謝。”
    長福含笑躬身:“侯爺身體可感覺好些了?”
    “還好。”
    “這便好,陛下天天掛念著侯爺,若不是政務實在繁忙抽不開空,陛下早就要來看望侯爺了。”
    苻清白沉默了,向桉開口諷刺:“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太強了。我父皇活著的時候,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說。”
    慣來察言觀色的長福敏銳感到不對勁,眼睛一轉,笑眯眯道:“侯爺有傷在身,心中煩悶而要毀壞一些東西,陛下是能理解的,一次兩次的,看在公主的麵子上,陛下不想多管,但是啊,侯爺,您適可而止。”
    漆黑的瞳孔,眼神透著一股子淩厲,苻清白:“小皇帝發脾氣了?”
    熟稔的話一出,不止向桉愣了,長福也愣了,下意識的警惕環顧四周空氣:“侯爺……”
    苻清白:“外麵沒人,說吧。”
    “公主她……”長福語氣猶疑,目光遊移在空氣中,尋找著傳說中看不見的向桉。
    苻清白擺擺手:“她知道的也不差這一件事了。”
    “是。”長福放下心來,“看來侯爺很信任公主。”
    信任她?
    向桉一聽頓時有點憋不住想笑,信不信她,她也走不了。
    瞳孔一縮,苻清白神情恍惚,沒有馬上應下,須臾,他答:“……嗯。”
    看著兩人熟練的對話,不難看出長福就是苻清白的人。
    很意外,很出乎意料。
    長福是跟隨皇帝一起長大,皇帝逝去後便在向杺手底下幹以前的一樣活,由此可見,他的能力必然很強,為人處世之道亦是圓滑,否則向杺不可能毫無芥蒂信任他。
    這麽一個曆經兩任皇帝的紅人太監,竟然還能被一個年僅二十的苻清白收服,簡直難以想象。
    長福不再遲疑:“陛下的確發了很大一通火,但顧及著公主在您身邊,便忍下了。”
    “沒想到小皇帝這麽重視綿康公主。”苻清白輕笑一聲,卻隻是嘴角微揚,“也是,當皇帝的人嘛,都重視這些鬼怪之物。”
    “是呢。”
    “小皇帝接下來如何打算?”
    “前不久玄清道長蘇醒,陛下屏退了一屋子的人,單獨與他談了一個多時辰,出來時,陛下心情很不錯,現在玄清道長已經持令牌出宮了。”
    “知道了。”苻清白手指輕扣,若有所思,長福則是安靜躬身離開。
    飄坐在苻清白肩上,向桉道:“長福你都收下了,藏的夠深啊。”
    今夜是個平靜的夜晚,雪花飄飄揚揚靜靜落了一夜,一早出門,滿院子的潔白仿佛整個世界都無比幹淨純潔。
    院子的角落裏突然多出一堆作法用具,上麵積蓋著一層薄薄的雪,顯然,這是玄清道長重新搬來的。
    早膳剛吃完,一列列著黑甲、持重劍的禦林軍圍住了院子,不稍片刻,一頂明黃色、八人抬的暖轎踏雪而來,齊齊的一聲“拜見陛下”後,層層紗幔圍繞的暖轎上下來了兩個人——向杺和玄清道長。
    向杺披著厚重的金黑鬥篷,衣領和袖口鑲嵌著一圈白黑絨,邊緣繡了一圈又一圈金線,八尺身量穿著著鬥篷襯得他極其威武,儒雅的麵容減輕了幾分鋒利,現在雪中的他更像一個冒雪求學的富貴公子。
    “人模狗樣。”
    向桉坐在圍牆上,冷眼看著這副盛大的排場。
    玄清道長應聲抬頭,一張臉便如菊花般盛開了,咧開嘴的笑抖的掛在胡子的雪都落了下來:“公主,上麵的雪景好看嗎?”
    今日比昨日更冷,一陣寒風卷攜而來,三四粒雪粒子便要砸在臉上,酥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