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就來中國采購裝備的狗大戶？
    謝威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曆史知識是多麽的匱乏。
    絞盡腦汁也想不起，80年有哪個狗大戶從中國購買了大量武器裝備。
    最早的，是79年埃及采購殲7跟各種備件；然後是81年約旦幫傻木木購買殲7……
    約旦！
    謝威瞬間就知道是誰了。
    約旦幫傻木木訂購的70架殲7，是在81年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二世訪問中國時候簽訂的合同。
    但凡涉及到國際軍貿，不可能就那樣幾天時間就談妥並簽訂正式合同。
    阿卜杜拉二世來訪問之前，肯定提前安排了人員到這邊了解情況的，尤其是在簽合同時，約旦方麵針對殲7一係列的問題提出了改進要求。
    約旦是幫傻木木采購的殲7戰機！
    沒有采購其他武器裝備。
    傻木木後來在中國的大采購，是兩伊戰爭打了好幾年，之前積累的家底都消耗得差不多，又欠下了龐大債務，才選擇物美價廉中國製造。
    “或許，應該琢磨著提前把火箭炮、火箭筒以及狙擊榴賣給阿卜杜拉二世？對於拿著世界最先進的裝備用一戰水平打仗的傻木木軍隊，這些傻瓜式操作的武器裝備才是最合適的……”
    一時間，謝威顧心思動了起來。
    “老馮，去那邊後麻煩你多照顧一下謝柔，她不懂得照顧自己。我有機會就來那邊。”
    “你不用擔心，現在王雨婷師姐主要任務就是照顧她。而且過去也還有項目組的其他女生，生產廠跟部隊都會安排人過去。”
    馮珂笑著讓謝威放心。
    從馮珂的話中，謝威聽出了不少信息，至少為了這項目學校方麵沒有少費工夫，要不然部隊怎麽可能安排人去靶場？
    沒有急著去找李瑞，謝威不知道約旦的人什麽時候會到，何況之前李瑞還說了泰國方麵也有考察團會到這邊。
    對於泰國這種軍隊規模不大，連坦克裝備都不是很多的小國家，造價高昂的遠程火箭炮對方並不一定承受得起。
    即使跟猴子入侵高棉的軍隊交戰，應該也隻是邊境地區的小規模交戰。
    雙方中間隔著一個高棉呢！
    小規模的戰爭，根本用不上遠程火箭炮這種可以作為小國戰略武器的大殺器，他們更大可能采購一次性火箭筒跟狙擊榴。
    獲得約旦的訂單才應該是側重點。
    人家是幫傻木木采購裝備的，而傻木木肯定會把這些火箭炮用到兩伊戰爭中，到時候遠程火箭炮的威力才會讓真正的榜一大哥關注到。
    要知道，榜一大哥再等幾年就要來交黨費了。
    東風買回去是威懾敵人的。
    射程120公裏的遠程火箭炮，可以直接拿來用，等到傻木木陳兵邊界時，榜一大哥家裏這種可以在120公裏外就威脅到傻木木裝備著T54/55坦克的裝甲部隊，安全感能不爆棚？
    隻要跟榜一大哥搭上關係了，以後學校經費還是問題？
    一切的前提都得是把火箭炮賣給約旦，甚至送到傻木木手裏。
    兩伊戰爭，是一場世界武器裝備實戰展示戰場。
    一旦打響名聲，未來的訂單，就都不再是問題。
    越想，越覺得必須想辦法跟約旦先達成合作協議，可問題是如何想辦法讓隻買了戰機的約旦代表團看到這些裝備的威力。
    想著這些問題，謝威愁眉苦臉地回到了土木樓五樓。
    “班長，怎麽了？”
    莫靈羽給謝威送資料進來，敲辦公室門好一陣，謝威都沒聽到，不由疑惑地推開了虛掩的辦公室門，頓時就看到了謝威的愁眉不展。
    “沒事兒，資料準備好了？”
    見莫靈羽關切的眼神盯著自己，謝威擠出笑容回答。
    莫靈羽把資料放到謝威辦公桌上，看著謝威揉著太陽穴，輕聲問道：“頭疼？我給你揉揉吧。”
    說完，也不管謝威是否同意，徑直走到謝威身後，用兩隻大拇指按在謝威後腦勺，兩手食指跟中指並攏，輕輕地按著謝威兩側因為長時間睡眠不足高高鼓起來的太陽穴上。
    莫靈羽的手指冰涼。
    因為睡眠不足外加不停用腦，加上謝柔的叛逆讓謝威腦袋疼痛不已，在莫靈羽的按摩下，疼痛逐步減輕。
    大腦也開始放鬆。
    本就疲憊，在大腦放鬆後，困意直接湧上來，站在謝威身後幫他按揉太陽穴的莫靈羽突然聽到了謝威輕微的鼾聲。
    而這鼾聲，越來越大。
    莫靈羽不由減輕了重量，一邊按著，一邊看著滿臉疲憊、有著與同齡人不相符的成熟，越看越是心痛。
    現在天天跟謝威在一起工作，莫靈羽發現，自己反而更看不懂謝威。
    因為看不懂，反而更好奇。
    更好奇了，就更想了解，卻從來不曾看到謝威這樣的一麵。
    在外人麵前，謝威永遠都是堅強的，仿佛不知道疲倦的機器。
    “吱呀~”
    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羅誠的腦袋出現在門縫中，看到莫靈羽站在謝威身後給謝威按摩頭部，不由瞪大了眼睛，在莫靈羽臉上紅霞迅速蔓延到耳根時，急忙說道：“我沒看到！我什麽都沒看到，你們繼續……”
    尼瑪！
    莫靈羽被這話頓時給氣得眉頭都擰到了一起，手上的力道不由大了起來。
    “嗯~”
    謝威悶哼了一聲，醒了過來，看到正要離開的羅誠，不由叫住了他：“羅老師，你們交換機的設計缺陷修改了？”
    羅誠隻能轉身回來，滿臉尷尬地看著一臉淡然的謝威跟局促不安的莫靈羽。
    剛到項目時，黃慧勤就流露出對謝威的心思，結果卻遭到了莫靈羽的阻擊，連單獨跟謝威接觸的機會莫靈羽都不給。
    甚至項目組裏好幾個謝威班上的同學，也表現出對黃慧勤的敵意。
    搞得這段時間黃慧勤心裏很不舒服。
    作為校友，雖然自己身份是老師，到現在依然住在招待所還沒被項目接納的羅誠自然跟黃慧勤站一邊，想要幫忙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平時謝威跟莫靈羽之間也沒有處對象的跡象。
    現在……
    “莫靈羽同學，非常感謝，現在神清氣爽的，舒服太多了。”
    在莫靈羽局促不安時，謝威平靜地開口。
    看著羅誠眼神中的八卦，原本還局促的莫靈羽聽到謝威的話，瞬間橫下心，自己從一開始就對班長有心思，全班都知道，甚至很多學校領導也清楚，自己主動追求自己的愛情，有啥見不得人的？
    再不下手，肥水都流外人田了。
    哪怕自己最終沒能成功，也不能讓別的學校女生把謝威搶走啊！
    黃慧勤業務水平不咋樣，長得也不咋樣，人家沒事就主動往謝威身邊湊呢。
    想明白了這道理後，莫靈羽頓時就淡然。
    “既然舒服，以後我就經常給你按按……不過平時還是得多休息才行。”
    莫靈羽輕聲說道。
    “……”
    羅誠看著兩人，此刻尷尬無比。
    早知道自己就不說那話了。
    看到羅誠的尷尬，莫靈羽不由又看了謝威一眼，她想起謝威之前經常說的：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果然如此！
    “羅老師，之前交換機係統的缺陷解決了嗎？”
    謝威再次開口詢問，替羅誠解了圍。
    “已經解決了，孟教授讓我找你過去看看，要是沒問題就先生產一套樣品用於測試……”
    說到正事，羅誠也變得嚴肅起來。
    剛到學校時候那種舍我其誰的傲慢，在項目進度不斷推進的情況下，早就已經消失不見：整個項目各個細分項目，他們的交換機滯後了！
    謝威的控製軟件早就已經搞得差不多，進入了測試階段。
    存儲芯片也已經進入流片階段。
    交換機的設計，孟坤教授負責總體，他們負責細分，經常出現問題，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莫靈羽跟班上幾名搞無線電的同學都主動轉到孟坤的小組。
    “孟教授是專業的，直接生產樣品吧。”
    謝威想都沒想就讓生產樣品。
    對於孟坤教授的專業水平，謝威是絲毫不懷疑的，之所以前麵一直出問題，就因為程序控製交換機跟之前的交換機技術有著很大的不同。
    這不隻是涉及到電子技術跟通訊技術，還有計算機相關技術。
    整個項目對研發負責人提出了跨學科要求，這段時間孟教授一直都在從頭學習計算機相關知識呢。
    “對了，謝班長，孟教授讓我問問樣品試製能不能加快進度？”
    “嗯？”
    謝威陡然坐直了身體，目光緊緊盯著羅誠。
    “如果樣品試製能加快，就盡快搞出來，即使有些缺陷也沒關係。”
    羅誠的臉上變得嚴肅起來。
    語氣中透露著急切。
    “出什麽事了？”
    “特麽的，小鬼子報價1500刀一線，一台一千門的交換機，按照他們的價格都得150萬刀……這擺明是訛詐咱們！郵電部那邊剛開始跟小鬼子展開正式談判，就因為報價太高，使得談判無法繼續下去。”
    羅誠說到這，就變得咬牙切齒的。
    謝威默然。
    價格，是可以談下來一些的。
    隻不過，1000刀一線而已。
    “確定是程控交換機？”
    謝威問道。
    “要不是程控交換機，鬼子也不敢報這麽高的價格啊！富士通最先進的F150萬門程控交換機，報價1500萬一台，其他的零配件、附件另算……”
    “他們怎麽不去搶！”
    一旁的莫靈羽驚呼了起來，“咱們研究到現在，算上新開發的存儲芯片，到目前消耗的經費也不到140萬啊！”
    “因為咱們沒有，他們才能如此訛詐，想要，就接受他們的條件。”
    羅誠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不等謝威跟莫靈羽反應，他就繼續說道，“在談判過程中，對方態度極其傲慢……仿佛，高價賣給我們如同施舍……”
    說到最後，他說不下去了。
    尤其是被謝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旁邊的莫靈羽也是滿臉意外，頓時就讓羅誠想到了當初他們剛來哈工大時候的傲慢。
    小鬼子傲慢，是因為技術先進，可以搞訛詐。
    而他們……
    “靈羽，你協調一下，把生產安排下去，爭取在過年前可以完成組裝，然後展開測試。”
    謝威對莫靈羽說道。
    聽到謝威叫“靈羽”，莫靈羽又紅了臉，心髒更是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羅誠隻是看了兩人一眼，沒有再說任何話。
    “咱去找孟教授了解一下情況。”
    莫靈羽出去後，謝威對羅誠說去找孟坤了解具體情況。
    之前李瑞通過七機部的相關部門找過郵電部，郵電部也給了部分支援，按理，在想要引進先進設備而被國際上訛詐的情況下，郵電部應該首先找學校才對。
    真找了李瑞，老家夥在第一時間就會火急火燎地來找自己了。
    “呃~”
    羅誠臉上的表情怪異，卻根本不行動。
    “嗯？”
    謝威不解，這家夥啥毛病？
    之前傲慢不見了，老老實實地自己掏錢住招待所，每天積極地參與到研發中，這是好了傷疤又開始忘記疼了？
    “其實，孟教授還不知道……”
    不得已，羅誠隻能說了實話，“謝班長，咱們項目太苦了，每天24小時，除了睡覺幾個小時，吃飯都是在項目上……我熬不住了，本想給家裏說回去，然後被罵了一頓……”
    謝威再一次意外了。
    眼看項目成功了，這家夥想跑了，然後給家裏打電話……
    這特麽的是運氣還是啥？
    項目確實苦。
    條件差，沒有大量計算機輔助工作，所有的圖都得用鉛筆一點點畫出來；各種計算也沒有謝柔這樣的人形計算機參與，需要大量計算；等到設計完成，又得從頭檢查，一旦錯誤，很可能全部重新來過。
    時間緊，任務重。
    從孟坤等人到學校的當天開始，項目所有人都沒有一天休假，即使去洗澡，也是抽空洗完就回來接著幹。
    羅誠家裏是郵電部的，甚至有人參與到跟富士通的談判中。
    這一切謝威倒是能理解。
    “你不走了？繼續留下，樣品生產出來的調試，修改，會比現在還苦，還累……”
    謝威平靜地提醒對方。
    目前隻是理論的設計研發階段他都有些受不了，後麵更苦。
    “還走毛線啊！當年打鬼子，老子沒趕上；現在鬼子不用槍炮，開始用技術欺負咱，恰好又是我學的專業，我要是再當了逃兵，別說家裏會把我打死，我自己這輩子良心都會不安的！”
    二代！
    紅二代！
    此刻，謝威不知道如何接話。
    “謝威，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的專業技術水平確實垃圾，但是我可以學！實在不行，我可以給你們打雜啊！這是戰爭！抵抗小鬼子訛詐我們的戰爭！”
    “如果我們搞不出來，到時候就不隻是抵抗小鬼子了。”
    七國八製，是中國通訊史的恥辱。
    日本的NEC和富士通、美國的朗訊（AT&T）、瑞典的愛立信、德國的西門子、比利時的BTM，以及法國的阿爾卡特。
    七個國家，八種製式的交換機，從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國產萬門程控交換機誕生，一直壟斷整個中國通訊市場十多年！
    “那還等什麽？我已經給家裏說了，家裏說會幫忙去找我爺爺的戰友，想辦法從郵電部幫咱要一筆經費，以此加快項目進度……”
    “……”
    特麽的，對方不是二代，而是三代！
    這能量！
    郵電部的王部長，那可是參加了長征，當過八路，在戰場上一路打過來的老軍人，李校長都不敢跑到王部長麵前去撒潑打滾……
    對方家裏這背景……
    得好好利用啊。
    特麽的，早點知道這貨的背景，讓他去搞經費，也是為加快項目進度做貢獻不是？
    校企辦就可以少貸點款了。
    如此“人才”，尤其是他怎麽做都不可能超過老一輩的成就，又想證明自己……
    必須留在哈工大！
    “行，咱去跟孟教授溝通一下，資金充足的情況下，可以不用這麽慢。不過，羅老師，項目的經費你也知道，之前貸款的150萬已經快花完了……”
    “你放心，這幾天我就幫著催！”
    很上道。
    不錯。
    一時間，謝威不由為自己當初給了對方留下的機會而心情愉悅。
    給人機會，就是給自己機會。
    早知道，就不把另外兩個家夥放跑了，人不怎麽樣，可也能辦事兒的。
    “加快進度？咱們現在進度已經很快了啊。”
    孟坤教授果然還不知道情況。
    “部裏為了加快國內通訊基礎建設，為經濟發展助力，不是在跟國際先進的通訊供應商接觸嘛……要是咱們盡快開發出來，能為國家節省多少外匯？”
    謝威沒說郵電部引進先進的萬門程控交換機受到訛詐的事情。
    “還有，國際上，程控交換機報價1500刀一線呢！”
    “哪能這麽貴，這不是訛詐嘛！”
    孟教授的臉上也浮現出怒色，“狗曰的，這真是欺負咱們搞不出來啊！”
    謝威沒想到，向來溫文爾雅的孟教授居然爆出了粗口，“這樣，我給學校去一封電報，讓學校再給支援一些人過來。”
    “最好是熟悉計算機技術跟通訊技術的人。”
    謝威急忙說出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