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孫立馬得令，輕快地走上桌前，雙手遞過來兩個信封，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擺在宋開元麵前。宋開元沒有急著動作，而是先抬了一下眼皮，掃了掃桌上的幾張麵孔，隨即慢條斯理地用手指敲了敲其中一個信封，“這得讓你們自己來打開了。”
    話音未落，他便把兩個信封分別遞給了眼前的宋青雲和陳陽。雖然做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實際上桌上的每一個人都能隱隱感受到一種不容抗拒的權威感，仿佛那兩個信封裏沉甸甸地藏著上天注定的命運。
    宋青雲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立即打開，但還是壓下心頭的疑問，伸出手慢慢拆開了信封。他目光掃過紙張上的內容，臉色頓時變得複雜，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在他臉上顯現出來——又震驚，又興奮，還有不知所措的緊張。
    他默默開口讀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總算抬起頭，結結巴巴地讀出了內容：“任命宋青雲同誌，即日起為國家文物鑒定局文物鑒定委員會常務委員？”
    一瞬間，整個桌上都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了幾分。直到陳陽突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嘶——”以表達驚訝時，才算是打破了這片寧靜。
    “二大爺，這”宋青雲皺緊眉頭，像是仍舊沒有從命令內容的衝擊中緩過來，語氣裏甚至多了幾分苦惱，“我我在江城還有事沒做完呢，這怎麽突然就”
    宋開元倚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整個人氣定神閑地看著宋青雲掙紮，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
    他輕描淡寫地往旁邊揮了揮手，像是想趕開那些無謂的猶豫，“你的事情結束了。”
    語畢，他又輕輕地頓了下，像是在給自己的話找重音似的，“結束了，聽明白了嗎？”
    宋青雲怔怔地看著他，而宋開元則一臉平靜地回望，眼神雖平，但分明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他沒有給任何商量的餘地，語氣堅決得如同一道敕令，“這是上麵的意思，你回江城收拾一下，準備回京城吧！”
    宋青雲像是被壓了千斤巨石一樣，一時無語。旁邊的陳陽則嘴巴微張，看了看宋開元，又看了看宋青雲，最終還是沒有插嘴，目光裏藏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隻有宋開元一如既往地風輕雲淡，一口醬牛肉一口白酒，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但那句回京城吧的餘音，卻像一枚沸石，久久地在眾人心頭回響。
    陳陽低頭看看手裏的信件，又抬頭看看宋青雲，嘴角壓著的一抹笑都隨之放鬆開了，自己昨天還跟師叔再說這個問題，沒想到今天
    “二大爺，可是不還有……”宋青雲的聲音微微顫著，話中帶著幾分不甘心，幾分不情願，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不安，他眉頭緊鎖，似乎想要再爭辯些什麽，可就在他開口的瞬間，卻被宋開元的聲音沉穩地打斷了。
    “還有什麽，沒有了！”宋開元的聲音低沉，微微散發出的威嚴讓整個席間的人不由得屏住呼吸，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地靠向椅背，眼神中透出一種毋容置疑的果決，“這是上麵做的決定，不是我的意思。”
    這個聲音如一道悶雷響過，霎時間讓席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宋青雲僵直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攥緊了信封的邊緣，指節微微泛白，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湧動的一股複雜情緒。他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任命文件上，眼中劃過一絲掙紮，但又很快被他吞咽了進去。
    片刻後，似乎是無聲的認命，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抬頭仰飲，辛辣的酒液如同烈火一般灌入喉中，消解著那股難以言喻的心緒。
    過了許久，宋青雲終於抬起頭，眼中還藏著幾分疑問和不解，“二大爺，您之前不是跟我說，京城這圈子太亂，不適合我麽？這怎麽又……又讓我回來？”
    宋開元也是微微歎了一口氣，目光沉沉地看向桌上的酒杯，仿佛透過清冽的液體在窺探過去和未來。陳陽經曆的凶險，他怎能不清楚，那是步步驚心、滿布荊棘，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
    他心中明了，這一路走來，青雲已經付出太多，承受太多，連自己都數次為他的命運提心吊膽。如果不是這次青雲提前遭遇重創，命懸一線，可能早就把青雲卷入泥潭，說不定就跟老楚一樣，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宋開元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內心的酸澀和無奈如海潮般湧上心頭，有些時候保護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或許就是讓他離開戰場。
    想到這裏，宋開元端起了麵前的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隨後眼神幽深地凝視著宋青雲，“不適合是不適合，但你總歸是要回來的！”
    宋開元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玉德有玉德的路，清風有清風的道，小嵐有小嵐的轍，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走，你宋青雲也不例外。”
    他放下酒杯，目光堅定地看著宋青雲，“既然你選擇了古董，這條路就是你最好的路！你天資聰穎，又肯鑽研，注定要在古董界有所成就。”
    “再說了，你多大了，心裏真沒點數麽？”宋開元的話鋒突然轉了個彎，一下子不像剛才那般嚴肅，反倒帶了點揶揄的味道，他抬手一指高梅，嘴角微微揚起，“三十大多了，還在那兒磨蹭什麽？你讓人家高梅等你到什麽時候去？做人要講良心，知道麽？”
    宋青雲抬頭看了一眼，順著宋開元的手望向高梅，隻見她低著頭，雙頰染上了一抹紅暈，手裏擺弄著一隻螃蟹腿，支支吾吾說著，“其實……其實我都行，我去江城也不是不行……”
    高梅的聲音雖輕，卻如一根羽毛撞進了宋青雲的心裏。他沉寂的神情微微鬆動，看見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聲音低卻帶著一絲堅定：“我明白了，等我回去交代一下工作，收拾妥當之後，就回來上班。”
    “那師爺，我不要這個。”宋青雲說完了之後，陳陽看著手裏的信件，語氣裏帶著一點抗拒，陳陽將信封推向了宋開元。
    因為自己手裏信上的內容：任命陳陽同誌，從即日起為國家文物鑒定局文物鑒定委員會特邀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