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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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如把她帶到涼亭裏,姚窕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上一世和茵如不當班時便愛來這,不遠處還有一架秋千,涼亭旁邊便是冷宮,也是因為冷宮的緣故,涼亭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
    “我是小公爺派來給你送物件的,還有一封信。”
    會送東西給她的小公爺也僅此一位,那便是章寅禮。
    原來茵如是章寅禮的人,上一世她和茵如的相遇也不是偶然,而是章寅禮特意安排,茵如的背叛也是章寅禮指示的。
    “你不是玉妃娘娘的人嘛?”
    “茵如是小公爺安排進去的,所以茵如是小公爺的人。”茵如笑道。
    “小公爺在宮裏有多少人?”
    “啊?茵如倒不清楚,茵如也隻識小公公你一個。”
    姚窕有一種直覺,章寅禮在宮中的人不止茵如。
    因為這一切都太不對勁,為何偏偏是她被指過去領月例,偏偏她不知道親印的事,偏偏她要被教訓的時候茵如剛好來,這一切似乎隻是為了她和茵如能合情合理的碰麵。
    “小公爺特意囑咐,宮中波譎雲詭,最是不能行差踏錯的地方。大郢宮裏人心難測,尤其是主子們,大多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小公公一定要謹言慎行,少與人打交道。”
    這吃人不吐骨頭其中怕是章寅禮占一位,在姚窕眼中,這位章寅小公爺才是最讓她害怕的。
    “我知道了。”姚窕道。
    “小公公也別擔心。小公公是在孫美人那當差吧,過不了多久小公公便會離開那裏,小公爺會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去處。”
    “為何這麽說?”她隻聽說這位孫美人成天病怏怏活不過多久,等孫美人病故,他們這些宮人便會被安排新去處。但等孫美人病故又沒有個日期,這茵如為何這麽確定?
    姚窕仔細回憶著,實在想不起來孫美人這號人物,她上一世一心都在章寅禮身上,她在宮中幾年連皇帝的寵妃是誰都不清楚,有些事情還是茵如無意在她麵前說她才得知。
    “小公公隻等著看吧,時候也不早了,茵如還要回宮交差呢。”茵如道。
    “茵如姑娘走好。”
    茵如微微欠身。
    茵如的身影越行越遠,直至消失不見,她閑庭慢步,找到了她上一世喜歡蕩的秋千,她坐在上麵自顧自的蕩了起來。
    按道理,茵如背叛她,她是該恨的,但重來一世再見到茵如,她卻一點也恨不起來。
    她該恨的應該是章寅禮和昭寧公主。
    姚窕輕盈地坐在秋千上,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憤怒的謾罵聲,打破了這片寧靜。她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她尋著聲音,透過樹葉的縫隙,她小心翼翼地窺視著遠處。
    隻見不遠處的小徑上,一少年身著華服,麵帶不屑,正對身旁衣衫略顯破舊、神情怯懦的少年就是一腳,言語間盡是侮辱與挑釁。
    那少年雙手緊握成拳,眼眶泛紅,卻不敢有絲毫反抗,隻能隱忍著這一切。
    一陣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落在了姚窕的頭上。
    “弄髒了本皇子的衣裳就敢跑!看本皇子給你一個教訓讓你長長記性!”那人一口一個本皇子,模樣甚是霸道。
    姚窕想,眼前上演怕不是仗勢欺人的皇子欺負可憐小太監的戲碼。
    姚窕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路邊,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映入眼簾。
    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怒氣,悄悄俯身,手指輕輕捏住石頭邊緣,微微貓著身子,她緊盯著不遠處那個趾高氣揚的皇子,目光閃爍猶豫。
    風再次拂過,帶走姚窕頭上的落葉,也帶走了姚窕心中的最後一絲猶豫。
    她瞄準目標,手腕一抖,石頭劃出一道精準的弧線,帶著嗖嗖風聲,直擊皇子的腳邊,激起一陣塵土,嚇得皇子猛地一顫,臉色驟變。
    姚窕猛得蹲下,她得抓準時機溜點。
    “誰!”皇子聲音洪亮,一臉怒氣。
    被推倒在地的少年也緩緩抬起頭。
    那一瞬間,姚窕與他四目相對,但很快少年便別過眼。
    皇子怒目圓睜,腳步沉重地朝石子丟過來的灌木叢逼近。
    他環顧四周,眼神中滿是淩厲與不解,仿佛一頭被挑釁的小獸,在搜尋與他作對的人。
    氣氛變得凝重,那被欺負的少年眼神直直地盯著皇子,他似在緊張什麽,心跳如鼓,周遭的一切聲響都被無限放大,連落葉觸地的輕微摩擦都清晰可聞。
    皇子的身影逐漸逼近,空氣中彌漫著緊張。
    皇子環視四周卻空無一人,隻有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
    他眉頭緊鎖,腳下的落葉被踩得哢嚓作響,落葉再次飄散,一切歸於平靜。
    “五弟,你這是在做什麽?”
    一道聲音隨著一個身影越行越近。
    那人身著淡藍錦袍,步伐穩健,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日光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輝。
    他聲音溫和而有力,如同春日裏的一縷清風,拂去了周遭的緊張與不安,目光在姚窕藏身的灌木叢與怒氣衝衝的五皇子之間遊移,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四皇子,謝景潤。
    看到來人,那小霸王收斂起脾氣,恭恭敬敬地道:“四哥。”
    小霸王是皇帝第五子謝景嶸,是萬貴妃的幼子,也是當朝太子的同胞弟,平日裏被萬貴妃寵的無法無天,但再無法無天的人也有怕的,第一怕的便是他那嚴厲的太子哥哥謝景昀,第二怕的便是那中宮嫡出的姐姐謝錦鈺,而眼前的四哥他也是怕的,四哥是眾皇子中最得聖寵的。說來若不是祖宗規矩大郢朝立儲要立嫡立長,上頭又有兩個皇子夭折,不然他太子哥哥哪有機會被立為儲君。
    “不過是在教訓一下不長眼的狗東西而已,四哥便不要多管了。”五皇子弱弱道。
    謝景潤皺眉,不悅道:“你身為大郢皇子,說話為何如此霸道,聖賢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他這個五皇弟的性子深得萬貴妃真傳,囂張跋扈、盛氣淩人,苛責起下人也是毫不心慈手軟。
    那被倒在地的少年緩緩起身,朝著謝景潤微微躬身,聲音略帶怯懦道:“見過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