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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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的感覺並不舒服,哪怕意識沉進了黑暗裏,薑宜仍沒能安穩地睡著。
她閉著眼,大腦昏沉,思維也斷斷續續,亂七八糟的思緒在腦海中交織,像有一台飄滿雪花的電視機擺在腦海裏,來回播放著混亂無序的記憶片段。
過了一會兒,薑宜勉強睜眼,發覺自己正坐在一輛車上,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他將她抱得很緊,扣在她腰間的手臂富有力量,穩穩地將她的身體托住。
幾乎凝固的思維艱難轉動片刻,薑宜無法想起是誰把她帶到車上。
酒精的後勁兒使她有些脫力,連支起身體的力氣都沒有。
陳書淮低頭,發現懷裏的人微微睜開了眼睛。
濃黑的長發有些淩亂,半垂著眼皮,醉意濃重的眼裏泛起細碎的光,秀眉也皺了起來,唇瓣緊緊抿著。
隨後,他聽見她虛弱又帶著明顯慌張的聲音:“這是去哪裏?”
薑宜伸手焦急地找自己的包,試圖掏出手機給羅鵲打電話。
陳書淮按住她亂動的手。
“是我。”
清冽沉穩嗓音在耳邊響起,是熟悉的聲音。
薑宜抬頭,目光迷蒙。
視線內是男人線條利落的白皙下頜和淡色的唇瓣,稍微上移,視線對上黑沉的眼眸。
真的是陳書淮。
她眉眼間的警惕瞬間散去,渾身泄了力般靠在他肩上,再次閉上眼。
“是你啊你抱著我幹嘛?”
陳書淮沒放開她,反問道:“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坐得直嗎?”
薑宜的確沒什麽力氣,說話也隻是小聲呢喃。
“還不得怪你,你今晚把我架在那兒,那些人排著隊來敬我。”
陳書淮氣笑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我在幫你擋酒,你偏不要。”
車駛過減速帶,車身輕微震動。
薑宜身子微微一滑,額頭抵上陳書淮的頸窩,柔軟的黑發拂過他耳畔。
“你要是把我那份也喝了,桌上那十八瓶酒有十瓶都得灌進你胃裏。”
陳書淮微怔,失笑:“你沒必要擔心這麽多,我有分寸。”
薑宜心裏自然也知道他出於好意,閉著眼嘟囔了句:“好吧,謝謝。”
陳書淮轉頭,看向車窗外斑斕的午夜街景,片刻後才開口,似有所指道:“我不需要你謝我,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就夠了。”
懷裏的人卻半天沒有回應。
他低頭,見她睫羽低垂,呼吸平穩,胸口緩緩起伏。
睡著了。
陳書淮還記得,薑宜開始工作時非常討厭酒局,時常跟他抱怨。
不知什麽時候,她就不再提這件事了,也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能在舉杯時熟練地低人一分,場麵話信手拈來。
她難道不知道,隻要跟那些人提及他的名字,她的酒杯就可以永遠放在最高處嗎?
陳書淮伸手將她散亂的頭發從臉側撥開,露出那張安靜漂亮的睡顏。
他心裏很清楚,薑宜是知道的。
可她不樂意做這種狐假虎威的事情,寧可自己咬牙撐著。
這世上,他就沒見過比她更倔的人。
手機忽然震動,是方秘書發來的郵件。
“老板,這是王山的資料。他從前年開始在as證券任職,十多年來卷進過很多場辦公室醜聞,這些醜聞最後都不了了之。我們集團下有五個在港上市公司聘任的券商是as證券,王山都在項目中掛名。”
陳書淮一一看過方秘書整理的資料後,給方秘書打了個電話。
他壓低了音量,沒有驚醒懷裏的人。
方秘書打聽消息有很多渠道,自然也從中聽說了王山騷擾薑宜的事情。
陳書淮在電話裏說得含蓄,但他心領神會,相當明白自家老板想要的是什麽效果。
as證券的母公司是位於華爾街的老牌金融公司as grou,陳氏集團這種上世紀在北美起家,產業遍布金融、地產和製造業的大巨頭自然是as grou的核心客戶。
說白了,陳書淮就算說王山的發型讓他看不順眼,as證券都必須夾著尾巴把人按照他的意思處理了。
甚至單單是被陳氏集團點名這種消息傳出去,都能讓王山連接盤的工作都找不到。
薑宜睡醒時,車已經停在車庫裏。
駕駛位空蕩,司機鄭哥已離開,陳書淮的手臂還環著她的腰,空出來的手正在滑動手機屏幕,裏麵是一封又一封待閱的英文郵件。
車內的頂燈調到最暗,手機屏幕的亮度也近乎拉到最低檔,微弱的光線隱晦地描著男人優越的側臉。
也許是事務繁多,他眉眼冷淡,多了幾分壓迫感。
“到了?”她感覺自己像是睡了很久,酒也醒了不少,“現在幾點?”
陳書淮目光從手機上移開,見薑宜還一臉睡意,說:“兩點半。”
從吃飯的地方到家大約要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到車庫後她又靠在陳書淮身上睡了一個多小時。
薑宜忽然意識到憑兩人現在的關係,這姿勢很是不妥,連忙坐起來,“不好意思你怎麽沒叫我?”
陳書淮收起手機,淡聲道:“因為我想在車上看郵件。”
薑宜啞口無言,看他拉開車門,也默默下車。
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從正式離婚那天起,陳書淮對她的忍耐閾值忽然升高。
嗆他時也不冷臉,還怪體貼的。
實際上,陳書淮的家教很好,雖然骨子裏藏著傲氣,平日待人接物始終很有分寸。
隻不過早年他們談戀愛時,薑宜對他非常上頭,服軟哄人的事兒做慣了,把陳書淮那點兒少爺脾氣慣得更上一層樓,導致他在家裏總愛拿捏她。
也許恰是因為兩人關係退了一步,反倒讓彼此回到了恰到好處的位置。
薑宜沉默地拎包跟在陳書淮身後,一路走上別墅二樓。
因低著頭走神,薑宜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一頭撞上他的胸膛。
她嚇了一跳,肩膀被男人雙手扶住,聽見他道:“你怎麽還跟高中的時候一樣?”
薑宜猛地抬頭,陳書淮也正垂眸看她。
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半遮住他的目光,讓薑宜對他此刻話中的含義有些琢磨不清。
“我好像還有點兒醉。”她聲音有些磕絆,“我先去睡了,你早點兒休息。”
陳書淮沒放手。
他低聲開口:“薑宜。”
這兩個字像是在他舌尖緩緩滾過一邊,帶著潮濕又灼熱的氣息,從耳畔一路燙進她心裏。
薑宜遮掩似地挪開目光,卻仍然感覺到陳書淮正在低頭靠近。
她知道今晚陳書淮喝了不少酒,也許他也醉得不清。
逐漸靠近的距離讓兩人的呼吸慢慢交織在一起,充斥著醇厚醉人的氣息。
陳書淮掐著薑宜的腰,把她按在牆上,幾乎是啃咬般含住她的嘴唇,侵略性地與她唇齒交纏,交換津液。
酒精麻痹理智的同時,身體感官的敏銳度被無限放大。
他的唇瓣軟得出奇,高挺的鼻尖在接吻時輕觸過她的臉頰。
按住她腰部的手強勢又大力,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人囚在了牆麵上。
薑宜幾乎是下意識地撐在陳書淮的胸前,掌心下是結實的肌肉,隔著一層布料仍能強烈地感知到肌膚的溫度。
金屬領帶夾被她蹭掉,深色佩斯利渦旋領帶那冰涼柔軟的麵料若有似無地劃過她的胸口。
她很肯定他們倆都醉得厲害,不然也不會在離婚後還神誌不清地吻在一起。
可她太熟悉這個男人的身體,她清晰地記得他身體的溫度,肌膚的觸感和肌肉的力量
這記憶無關理智和情感,是完全生理性的、無可躲避的、致命的,以至於她的身體遠遠先於她的神智,正在熱烈地回應他。
當陳書淮的親吻開始走向危險地方向,薑宜艱難地別開臉,將他往外推。
“夠了”她罕見地不敢看他,目光無措地在牆上的油畫和角落的鮮花徘徊。
“為什麽?”他問。
還能為什麽?
薑宜看向他,“我們現在的關係,這麽做不合適。”
陳書淮靜靜與她對視幾秒,隨後平靜道:“今晚我帶你回家,難道你什麽表示都沒有?”
薑宜:“改天我請你吃飯。”
“我現在想吃。”
陳書淮向來冷靜自持的目光,此刻正毫不掩飾將他此刻的想法朝薑宜展露。
他的手扣住她的背,指尖捏住西裝裙的拉鏈。
陳書淮手上的動作不慌不忙,慢條斯理。
拉鏈拉開的聲音緩慢又清脆,像是給薑宜再次拒絕的倒計時。
可那聲音落在薑宜耳中,卻成了某種引誘的樂聲,一點點敲打她的理智,拷問她的堅持。
成年人有需求很正常,況且他們曾是夫妻,對彼此身體再熟悉不過。現在酒精上頭,夜深人靜,自然容易躁動不安。
她腦子裏冒出一句又一句的理由,不知道究竟是在解釋陳書淮此刻過界的舉動,還是解釋自己遲遲推不開他的手。
拉鏈被徹底解開,貼身的西裝裙鬆垮地掛在了薑宜身上。
隨著束縛身體的布料鬆開,理智的最後一道防線也瓦解,溫涼的空氣與肌膚相觸讓她開始渴望擁抱。
前夫俊秀漂亮的臉蛋近在眼前。
薑宜終於放棄了主動掙紮,消極抵抗。
陳書淮伸手扣住她的後頸,
安靜無聲,對於他而言就是答案。
於是他將手按在了薑宜背後那道兩指寬的鉤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