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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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學壞了啊?”單羽轉頭看著他。
“耳濡目染吧算是。”陳澗說。
“這詞兒是這麽用的嗎?”單羽說。
“……不知道,”陳澗如實回答,“本來應該是這麽用的,但你一問,我就不確定了,不知道你在哪兒等著損我。”
“有點兒自信,”單羽說,“咱倆一樣的學曆。”
陳澗愣了愣笑了。
“我先問你個不用交換的問題。”單羽停了下來,坐到了旁邊的一堆磚塊上,看著前方的河麵。
“嗯。”陳澗停下,一條腿撐著地,確定單羽是想在這兒坐一會兒之後,他下了車。
“正常情況下,咱倆現在是什麽關係?”單羽問。
陳澗愣了愣,什麽關係?
主仆吧。
衣食住行呢,看病都陪著了。
哦,正常情況下。
“上下級關係吧,你是老板,我是員工。”陳澗說。
“嗯,”單羽點點頭,“所以你越界了知道嗎?”
陳澗站在單羽身後沒動,上一次單羽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是因為三餅拿床墊的事兒。
但這次按陳澗的理解,跟三餅那事兒完全不同。
他頓時有些迷茫。
也猛地有些不爽。
“那你打聽我的事兒不越界嗎?”陳澗問。
“老板了解員工的家庭背景方便管理,不越界。”單羽說。
“你這……”陳澗聽得有些無語,“你這老板當得挺霸道啊。”
“老板嘛,哪有不霸道的。”單羽說,“而且不了解清楚了,哪天被人坑進牢裏了都還是蒙的。”
陳澗還在為前半句話無言以對的時候,後半句話讓他更沒了聲音。
單羽偏過頭:“你是想問這個事兒嗎?”
是想問這個來著。
但你說得略微有些突然。
“嗯。”陳澗有些尷尬,不是越界了嗎老板!
“除了老板和員工的關係,”單羽說,“我也拿你當朋友。”
陳澗站在單羽身後,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正的還是反的。
“就當朋友隨便聊幾句。”單羽說。
陳澗往前邁了一步,站到了單羽身邊。
單羽拿了一塊磚扔到他腳邊:“坐。”
“……我蹲著吧。”陳澗蹲了下去。
“蹲吧,畢竟兩條好腿是得都用上。”單羽說。
陳澗笑了笑,還是有些尷尬,於是順手從路邊的泥裏摳了塊石頭出來往前扔了出去。
“我之前的公司,跟朋友合夥開的,”單羽把手伸到他麵前,“他比較有經驗,我不太管事兒。”
陳澗看著他的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猶豫了一下把自己摳出來的第二塊石頭放到了他手裏。
單羽拋了拋手裏的石頭,往前也扔了出去,石頭砸在了另一塊石頭上,脆亮的聲音傳出很遠:“厲害吧。”
“什麽厲害?你不管事兒厲害?”陳澗有點兒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砸到你剛才那塊石頭了。”單羽說。
“那不可能,”陳澗說著又扔了一塊出去,“這一片石頭能看到個屁,我也能砸個響。”
他的石頭落地,噗的一聲,沒響。
單羽又扔了一塊,依舊是一聲脆響。
單羽未必是真的砸中自己之前扔的了,但前麵碎石頭挺多的,自己每次都能砸中泥地也是很神奇。
話題沒再繼續往前推進,變成了砸石頭,也很神奇。
“你合夥人幹什麽了?”陳澗低頭搓著石頭上沾著的泥,試著把話帶回去。
“用公司名義集資詐騙被人舉報了。”單羽說。
陳澗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轉頭看了他一眼。
“看什麽,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是因為打架鬥毆進去的?”單羽也看了他一眼。
這種可能性明顯比詐騙要大啊老板。
“多少年啊?”陳澗問。
“三年。”單羽說。
“我以為會跟你腿受傷有關係呢。”陳澗說。
“誰說沒關係呢,”單羽笑了笑,“我剛出來三個月就被人蹲了,要說沒關係那我也太倒黴了。”
“為什麽啊,”陳澗皺了皺眉,“要說報複你,你也不是沒事,你也進去了啊……”
單羽笑著沒說話。
“……你舉報的?”陳澗問。
“你家裏還有多少債?”單羽沒回答這個問題,“感覺你每天腦子裏就想著錢了。”
“十六萬七千三。”陳澗說。
單羽偏過頭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這麽精準的嗎?”
“做夢都能夢到,”陳澗說,“很精準的。”
單羽輕輕歎了一口氣。
陳澗對於家裏的債並沒有太多感觸,時間太長了,經曆的也太多了,他倒是對單羽的事很感慨。
“說實話,你這合夥人……”陳澗說,“這樣的朋友你居然跟他合夥。”
“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單羽問,但沒給他回答的時間,“我這樣的人,身邊能有什麽好人。”
你挺聰明的,腦子好用,嘴毒也說明你腦子好用,打架應該很厲害……
陳澗沒有說出來,他看到的是現在的單羽,三年前的單羽是什麽樣的,他並不知道,也許是陳大虎見了要下跪磕頭的程度。
……那監獄還是很能改造人的啊。
“走吧。”單羽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磚渣子。
“單老板,”陳澗也站了起來,“你剛說的……我們是朋友……”
“怎麽?”單羽應了一聲。
“是怕我尷尬嗎?”陳澗問。
“你那麽容易尷尬的嗎?”單羽說。
陳澗沒說話。
“不是。”單羽說著走到了摩托車旁邊,“一會兒不用提著我腿了,頭不怎麽疼了。”
“那看來陳按摩還是管用的,難怪每次小豆兒奶奶頭疼都找他,”陳澗跨上了車,單羽這說走就走的,他情緒都有點兒跟不上,“要不那個藥你還是喝點兒試試?萬一也管用呢。”
“苦。”單羽也上了車。
“憋著氣哐哐倒進去就完事了,”陳澗說,“要不再頭疼怎麽辦啊。”
“再來找他按唄。”單羽說。
陳澗回過頭看著他:“你知道你剛喊成什麽樣了嗎?我手都讓你捏碎了。”
“我看看?”單羽笑了。
陳澗把自己左手舉起來,手背上清晰的三道紅色指痕,把他都嚇了一跳。
“我靠,怎麽成這樣了?”他搓了搓手,本來以為就是會有點兒紅了。
“陳店長手這麽嫩的嗎?”單羽說。
“我……”陳澗吸了口氣,沒再說話,發動了車子,算了,就多餘說這一堆。
讓他意外的是,單羽沒有直接回民宿,而是讓他帶著去了趟鎮上的小集市,買了一個煎中藥的小砂鍋。
“不是苦嗎?”陳澗說。
“試試吧,萬一再疼一次,我怕我把你手捏廢了。”單羽說。
“下次讓三餅陪你去。”陳澗說。
“那不行,三餅沒收我一萬四。”單羽說。
倒是分得很清楚。
以前陳澗上班的時候最開心的就是被派出去辦事,跑個腿兒,買個零碎什麽的,都有種曠工了的快樂。
這會兒雖然有單羽這樣的老板,回到民宿也還是會愁。
“你跟我們店長說。”摩托車剛一進院子三餅就指著陳澗說了一句,又衝陳澗喊了一聲,“店長,弄外牆和圍欄的來了。”
“好。”陳澗應了一聲,讓單羽下車之後把車停到了牆邊。
三餅不愧是單羽看好的人,這會兒居然知道叫店長不叫老板。
“我先進去了。”老板抱著自己的藥和砂鍋,連蹦帶跳拐杖都沒太用地進了屋。
“別的都好弄,”陳澗把工人帶到院子外麵,院牆是一段牆麵加一段圍欄相間隔著的,“這些木頭都得換,我之前跟你們老板說了的。”
“嗯,木頭我們都拉來了的,”工人說,“裏麵的牆還是按原樣刷一下是吧?”
“顏色確定要對得上啊,”陳澗說,“這個牆不是白色的。”
“知道,以前就是彭老板調的顏色,”工人說,“明天刷的時候他會過來調色的。”
“行,”陳澗點頭,“先幹著吧,有問題打我電話。”
陳澗進了屋,單羽已經不在一樓了,他走到電梯前,準備上樓去問問單羽那個店名摳下來之後要換什麽字體,怎麽設計……
“店長。”吧台後麵站著的胡畔叫住了他。
“嗯?”陳澗轉身走了過去。
“那個咖啡廳,”胡畔胳膊肘撐著桌麵,“是不是跟你說?”
“你清點一下咖啡廳的東西,能用的不能用的,”陳澗說,“然後看看缺哪些東西,咖啡機啊,豆子啊,工具什麽的,列個單子給我,我去買。”
“好的。”胡畔點點頭,看上去挺開心。
“那個,畔畔,”陳澗看了一眼四周,沒有人,“你有需要的話,可以預支一下試用期的工資。”
“……真的嗎?”胡畔看著他。
“嗯。”陳澗點點頭。
“老板能同意嗎?”胡畔問。
“就是老板讓我問你的。”陳澗說。
胡畔沒說話,瞪著他,沒兩秒鍾,眼睛裏就全是眼淚了。
“哎?”陳澗嚇了一跳,在身上幾個兜裏摸了三遍才想起來桌上有紙巾,趕緊抽了幾張遞到她手裏,“怎麽了?”
“謝謝。”胡畔抓過紙巾按在了眼睛上,“謝謝。”
“你別哭,你別哭,”陳澗有些手足無措,“你有難處,大家肯定會幫忙的啊,再說這錢本來就是你掙的。”
“嗯。”胡畔用力點頭。
陳澗鬆了口氣,剛以為她沒事了,結果她把紙巾拿開,仰著頭“啊”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怎麽了啊這是!”陳澗嚇得都想伸手去捂她嘴了。
“我終於碰到好領導了,啊……”胡畔哭得非常痛快。
“你……那什麽,”陳澗看著,“你眼睛……”
“妝花了啊?”胡畔邊哭邊問。
“是,”陳澗說,“眼線都糊臉上了。”
“啊……”胡畔一邊抹眼淚,一邊轉身往衛生間走,“我去收拾一下,啊……”
陳澗走進單羽辦公室的時候都還沒從胡畔的巨大反應裏回過神來。
“怎麽了?”單羽問了一句。
“我剛跟胡畔說了預支工資的事兒,”陳澗看著他,“她哭了,號啕大哭。”
“看來前陣子過得不容易,憋著了,”單羽坐到桌子後麵,“讓她發泄一下吧。”
“嗯。”陳澗應了一聲。
單羽這麽說的話,他倒是突然明白了胡畔的反應,那種被壓抑了很久,終於找到機會崩潰一下的哭泣。
這種感覺他是體會過的,雖然沒有哭。
他看了單羽一眼,這位老板的敏感細致讓他有些吃驚。
“找我什麽事兒?”單羽看了他一眼,“吃飯了嗎?”
“……趙姐買菜都還沒回來呢,”陳澗說,“我一會兒幫你把中藥先煎了吧。”
“你餓了喝中藥啊!”單羽說。
“這兩句話沒有前後關聯,”陳澗歎了口氣,“樓下有給客人的免費小麵包,你餓的話我一會兒拿幾個給你墊墊。”
“也沒餓到那個程度。”單羽說,“找我什麽事兒?”
“一會兒工人就把枕溪那倆字兒摳掉了,”陳澗說,“大隱的招牌我已經找好人了,人要個設計圖。”
“我寫好了。”單羽說。
“不用寫,就是那兩個字,要怎麽設計,字體什麽的,要不要變形,”陳澗說,“或者我就讓他們設計幾個樣子你挑一下?”
“錢宇以前就是這麽弄的嗎?”單羽問。
“他應該不是,有專門的設計師做的,”陳澗說,“我們現在時間緊,而且……”
“沒有錢。”單羽說。
這可不是我說的啊。
陳澗沒出聲。
“我已經寫好了。”單羽又重複了一遍,轉身進了裏間,“這還是錢宇裝逼留下來的東西給我的靈感呢。”
過了一會兒他拿出來了一卷宣紙。
“啊?”陳澗愣了。
“寫完讓他們照這個做就行,不要任何裝飾和別的設計,就這兩個字就可以了,按原來的大小,黑色。”單羽把紙在桌上鋪開了。
陳澗看著紙上大大的“大隱”兩個字,有些出神。
過了一會兒才問了一句:“你寫的嗎?”
“嗯。”單羽點點頭。
“你寫的?”陳澗又問了一遍,“你親自寫的嗎?就是你自己手拿著筆……”
“那倒不是,”單羽說,“我其實是用嘴咬著筆。”
“……寫得真好啊,”陳澗看著紙上的字,“你是學過書法嗎?”
“學過幾天,這也不算好,很一般,”單羽說,“但在你這兒裝個逼沒什麽問題。”
“我下午送去鎮上。”陳澗把紙卷好。
“嗯,”單羽說,“把你錄的那個視頻發給我吧,留個證據。”
“好。”陳澗把手機拿了出來,解完鎖又停下了,“怎麽給你?”
“發郵箱裏。”單羽說。
陳澗想問為什麽不用微信,但沒開口,就算是朋友,剛聊完那些事兒,又追著問別的似乎也有點兒不好。
他編輯好郵件,把手機遞給單羽讓他填郵箱地址:“為什麽要專門錄一遍沒聲音的?”
“萬一有需要,真的要提供這個視頻,”單羽在手機上飛快地按著,“總不能讓人聽到我們的人在裏頭大喊要報複吧,這不明擺著後麵的事兒是我們幹的麽。”
“哦。”陳澗愣了愣,他完全沒想到這裏。
“而且當時那樣的場麵,”單羽把手機還給他,“讓他們閉嘴,也是給陳二虎一點兒時間冷靜冷靜。”
陳澗歎了口氣:“但他還是很激動。”
“總得試試,”單羽坐回椅子裏,把左腿慢慢搭到桌子上,“我們店長說的,能拉一把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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