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怔怔的看著李毅離去的背影，低下頭，臉上帶著一絲慚愧和落寞。
    官場詭譎，洪承疇幾次利用，他都心知肚明。
    如今和往日性情相投，同生共死的好友反目成仇，高傑心中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大軍南下，在清澗駐紮。
    李毅被楊鶴傳喚，就跟著洪承疇一同去了縣城拜見。
    兩人進了縣衙，在堂內見到了正在辦公的楊鶴。
    清澗知縣因為獲罪，知縣暫時空缺。
    楊鶴就將清澗縣衙當成臨時總督衙門，積極招安王左掛。
    看到二人到來，楊鶴離開桌案，讓兩人坐下。
    有小廝奉上茶水。
    洪承疇喝了口茶微笑道：“巨寇王左掛為禍已久，這次製台大人能招撫他，算是立下大功了。”
    朝廷派遣楊鶴來陝西，首要目標就是招撫賊寇，穩定西北局勢。
    如今忙碌半年，總算有了些許進展，楊鶴也輕鬆許多。
    他向東拱手笑道：“些許功勞，不算什麽。隻要能讓招撫賊寇，讓百姓安居，老夫也算是無愧聖上的托付。”
    洪承疇抬頭看向楊鶴道：“製台大人，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鶴微微一怔，笑著道：“洪參政直言就是。”
    “屬下有所擔憂，所以多說幾句，若有不合適的地方，還請製台大人見諒。”
    洪承疇先說了一番客氣話，這才眼神堅定的道。
    “製台大人，王左掛、高迎祥等賊寇，流竄作亂，對朝廷、對官府積怨很深。如今四撫五鎮各路大軍圍剿，他又連連被屬下擊敗，這才答應招撫。可若是官兵勢弱，這些巨寇狼子野心，說不定又要作亂，到時局勢會更加糟糕。”
    李毅靜靜坐在一邊。
    他聽得很明白，洪承疇這是在告誡楊鶴，雖然招撫了王左掛，可也要防止他們再次造反。
    楊鶴招撫之策剛要有成效，就被洪承疇如此潑冷水，心中著實有些不喜。
    他撫著胡須，輕笑道：“洪參政，你也說了。如今四撫五鎮一同剿賊，本官又安排史可法和李毅賑濟饑民，賊寇大勢已去，除了接受招撫，他們還有何選擇？”
    “至於官兵勢弱，如今插漢正和套虜打仗，蒙古四分五裂，西北邊軍是能穩定局勢的。本官有這個信心。”
    看著神情自若，眼神中帶著幾分堅定的楊鶴，洪承疇張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朝廷對於賊寇，分為兩個觀點。
    其一是楊鶴的招撫之策。
    其二是洪承疇的圍剿之策。
    雖然殊途同歸，都是想穩定西北局勢，可是分歧依然存在。
    洪承疇又坐了一會，這才告辭離去，隻留下李毅一人。
    洪承疇離開，楊鶴神情鬆懈下來。
    他看向李毅，眼神帶著欣賞道。
    “李操守，本官雖然忙於招撫，可也聽說你賑濟饑民頗見成效。史可法也多次呈遞公文，對你大加讚賞。延綏局勢穩定，你算是立了大功。”
    李毅拱手道：“製台大人繆讚。屬下隻是盡其所能而已。”
    “若是大明官員都能如你一樣，那西北局勢也不至於崩壞到如今地步。”
    說到這裏，楊鶴有些生氣道。
    “官吏勒索降寇，士紳侵占無主田地，本官巡視一圈，各地官場已經爛到骨子裏。”
    “就這樣，他們還想染指賑災事務。你可知道，這段時間多少官員求告到本官這裏，想主持賑災事務。”
    “本官還能不知，他們哪裏是想賑濟饑民，明明就是見賑災錢糧充足，想要損公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