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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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牛叔想不到了,
謝茶自己也想不到!
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背人呢。
還挺沉!
不想讓那小子覺得自己不行,謝茶刻意放輕了喘息聲,然後,耳邊還是傳來了一聲低笑:
“大少爺你行不行啊?”
謝茶:“……”
真是高燒都阻止不了那張破嘴!
謝茶微微咬牙,背著春夜走出竹林,同時,一邊反唇相譏道:
“放心,我要是不行了,直接把你往河裏一扔,走人完事兒!”
斜風細雨中,謝茶背著春夜沿著田埂往上走,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
在田埂邊摘艾草的兩個大嬸瞅見了,臉上齊齊露出驚愕的表情,竊竊私語道:
“那是李阿婆家的外孫吧?不知道苗王和他的蠱普通人都不能接觸嗎?”
“哎喲,城裏來的大少爺呢,哪知道這些?等他倒一次大黴就懂了!”
謝茶置若罔聞,繼續往上走。
一對砍柴的父子從山上下來,看到謝茶和春夜,連忙避讓到老遠。
謝茶走遠了些,還能聽見身後那對父子中的爸爸低聲勒令兒子:
“這幾天離謝家那小子遠點……”
謝茶:“……”
誇張了啊。
謝茶哼笑一聲,對背上的人幸災樂禍:“苗王大人,你這人緣屬實有點差了!”
然後謝茶耳畔又響起一道戲謔的低笑聲:“我們神經病的人緣都這樣的……”
謝茶:“……”
這小子到底心眼多小啊?
還在記仇?
回到那棟青色吊腳樓裏,春夜剛準備躺下,又被謝茶揪起來了!
“喝藥。”
遞到麵前的那碗藥熱氣騰騰,散發著濃鬱的苦味。
春夜斜瞥他一眼:“大少爺,病人的身體和心理都很脆弱的,你不覺得你這態度有點粗暴嗎?”
謝茶:“?”
藥都泡好再親自遞到嘴邊了還想怎樣?
謝茶又把藥碗往前遞了遞,同時定定地望著春夜,眼色冷厲,發出威脅:
“喝不喝?”
春夜往後一靠,靠在棺木裏抱臂道:“不喝。”
謝茶:“!”
眼看謝茶眸子危險地眯起來了,春夜又適時地、懶洋洋地補充道:
“空腹喝藥傷身體的,病人現在想先吃點東西不過分吧?”
謝茶:“……”
抬手看眼手表,快十二點了,這小子從早上到現在,確實還沒吃過東西。
謝茶輕咳一聲,把那碗藥擱到一旁:“行吧,吃什麽?我去買。”
春夜望著謝茶,嘴角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調笑:
“病人想喝粥,大少爺能滿足病人這個小小的願望嗎?”
謝茶擰眉:
“你就不能吃點小賣部有的?”
奶油麵包!
麥片餅幹!
他還看到過小賣部裏有賣牛叔自己搗鼓的肉鬆糍粑!
“我是個發著燒的病人啊,”春夜歪頭一笑,“雖然我知道大少爺有錢,多貴的都能買,但病人身體虛弱,現在隻想喝點粥養養胃。”
謝茶:“……”
他哪下過廚?
盯著春夜思考片刻後,他居高臨下地、神色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那你自己煮?”
“你讓病人自己給自己煮粥?”春夜眼神裏帶著譴責,還夾雜著一絲笑意,“大少爺,你這樣對待病人良心不會痛嗎?”
謝茶:“……”
不等謝茶回答,春夜又順勢躺下去了,自己給自己蓋好薄毯:
“病人現在感覺身體不適,可能是發燒的前兆……”
謝茶:“?”
這是在威脅他嗎?
謝茶被他氣笑了。
行!
等這小子燒退了,
再跟他算賬也不遲!
謝茶深吸一口氣,轉身去廚房。
廚房收拾得幹幹淨淨,油鹽醬醋分別用陶罐裝著,擺得整整齊齊。
青色大理石製成的廚房台麵光潔鋥亮,毫無灰塵,顯出一種純粹的青。
謝茶:“……”
這小子有潔癖嗎?
謝茶不會做飯,看了幾個網上的教學視頻便開始了。
通風的窗戶上懸掛著數十根臘腸,謝茶摘了一根切成丁,放進電飯煲裏和米一起熬煮。
好在香腸是寨子裏家養的黑土豬肉灌的,有濃濃的臘肉香氣,米也是梯田種出來的稻香米,最後再撒一把鮮嫩的雞毛菜,臘腸青菜粥就算完事兒!
雖然謝茶廚藝差,但架不住食材好。他嚐了一口,意外地覺得還可以。於是頗為自豪地端了一碗出去,又把春夜搖醒:
“喝粥了,快點!”
春夜睜開眼,懶洋洋地開口:
“病人現在……”
忽然瞥見端著粥碗的那隻手,纖長的食指上冒出幾個泡,像是被燙傷了,在白淨的皮膚上格外紮眼。
因此,春夜一眼就看到了。
他靜靜地盯了幾秒。
謝茶沒留意到他這個細微的動作,隻聽見春夜開口,聽那意思是又要作妖了,謝茶眸子微眯:
“現在怎樣?”
春夜笑了,起身靠坐在棺木內,把剛才沒說完的話散懶地補充完:
“現在餓了……”
謝茶:“?”
他斜瞥了一眼春夜,總覺得這小子剛剛想說的應該不是這意思。
不僅突然改口,還放棄作妖了,接過那碗粥,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謝茶:“……”
這麽配合總覺得哪裏奇怪。
謝茶眼神充滿狐疑。
盯著他喝完粥,盯著他喝完藥,盯著他躺回棺木裏休養,謝茶離開前拎起木錘揚了一下,眸子微眯:
“要是明天早上燒沒退,我會把你捶得粥都吐出來!”
春夜給自己蓋好薄毯,準備閉目養神了,聽到這話,嘴角彎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病人的心情對退燒也是有影響的,大少爺最好對我態度好一點。”
謝茶:“……”
回去吃飯時,外婆聽說外孫背著苗王出竹林的事了,臉上神色複雜。
“茶茶,”外婆欲言又止,夾了一片魚肉擱在謝茶碗裏,低聲道,“蠱練得越厲害越不像人,咱們這位苗王你可得敬而遠之……”
謝茶乖巧點頭。
外婆說得對。
太變態了!
不像個人!
至於敬這玩意兒麽?
那小子不配!
吃完飯謝茶就回房了,剛躺下沒多久,雨點劈裏啪啦敲打木窗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坐起來一看,窗外狂風暴雨。
想起走之前,那小子臥室裏的窗沒關,這要是再吹一晚上冷風,那個燒還退不退了?
謝茶在他可能會自己爬起來關窗,和那小子睡死過去之間猶豫片刻後,歎了口氣,爬起來穿雨衣。
冒雨上山,熟門熟路地推開臥室門一看,果然!
木窗大開著,冷風灌進來,把白色紗幔吹得翻飛飄舞,一絲絲斜雨甚至刮進了臥室,細微水流沿著木窗滲下來。
謝茶快步奔過去,把木窗關緊。
再走回棺木旁,坐在棺木邊緣彎腰下去,將手背貼在春夜額頭上。
嗯。
雖然還有些燙。
但熱度明顯沒之前那麽嚇人了。
謝茶心下一喜,忽然見春夜睜開了眼,像是被他驚醒了,謝茶揚眉道:
“睡啊!”
又伸手蓋在他眼睛上順著他的眼皮和睫毛往下一滑,想把眼皮強硬地給他合上似的:
“繼續!”
春夜唇角微微揚起。
謝茶把手縮回來後,春夜就重新睜眼了,許是察覺出了什麽,轉頭看了一眼關緊的木窗。
謝茶見狀,冷哼一聲:“出門不帶傘,下雨不關窗,苗王大人你會不會太叛逆了點?”
春夜聞言轉頭,定定地看著謝茶,幾秒後,眸子裏漾起一絲疏懶的笑意:
“我們神經病都這樣的。”
謝茶:“……”
麻了。
又想了想,今晚最關鍵了,隻要過了今晚,說不定高燒就能徹底退了!謝茶決定在這守著。
站起身脫了雨衣擱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著席地而坐,背靠著棺木,準備閉目養神了。
很快,身後傳來咚咚兩聲輕響,是手指敲擊棺木發出的聲音。
是春夜說話的前奏。
春夜沒問他怎麽不走,而是輕笑一聲,笑聲裏帶著明晃晃的挑釁:
“我這棺木裏還能躺一個,就是不知道大少爺敢不敢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