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是我的四哥,是我在藍星裏最親親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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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羅恒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相依為命,我們是斷不能缺席彼此所在的生命。
善良的小孩誰想當誰當去,反正我如果有兩塊巧克力隻會全占有。
哪怕我有一百塊巧克力,我也照樣不會分。
不要說我自私,也不要說我冷漠,因為你從未體會過不曾得到巧克力然後好不容易有了它的那種情愫。
六歲的藍臻臻父母健在,上麵有姐姐,下麵有弟弟,還有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家庭看似很完美,但她卻是家裏的邊緣人物。
原因無他,為躲避超生懲罰她自幼就被送往親戚家。
五歲時被接回,因為性格沉悶和易躁易怒,家裏的所有人都對她這樣說:“你要是有你姐姐(弟弟)半分聽話就好了。”
他們還說:“你就像那泥腿子似的,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接你回家!”
從被接回家,她就隻能撿姐姐用過的再用,和曾經被扔到親戚家的一樣,從沒有一件專屬於自己的物品。
弟弟呢?他也是小孩卻不用穿舊衣用舊物。
每逢節日會弄一頓豐盛的餐,他們記著大的小的喜好,卻唯獨記不起藍臻臻的。
明明三個小孩家裏七口人,卻隻買六個雞腿,最後是藍臻臻被用雞翅來代替。
過年的紅包,大的因為年紀長,所以紅包多,那小的憑什麽也是多?更何況大的也不過隻大了兩歲。
不公平對待?藍臻臻是被人說是泥腿子就泥腿子辦!
她小的時候上和所謂的長姐扯頭發,下和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拳打腳踢。
她越是對抗,就越惹家裏人對她的厭棄,到最後是發展成這樣:“你小學讀完了就趕緊給我下來打工。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你要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錢都給付了!”
這樣的時日一直到藍臻臻九歲發生那場地震才結束。
災難無情且殘忍,然而它卻給予了藍臻臻的新生。
沒有親戚願意撫養魔童附身的人,她被政府送到福利機構,也就在那裏,她遇見了羅恒,遇見了晦暗裏的一束暖光。
“臻臻,這個雞腿給你。”少年將自己碗裏的肉讓給了女孩。
再後來,是他當女孩的人證來為她維護清白:“管理老師,是他們先欺負臻臻的!”
也亦是他私下裏把故意針對和欺負她的人都給修理一頓:“你們不是仗著年紀大、身高高來欺負人的嗎?怎麽在我麵前就作威作福不起來了?”
······
福利院裏一棵高樹上,一女孩顫顫巍巍在上麵,下麵有一少年張開懷抱說:“臻臻別怕,有四哥在呢,四哥會接住你。”
老舊小區,一個簡易搭建的秋千處,少年手捧著螢火蟲:“臻臻,你想要的,四哥都會為你拿到。”
放學道路上,雨雪紛飛時,他接過藍臻臻的書包,然後將傘的大半個都給了她。
昏黃台燈下,紅筆黑筆,重難點標注和解析,他耐心細致地輔導著藍臻臻的功課。
他把她嗬護得很好,他讓她終於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其實也很可愛。
再問:如果你僅僅隻有一塊巧克力,但對方是羅恒,你會如何做?
我會把巧克力掰成兩半然後一人一份,第二天的時候,我又把我的巧克力給再掰成兩份,然後一人再一半。
羅恒從不是藍臻臻的其他人,他是她在藍星裏最最最親的人。
他是她的四哥。
十八歲女孩的生日,少年在摩天輪前摟住女孩十指緊扣旎旎說:“臻臻,十八歲生日快樂,往後的每一年,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十九歲女孩的生日,他在,二十歲女孩的生日,他失約了。
藍臻臻等他等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等到周圍的人把“你四哥,羅恒他已經走了”這句話給說膩了還是在等。
現在,人等到了,可是相見卻如陌生人。
這個結果,還不如沒等到。
還不如就相信警方所給出的結果:水流過大,水麵過寬,無法精確打撈到人,即使打撈到,也是凶多吉少。
藍臻臻閉上的眼此刻又睜開,她為自己蓄足力量要起來,但第一次是失敗。
失敗後,她繼續嚐試,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不讓自己趴在地上了。
“要幫忙嗎?”一道和煦的聲音在此刻響起。
腳步踢踏踢踏,他伸出手來:“需要我幫助你嗎?”
他從她闖入這條路來就一直在其身後跟著。
所以,她剛剛的所有掙紮要站起都被他給一一目睹。
藍臻臻抬頭望,看見了放火的那天夜裏所遇見的銀發綠眸人。
就在她的手要搭上去的時候,銀發綠眸人又將手給移開了。
“幫助是有代價的,我要你成為我的試藥人。”他用純良無辜的麵孔說著利益互換的話。
藍臻臻虛著聲音,垂頭說:“好。”
“我的試藥人要經曆的是相當嚴苛,不亞於你現在所感受到的痛楚,”瑪爾納·特雷斯將移開的手又再度放在這個瀕臨死亡的人麵前,“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願意。”
“這是一份不平等條約,我提前向你說明。”
“如果你現在能讓我的生命延續,我願為了生去簽下這份不平等條約。”
“如果我不行呢?”瑪爾納·特雷斯問。
“不,你行。”藍臻臻肯定回答道。
“為什麽如此堅信我?”
藍臻臻用最後一份力量抬起頭注視他的眼睛說:“因為你是瑪爾納·特雷斯,因為你出自於魔法世界裏最古老的醫藥家族,因為你是全魔法世界公認的少年製藥天才。”
人在瀕臨生死時會激發強大潛能,然而藍臻臻卻是力量殆盡。
她攢足最後一口氣去伸手觸碰所謂的“生”,可手到了半空就迅疾落下。
這個結果就像尋找羅恒一樣:全世界的人都說你死了我卻堅信你還活著,於是一找再找,若幹年後終於見到人了,可卻說不認識。
我距離“生”,就差一步,而這,不是我不夠努力,而是“生”從未想降臨在我身上。
藍臻臻手落下的時刻裏,連帶著眼皮也合上。
她已經精神殆盡了。
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她被刺心的疼痛給折磨到不得不跪下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