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荒謬,卻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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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清桉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中,她身處巨大的森林中,周圍霧氣嫋嫋,能見度幾乎為零。
    四野茫茫,寂靜無聲。
    她辨不清方向,更不知黑天白夜,隻能雙手摸索著小心前進。
    霧氣加重了,身後似乎傳來異響。
    窸窸窣窣的,然後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直到——近在咫尺!
    脊背猛然躥起一股寒意,薑清桉猛地回頭,瞳孔驟然一縮。
    身後,一隻碩大的黑色蠕蟲離她隻有一尺之遙。
    兩隻眼睛漆黑如無盡深淵,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給吸進去,吞噬殆盡!
    薑清桉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呼吸急促。
    如上岸瀕死的魚,眼中餘驚未散。
    身上衣衫早已浸濕一層冷汗,貼在身上,更叫人難受。
    綠荷正守著她,撐著腦袋在桌子上打盹。
    此刻聽到動靜,困意全無,連忙跑過去焦急地問:
    “小姐,您沒事吧?”
    薑清桉雙手緊緊抓著被褥,蒼白著臉,虛弱地搖了搖頭:
    “做了個噩夢。幫我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綠荷滿眼緊張和心疼,她點點頭,“奴婢這就去,小姐您坐著不要動,有事叫春紅,她就在外麵。”
    “嗯。”
    薑清桉閉了閉眼,靠坐在床欄上,夢境中那雙漆黑的蟲眼仿佛揮之不去,又浮現在腦海中,令人頭皮發麻。
    到底怎麽回事?
    是何人想要害她?又想帶她去往何處?
    是害她……還是沈意?
    那兩個黑衣人對自己做了什麽?綠荷迷藥勁過後無事,可她卻虛弱至此。
    如今看來,對方一定是對她做了什麽,而不是她的錯覺。
    薑清桉思緒翻湧,可她發現,自己越是思索,頭就越疼得厲害。
    睡了一覺,頭疼還沒緩解。
    薑清桉覺得很不對勁,她下意識摸了摸脖頸,並無異樣。
    問題出在哪裏?
    頭疼加劇。
    不能再想了。
    薑清桉被迫停止思考,她失神地望著窗外,目無焦距。
    綠荷備好熱水進來時,便看到薑清桉毫無神采地望著外麵發呆,她有些擔憂。
    “小姐,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奴婢再去請大夫?”
    沒有得到回應。
    綠荷心頭有些怪異,她提高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嗯?”
    薑清桉這才轉過頭看向她,不過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你說什麽?”
    綠荷壓下心底的怪異感,轉了話鋒:“小姐,熱水已經備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小姐的情況有些不對,還是待會去稟報老爺才是。
    綠荷心裏默默地想。
    另一處院落。
    沈洲聽著阿九說的話,心情有些複雜。
    他本該是很討厭沈意的。
    兩天前她還拿著破布往自己嘴裏塞,還毫不留情地下手打痛自己。
    可當天晚上就被人擄走了,找回來時昏迷了兩天,聽說現在還很虛弱。
    他討厭沈意,可現在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要不要去看看她?說到底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姐姐。
    不行,她對自己下那樣的狠手,他才不要管她死活。
    腦海中天人交戰。
    終於,代表正方的獲得勝利。
    沈洲簡單收拾了一下,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才抬步往薑清桉的院子走去。
    薑清桉剛沐浴完,綠荷就聽春紅說公子來了。
    不知道是來看望的還是幸災樂禍的。
    綠荷心想。
    總之她並不看好公子,公子才不會對小姐這般好心,總是對小姐落井下石,叫人心寒。
    要不回了他,免得他再刺激小姐。
    小姐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綠荷這般想著,走到院子,對正欲進門的沈洲行了禮,低聲道:
    “公子,小姐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公子還是請回吧。”
    話還沒說一句,就被拒之門外,沈洲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綠荷好一會兒,一張臉顯出不悅:
    “是她跟你說的不見我?本少爺好心好意來看她,她竟不識好歹,太可惡了!”
    “我還非就要進去和她問個清楚!”
    說著,怒氣衝衝地撥開綠荷就往裏鑽。
    綠荷好心辦了壞事,懊惱不已。
    可攔也攔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沈洲推開了屋門。
    薑清桉聽到了外麵的動靜,正要說話,就見沈洲一臉怒氣地破門而入。
    薑清桉倚在床上,抬眸掃向他,目光沉靜:“何事?”
    剛沐浴完,她的臉頰被熱氣熏的有些紅潤,隻是嘴唇依舊有些蒼白。
    特別是那雙眼睛,似乎失去了前兩日的神采,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叫人看著不免心裏難受。
    沈洲頓了一下,原本衝頂的怒氣忽然就泄了一半。
    他悻悻地撇了撇嘴,別過頭去,神色不自然地開口:
    “就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要不要替你收屍。”
    嘴真毒。
    但應該是出於好心。
    薑清桉不去多想,她現在一想多,頭就疼。
    神識放空,什麽事都不去想,頭疼才會有所緩解。
    “放心,暫時收不了。”她道。
    沈洲沒說話了,他看出了薑清桉的虛弱,抿了抿嘴,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綠荷見沈洲沒鬧事,心裏鬆了口氣。
    又看了看屋裏又開始失神的薑清桉,心裏愈發不安。
    自從小姐醒來,就這麽短短一個下午,小姐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失神。
    有時候同她說話,要好久才能得到回複。
    綠荷心知不能再耽擱,讓春紅好好照看小姐之後,便忙去通知沈丞相了。
    沈丞相聽完綠荷的描述,臉色已經大變。
    然而再請城中大夫來也看不出什麽毛病,做無用功。
    沈丞相咬咬牙,進宮麵聖去了。
    這邊,沐王府。
    謝沐雲從玄墨口中得知,沈意醒了。
    他的眸子微動,如墨的眸中情緒翻湧,蕩起一層層漣漪。
    亦如他此刻的內心,極不平靜。
    找到沈意的第二日,為了解開心中的困惑,他拿著那顆五角星去見了清桉。
    他沒有立即和她說起五角星的事,而是問她,近日可有想念母後。
    她說想,每日都想。
    於是,他拿出一遝彩紙來,她卻困惑地看向他,“這是作何?”
    那一刻,謝沐雲隻覺得天都塌了。
    之前腦海中那抹荒謬的念頭就這般毫無預兆地得到了證實。
    沈意就是清桉!
    現在的這個清桉是假的!
    荒謬,卻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