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平咬著幹巴巴的餅子，又歎了一口氣：“你呀！就應該和白瀟瀟搞好關係，說不定還能帶帶咱家兒子！”
    “人家憑什麽帶咱？”
    徐大娘壓低聲音：“這話以後別說了！讓人聽到還以為我圖慶洪家什麽好處呢！”
    徐立平還想說什麽，卻聽見外麵傳來徐成的聲音。
    “大娘，在家嗎？”
    徐大娘連忙站起來，露出笑：“在呢！阿成來了！”
    她急匆匆的出了堂屋門，就歎氣：“你這孩子，出去這麽久也不想家？這都瘦了！”
    徐成站在那裏，將碗放到她手裏：“大娘，瀟瀟今天買了排骨，燉的多給你送一碗！”
    白瀟瀟也把饅頭放到大碗裏，聲音又脆又甜：“大娘，我娘剛蒸的白麵饅頭，可香了！”
    滿滿一大碗排骨，幾乎沒放土豆，可見是真心送給她吃！
    徐立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慌忙接過來，笑著打招呼：“快快，你倆進來坐，大爺給你們倒點茶葉水！”
    白瀟瀟拉了拉徐成，歡快的笑道：“大爺不用了，我們也趕著回去吃飯呢！”
    再看徐大娘，眼眶都紅了。
    她看著那碗肉，咬住唇：“這麽一大碗肉，能吃好幾天，怎麽都端來給我？”
    徐成剛要說話，就被白瀟瀟搶先開口：“大娘，成哥掛念您！做好就先給您盛了一大碗，你可得吃完！不然成哥會難過的！”
    “哎，哎，阿成有心了，我吃！”
    徐大娘眼中泛著淚花：“大娘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徐成神色也鬆動半分，聲音緩和：“大娘，肉都是瀟瀟買的，我也是沾她的光。”
    徐大娘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瀟瀟也是個好孩子……”
    徐立平看她一眼，笑嗬嗬的開口：“我兒子這兩天還念叨阿成呢！”
    徐成點點頭：“有時間讓他來找我。”
    徐立平大喜，連忙應下來：“今天進城了，明天得了空就去找你！”
    他知道徐成出去掙了錢，如果川貴這孩子能跟著他，以後還愁沒出路？
    ……
    等兩個人走後，徐大娘把碗裏的肉夾出來一塊給徐立平，然後重新放進了櫥子裏。
    徐立平奇怪的看她：“你這是幹啥？”
    徐大娘白他一眼：“這麽多肉誰家能一頓吃完？最少能吃兩天！”
    哎！
    徐立平長長歎口氣：“倒點湯總行吧……”
    人的思想一朝一夕很難改變，尤其是窮慣了餓怕了的老人。
    就是李月蓮和徐慶洪，在白瀟瀟天天的影響下，也隻是改變了吃飯的習慣，平日裏也不肯歇上一會，幹不完的話……
    晚上，房間裏燈火通明。
    白瀟瀟趴在桌子上認真的畫設計圖。
    徐成衝了涼進來，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
    他看了一眼那張大床，半天才開口：“現在晚上有點冷了。”
    白瀟瀟頭也沒抬：“是呀，馬上秋天了。”
    徐成抿了下唇：“涼席不能睡了……”
    說到這裏，白瀟瀟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沒睡涼席呀！娘還給我拿了新褥子和新被子呢！晚上就會熱！”
    徐成一張臉憋紅了，他索性坐床邊閉上眼睛開口：“睡地上會冷……”
    白瀟瀟瞪大美目，看了看曾經徐成睡的涼席，又看了看自己睡的那張大床，終於後知後覺回過神：“那，那我明天再去買一張床？”
    徐成扭過頭，語氣更加不自然：“床要找人做，一天兩天也做不好。”
    白瀟瀟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終於笑出聲：“成哥，咱們兩個以後要離婚的人總不能睡一張床吧？”
    “所以，這幾天你還是辛苦一下吧！”
    她說完指了指床上的被子，大方開口：“我分你一床被子，你墊地上，不冷的。”
    這床明明是自己的！被子也是！
    徐成臉上的紅漸漸褪去，悶著頭從床上起身：“知道了！”
    鋪好床，徐成卻沒有半點睡意。
    雖然是鋪在地上，可比起跑車時每晚窩在狹小的車廂，也要舒服很多。
    隻是床上側身躺著的女人，讓他心緒怎麽也平靜不了。
    “你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白瀟瀟剛來了一點睡意，就聽到徐成開口。
    她打了一個哈欠，又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季撫月你還記得吧？她未婚夫是縣裏首富兒子，今天找了我。”
    徐成神色微動，開口問道：“什麽事？”
    “自由買賣。”
    白瀟瀟簡短說道：“我做了衣服直接放到供銷社去賣，先帶動一部分人了解政策。”
    她說完，神色認真起來：“這是一個機會，我不能錯過。”
    徐成剛從南方回來，親眼見到過那些熱鬧的大市場，自然明白個體經營的意義。
    他點點頭：“做生意比種地要強太多。”
    “但是，知識和頭腦更重要。”
    白瀟瀟一隻手撐著下巴，嬌俏的臉微微側過來：“等我有了錢，也要去上大學！”
    她說完重新躺在床上，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個時候的大學生可值錢了！”
    徐成黑色的眸子黯淡下來。
    所以，她心裏還在想著程文建？或者她還是喜歡程文建那樣的知識分子……
    考大學，他也能考……
    徐成胡思亂想了一會，眼神漸漸落在了自己身上。
    白襯衣，黑西褲。
    其實買這身衣服回來時，何嚐不是因為下意識認為她會喜歡這種風格……
    有了自行車進城就方便多了。
    因為要和供銷社那邊的人溝通，第二天一早白瀟瀟就和徐成騎著車子去了縣城。
    一路上經過村裏的拖拉機，劉應站探出頭來打招呼：“進城呀？這車子可真好看！”
    白瀟瀟大喊應道：“劉叔，成哥買的！”
    後麵車上坐的人目光都投過去，語帶羨慕：“這徐成對他媳婦是沒得說，車子都買了。”
    “是呀，那會結婚時都說白瀟瀟嫁的寒磣，你看看現在村裏哪個小媳婦日子有她過得好？”
    “話也不能這麽說，這白瀟瀟也是個有福氣的，聽說人家會做衣服！”
    角落裏，白小芳低下頭，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憑什麽？自己嫁了城裏人，彩禮也才一個縫紉機，可白瀟瀟卻已經有了兩個大物件！
    等到拖拉機停下，她看四周沒人，鬼鬼祟祟走進了派出所。
    “同誌，我要舉報有人偷偷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