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惡人也有惡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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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卡斯成為四環騎士,一樁心願了結。
    相信伯朗第的威爾遜,得知這一消息,必然大為震驚。
    距離葉芝成為五環英雄,還須努力。
    當務之急,先成就四環騎士。
    葉芝在紅莓堡住了一晚,翌日,在艾蕾的依依惜別聲中,和加爾文、弗卡斯一同騎行前往北部首府愛汀堡。
    四環騎士能借助鬥氣飛行,這是四環騎士的標誌之一,但是隻有成為五環之後才能長途飛行。
    經過一天的相處,葉芝對加爾文這位年輕侯爵有了初步了解。
    托馬斯對這位愛子的培養傾注心血,在他的栽培之下,加爾文展現出謙卑、誠實、英勇的騎士美德,獨自斬殺君王級魔獸奇美拉,足以看出托馬斯的培養卓有成效。
    未滿二十的四環騎士,在整個中庭大陸都不多見,會是葉芝在競技大會上值得重視的對手。
    八月,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遼闊的青草地與起伏的丘陵,溪流蜿蜒著通向橡樹林。已是黃昏,夕陽壯麗,弗卡斯勒住韁繩,沉吟道:
    “少爺,趕在日落前就能看見愛汀堡,晚上在阿爾巴公爵的領地居住一晚,明天換乘駿鷹就能抵達倫都了。”
    加爾文想著心事,輕聲道:
    “不知道猩紅結社有沒有滲透進愛汀堡……”
    “你說什麽?”葉芝隨口道。
    加爾文猶豫了會兒,道:
    “我在想猩紅結社和血族的事情。前些陣子,有位血族想要和我的父親合作,被我的父親給拒絕了。”
    葉芝詫異道:“你爹連這種事情都告訴你?”
    加爾文點頭,嚴肅地道:“我的父親,托馬斯公爵,他是個非常正直的人。他堂堂正正地擊敗了哈德羅公爵,把威克港打理得井井有條,他不會容許血族玷汙他的心血。”
    葉芝道:“合作的內容呢?”
    加爾文一臉老實地道:“我問過我父親,但他不願意告訴我。”
    葉芝若有所思,道:“你有騎士的美德,我也誠實的告訴你,前些陣子,也有位血族潛入了晨霜嶺。”
    加爾文驚訝道:“後來呢?那位血族有沒有當麵找你聊?”
    葉芝微笑道:“他當時可能是想和我聊的,但我下手太快,他就已經說不出來了。”
    加爾文的眼神變得有些敬佩:“不是所有領主都敢和血族對抗的,有些領主幹脆忍氣吞聲,任由猩紅結社在領地紮根。”
    葉芝看了眼與托馬斯頗為神似的金發騎士:“所以,我做出了和你父親一樣的選擇?”
    “所以,您和我的父親一樣,值得我學習與敬重!”加爾文認真地點頭道。
    “少爺,托馬斯公爵,曾與您的父親是好友。”弗卡斯忽然開口。
    葉芝一怔,還是首次聽說這一舊聞,據弗卡斯所言,在取得晨霜嶺大捷之後,白夜城本該屬於戰功顯赫的伯朗第公爵。
    但當時,哈德羅、伯朗第、托馬斯三方爭執不下,最後金獅王讓三人比拚箭術,箭靶一直往後,誰到最後都沒有脫靶,誰就入主白夜城。
    “哈德羅脾氣魯莽,沒一會兒就脫靶,氣得把弓箭折斷。您的父親與托馬斯從白天比拚到黃昏,直到靶子遠到看不見了,依舊沒有脫靶。”
    葉芝道:“最後,伯朗第公爵輸了?”
    弗卡斯道:“是的,因為您的父親一直沒看出托馬斯還有這種箭術,覺得是自己看走了眼,看在兩人是好友的麵上,主動棄權了。”
    “然後呢?”
    “托馬斯也棄權了,最後兩人猜拳,托馬斯取得了好運。”
    葉芝無奈道:“偌大個白夜城,就拿猜拳決定歸屬,會不會太兒戲了?”
    加爾文道:“父親說過,曆史上的重大事件,可能就是在一瞬間,以荒謬的形式完成的。”
    葉芝一怔,環顧四周重複的景色,皺眉道:
    “你們難道沒有覺得,剛才聊天的時候,我們就一直在兜圈子?”
    丘陵已遮住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黑夜到來前,天幕變作灰濛濛的絳紫色,加爾文的臉色也變了,聲音說不出的沙啞:“這橡樹林我們剛才來過。”
    葉芝心底很快浮現猜想。
    高環幻術師的代表法術,幻景!
    這幻術能構建真實的景觀,在狡詐的幻術師的手裏,能有鬼打牆般的功效!
    葉芝雙目亮起千幻之眼的紫光,試圖勘破四周景象,卻隻是讓這幻景泛起層層漣漪,沒能撼動幻術的根基。
    葉芝的臉色也有些變了,身為迷霧神選卻無法勘破幻景,這說明對方的幻術造詣要比自己高出一個量級!
    “鑽牙,伱來看看!”葉芝道。
    鑽牙的幻術遠在葉芝之上,凝重道:
    “幻術不是關鍵,施法者才是關鍵……多半是英雄級!”
    說話間,葉芝一行人繞過了一座灌木叢。
    環境仍舊熟悉,眼前卻莫名出現一大片玫瑰花海,就像憑空而降般,透露著詭異氣息。
    “好漂亮的玫瑰花田……”加爾文的眼神有些恍惚,“花香好香甜……”
    葉芝眉頭緊皺,這哪裏是花香?飄來的分明是一股屍體腐爛的惡臭!
    微風拂來,濃烈惡臭令葉芝幾欲作嘔,純美的玫瑰花海帶有黑金色的斑點,仔細望去,這些玫瑰竟是活著的!猶如蟲子一般,長在骸骨鋪成的養分之上!
    突然間,所有的鮮花如群蜂般騰空而起,那玫瑰上的黑點猶如一顆顆幽光的眼睛,鋒利的花刺直指葉芝!
    二環魔植,腐血玫瑰,數量上百!
    加爾文如行屍走肉般,麵帶微笑,走向漫天的可怖玫瑰。
    葉芝一把摁住加爾文的肩膀,凜聲道:
    “雪鴞,暴風雪!!”
    隨著一聲鳴叫,魔寵位麵開啟,從中飛出一道雪白身影。
    雪鴞展開雙翼,眼中亮起冰冷藍光,創造領域裏的冰霜元素瘋狂湧動,空氣瞬間寒冷刺骨!
    冰雪飄落,磅礴的冰霜元素在烏雲中翻湧著,天際陰沉,雪花從天而降,轉瞬變成淩厲的冰雹,威力不斷增強,狂風夾雜冰錐,暴雪似洪流般鋪天蓋地!
    五環法術的威力,猶如自然的震怒,密密麻麻的腐血玫瑰被暴風雪吞噬,如同一整支軍隊頃刻覆滅!
    加爾文已恢複清醒,和葉芝一同站在雪鴞展開的屏障之中,瞳孔收縮,呼吸都變得緊促。
    他看見上百隻腐血玫瑰,在這磅礴的冰霜法術前凍成冰雕,又逐個破碎!
    ‘這是葉芝男爵那隻魔寵的法術!五環法術!’
    加爾文隻覺得無比震撼,一招之間,上百隻低環魔獸灰飛煙滅!
    “葉芝,幻景出現漏洞了,在那個位置!”鑽牙共享視野。
    “看見了。”葉芝雙目亮起紫光,動用幻術,逆向破解幻景。
    哢嚓!
    幻景四分五裂。
    外界已是黑夜,沒有星光,在成片成片的腐爛花瓣之上,趴伏一隻巨大的赤紅色蜘蛛。
    死刺血魔蛛。
    君王級魔獸,十條蜘蛛足與麵部均是血紅色,覆蓋銳利的倒刺,那八隻眼睛比起複眼更像是人眼,冰冷俯瞰著,口器裏吐出一對鉗子,嘶嘶聲如魔音貫耳,就在葉芝耳旁響起。
    比起常見的八足蜘蛛,死刺血魔蛛多出一對蛛足,這對蛛足能夠用來進食,刺入獵物的身軀並飽飲鮮血。越是飲血充足,死刺血魔蛛的甲胄越是鮮紅。
    血氣衝天,不知道這隻死刺血魔蛛上沾染多少性命,葉芝抬起冰冷的目光,鎖定在死刺血魔蛛背上的身影。
    血族侯爵!
    男人身形修長,黑袍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麵容冷酷蒼白,棱角分明,眼窩深邃,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血族侯爵的身上顯露出英雄級的五環氣息。
    麵對五環,若無與之相抗衡的【信念】,鬥誌將不複存在!
    夜幕低沉,烏雲厚重,風吹不散濃鬱的血腥。
    “你能看穿我的幻景,這很難得。”
    血族侯爵屹立在死刺血魔蛛的背上,注視葉芝,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諱,德拉庫斯·萊德侯爵。”
    “侯爵?這可不像是侯爵的座駕。”葉芝看了眼死刺血魔蛛。
    德拉庫斯淡淡地道:
    “的確,很多時候它有失優雅,但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我也隻好與他同行。”
    “是與這位托馬斯公爵的愛子有關?”葉芝瞥向加爾文。
    德拉庫斯笑了,露出尖銳的獠牙,那張俊朗的臉一下變得麵目可憎。
    “我喜歡聰明人,所以,隻要你把他交給我,你就可以離開這裏。”
    加爾文的拳頭頓時攥緊。
    葉芝平靜道:
    “因為你想要托馬斯為猩紅結社效力,卻又不敢直接對他出手,所以要用他的兒子作為要挾?”
    “聰明過了頭,就是自作聰明了。”德拉庫斯淡淡地道,“我不想再重複了,把他交給我。”
    葉芝神情有一絲凝重。
    英雄……不僅僅好人有英雄,惡人也有惡人的英雄。
    不摻合進猩紅結社與白夜城的爭端,豈不是隔岸觀火的好事?
    “讓我出麵吧,葉芝男爵。”
    加爾文克製聲音的顫抖,低沉道:“你已經幫助我許多,不能再讓您牽扯進來了……”
    德拉庫斯冷漠的雙眼,定格在葉芝搭在劍柄上的手,輕笑道:
    “原來你也不是很聰明?”
    葉芝並未理睬,稍稍側頭。
    “我幫你的理由很簡單,加爾文。”
    加爾文一怔,隻見葉芝男爵側臉堅毅,臉上煥發一種別樣神采。
    “我討厭蜘蛛。”
    錚!
    盾光閃耀,劍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