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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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問舟心中悲悸,生理也仿佛有了感知,眼角微微潮濕。
    另一邊,周禮孝四人到達知州府。
    傅晚兒一見穆九和廖神醫,嗚咽一聲,迫不及待地問:“我二哥呢?時寧呢?”
    廖神醫示意宋哲帶她去,隨後拉著周禮孝進房,關上門便道:“傅問舟醒了!”
    周禮孝瞪大雙眼:“啊?不會這麽快吧?”
    廖神醫:“誰說不是呢。”
    二人合計一番,決定得連夜啟程趕往下一站,等見到巫醫再說。
    傅晚兒被帶到冰窖,聽到溫時寧自言自語的聲音傳來,頓時心痛的無以複加。
    “我二嫂她,她一直這樣嗎?”
    宋哲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支支吾吾道:“二夫人她,她時而也是清醒的。”
    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好好的一個人,被折磨成了這樣。
    她二哥該有多自責呀!
    傅晚兒快速的拭去眼角淚水,示意彩鈴和宋哲就在外麵等著。
    冰窖裏寒氣逼人,宛如地獄深處。
    傅晚兒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每一步仿佛都能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但她強迫自己站穩,不要哭,要像二哥和母親一樣,任憑風吹雨打,任憑世事磋磨也要堅守住自己的責任。
    “時寧……”
    溫時寧還沉浸在巨大的驚喜中,之前聽他們說假死,因為太離奇,她心裏是存疑的,全憑信念在支撐著自己。
    親眼目睹傅問舟睜眼,她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間被點亮,所有的疑慮和不安都煙消雲散。
    此刻和傅問舟說著話,她的心跳加速,眼中閃爍著淚花,但這次是喜悅和激動的淚水。
    因而,聽到有人喊她,她下意識回頭時,臉上還掛著淚水,神情卻是笑著的。
    “晚兒!”
    “晚兒妹妹,你怎麽來了?”
    溫時寧鬆開傅問舟的手,兩步迎上去。
    孰不知,她這副樣子真真的是嚇壞了傅晚兒。
    傅晚兒強忍毛骨悚然的顫栗,輕握著溫時寧的手,語氣小心翼翼。
    “時寧,我都知道了,你不要怕,我來陪你。”
    她眼裏的閃爍和痛意,同樣讓溫時寧愣了下。
    接連失去至親,她難以想象傅晚兒心裏有多痛,多害怕。
    可她還是放下京城的一切,衝破世俗禮教,在孝期離家,毫不猶豫地奔赴而來,對她說,時寧,我來陪你……
    溫時寧心裏暖意湧動,卻鼻酸的更厲害,用力將傅晚兒擁進懷裏。
    “好妹妹,我沒事……”
    她實在不忍,貼著傅晚兒的耳朵道:“你二哥還活著,但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傅晚兒心一抖,更加絕望。
    時寧瘋成了這樣,她該怎麽辦?
    傅晚兒望向棺材裏臉色死灰的至親,悲懼交加,身體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
    京城,皇宮。
    聖上周濟民還是每日堅持批審奏折,即便隻是走走過場,最後還是要全部從內閣過手。
    因而,大周如今的局勢,他都是知道的。
    知道他們是如何把一盆致命的髒水潑到他身上。
    知道太子和睿親王在下一盤混亂的險棋……贏了算他們的,輸了算他的。
    也知道自己氣數已盡,時日不多。
    人之將死,所想皆過往。
    有時想著想著,竟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如此刻。
    外麵陰雲密布,殿中燭火搖曳。
    踏步而來的青年金相玉映,眉目風雅。
    有他年輕時的氣度,也有尹皇後的絕代風華。
    他曾是他掛在嘴邊的驕傲,也是潛藏於心底的威脅。
    “太子,你來了。”
    周濟民麵上端著的是慈愛和睦,仿佛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青年眉目冷冽如雪,“聖上忘了嗎?太子早已被你流放,追殺,怎麽可能還活著?還是其實,你也一直盼他來向你索命?”
    還沒入冬,這宮殿裏竟這般的冷。
    周濟民沉聲:“李德!”
    良久,無人回應。
    這宮殿,連同宮裏的所有人,仿佛都死了一般。
    周濟民突然失聲發笑。
    “連他也……”
    太子也笑:“聖上高高在上,眼裏隻看得見權勢,又怎看得清身邊的人呢?”
    他又怎會記得,曾經有個小太監,不過是染了風寒,不小心在他麵前咳了兩聲而已,就險被賜死。
    諷刺的是,小太監最後成了他在這世上最依賴和信任的人。
    周濟民目露寒光,死死盯著他。
    “這些都是她教你的嗎?”
    “誰?”
    “尹、音!”
    聽到這個名字,太子目光逼仄,利如寒刃。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周濟民以同樣的目光凝視著他,“你當真以為你母後無辜嗎?”
    “尹家若無野心,又怎會費盡心機的逼朕娶她!”
    “朕若仁慈,這天下就是尹家的了!”
    “成王敗宼而已……”
    太子心髒蜷縮,嘲諷地看著那高高在上,卻已麵目全非的故人。
    “好一個成王敗宼,所以,聖上現在是在不平什麽呢?”
    “江山有賭未為輸,聖上難道從未想過嗎?”
    周濟民沉默了,目光從太子身上移開,頹然地後靠著椅背,仿佛所有力氣一瞬間被抽走。
    “所以,你借我之名,殺了傅問舟,要讓我背上千古罵名,要將我置於永無翻身之地。”
    他懷疑過傅問舟沒死。
    但若是他,他不會手軟。
    傅問舟的死,就好比那棺材釘,能永生永世將他牢牢釘死。
    這是最徹底的報複。
    太子輕飄飄地:“聖上不也是想殺他的嗎?”
    “就沒想過會因此背上千古罵名?”
    無非是形勢不同了而已。
    彼時,他權勢在手,要傾軋一個凡人,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高高在上的人,怎會去思考踩死一隻螞蟻的後果?
    如今,隻是讓他嚐嚐權勢的反噬而已,他又喊著冤枉。
    太子嘲諷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卻將周濟民的心紮的千瘡百孔。
    他惱羞成怒般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指著太子。
    “那你呢?”
    “你弑父篡位,大逆不道,就不怕遭天遣,不怕後人恥笑嗎?!”
    太子挑起好看的眉頭,“我做了嗎?”
    “做了又如何呢?”
    “曆史是由勝利者所創,這還是聖上你教我的。”
    話落,他轉身就走。
    周濟民氣急敗壞:“你究竟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