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應芬家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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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漢民憶古勷勤先生(1)
    ——《古應芬家世》(十)
    古湘勤先生逝世一周年,黨部同誌,為出紀念專刊,征文於我。我回想往事和古先生的生平,惟有傷戚!古先生因鞠躬盡瘁於黨國而死,在我們為失卻一位誠愨端厚的同誌;在黨國實為遭受了自總理逝世以後未有的損失。
    中國人有句話,叫做:“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在我個人所見的同誌中,以為唯在古先生足以當此而無愧。古先生休休有容,氣象淵穆,我與之相處數十年,從未見其疾言厲色,待人真是誠摯,一望而知為忠厚長者。有時有人為什麽問題爭持,古先生一來,也往往令人意消。或者說:“忠厚者,無用之別名也。
    古先生為人忠厚,恐無以免於無用之嫌。”然而事實不然。古先生訥於言而敏於行,數十年來所造於黨國者,正未容我人忽視。故其為人雖和平中正,可是在緊要關頭,卻又大節凜然,從沒有絲毫苟且,不但能為人所不敢為且能為人所不能為,記得去年以中樞失軌,中央執監委員會非常會議開會廣州,建樹國民政府時,古先生為當時主持者之中堅。
    很多人對於古先生此種行動十分震駭,南京有一位莫名其妙的先生,歎息於我們的一位同誌之前曰:“想不到如古先生這般的忠厚長者,也竟造反起來“這位同誌回答的妙,他說:“古先生是向來造反的,古先生的革命史,就是他對反動統治的造反史自滿清以來已有數十年了。除非古先生不是革命者,才算不得是造反者。”古先生曆來這種造反的——革命的精神,在中國革命的過程中隨處可以找到事實的基礎。
    我和古先生相交最久,幼年為學,就與古先生同窗共硯。當時是從黎虞庭先生學做詩,古先生大我六歲,不啻我們的學長,古先生早年失恃,父親介南公,在小北開一家長生店,是一個非常溫和可親的人,我那時住小北,與先生時相過從,稱介南公為古老伯,古老伯待人很好,待我們更好,我們去了,便聽他道古論今,往往樂而忘返。古先生事父極孝,介南公待子極慈,真是一個十分融洽的家庭。古老伯逝世,古先生晚年尚每語人:“吾五歲而喪母,今越五十年,並我父而不可見矣”。語已,輒泣然欲涕!及今回想,實令神傷!
    胡漢民憶古勷勤先生(2)
    ——《古應芬家世》(十一)
    民國紀元前八年,古先生執信精衛和我諸人東渡日本,同學於東京法政大學,是為古先生加入同盟會,致力革命之始。古先生的為人,向來謹慎膽細;在日本,遇到小小的地震,明知無礙,他卻驚慌的了不得,急急忙忙跑去站天井了。我和執信等常常笑他:“站天井,怕還不夠罷。最好上荒場去。天井小,屋子倒了,你不還受累嗎?”古先生就啞然失笑了。
    有一次,鄰居失慎,可是離我們的寓所,還有十餘丈遠。我們行無所事,照常溫習著功課,古先生卻跑出跑進。忙的不得了,嚷著說:“火燒來了,還讀些什麽書?”他怎麽辦呢?第一是忙於整理被褥,說是“逃出了難,好有被褥睏覺”。一個人就動起手來。我和執信等說:“要預備走,還是先搬書罷”!何以呢?凡是去過日本的人,都知道無論到何處,租被褥是不成問題的:既清潔,又廉價。可是古先生不回答什麽,隻急得跺腳,不住的說:“火燒上來了,你們這樣的鎮靜麽”?這一次,火終於沒有燒上來,古先生算是白忙了一場,但我們並不能以古先生的著急為無意義,實在是反襯出了古先生的“一生謹慎”,“處事不糊塗”。
    辛亥革命之前,古先生很同我們一起做秘密工作。在廣州方麵,廣東法政學堂,是我們同誌的大本營,一切運動的策源地。當時先生任法政學堂編纂,也是暗中主持的一人。與執信聯絡組織民軍,尤著有勞績!革命以後,我被推為廣東都督,古先生則繼執信而為核計院長。瓊崖民軍叛變,以古先生為瓊崖綏靖處總辦,偕李登同同誌等往平之。當時古先生做總辦,很想盡力於開發瓊崖,擬具詳細具體的計劃,建議開海口為商港,可惜時局未安定,袁逆叛跡日彰,廣東的情勢,也漸漸地轉變起來。
    民國二年,南京,江西,安徽,上海各地的討袁義師,一相繼發動,古先生與執信很努力促陳炯明響應,然後和我一起到上海,想幫同總理策應各省。剛遇陳英士先生攻擊製造局不下,黃克強先生棄南京不守,我們三人就請總理回粵主持。不料在回粵途中,得接陳炯明部下變亂的急報,總理知大勢已去,和我折回東京;古先生仍回香港,專與執信等策劃關於港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