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坐在地上的鳳圓，助理皺了皺眉，一臉被冤枉的不悅：“你這小孩兒，我又沒推你，你怎麽自己倒了？你是想碰瓷？”
    在鳳圓身後的阿孟，黑著張臉把鳳圓給抱了起來。
    “你碰到他了。”
    阿孟家裏有個小外甥，他跟姐姐關係好，所以對小外甥也是從小就帶著的。
    對小孩子，他再熟悉不過。
    鳳圓是沒被推，但趙潔的助理擋在趙潔麵前時，碰到了鳳圓，小家夥本來就小，站的沒大人穩，一屁股摔坐下來再正常不過。
    “趙小姐，鳳圓還隻是個小孩兒，您一個大人沒必要這麽咄咄逼人。”
    阿孟對趙潔這個影後，本來還挺有好感的。
    現在好了，他原地粉轉黑了。
    “圓圓小少爺，我們繼續敷手好不好？”
    阿孟沒理會臉色難看的趙潔，他拿著袋裝的冰塊，想繼續給鳳圓敷他的小胖手。
    鳳圓不願意。
    他摸摸摔疼的屁股，小身子朝著助理就頂了過去，像頭小蠻牛似的。
    他是個記仇的崽崽，別人害的他摔倒了，他就要立即還回去。
    “滾開，你怎麽這麽沒教養？！”
    被鳳圓頂著的助理，長得五大三粗的，根本不是鳳圓能頂得動的。
    他不但頂不動，他還被反推了好幾把。
    好在他被反推第一下的時候，阿孟就出了手。
    “哢嚓——”
    趙潔的助理，胳膊硬生生被阿孟給掰折。
    看著瞬間疼到臉色慘白的助理，趙潔發了怒：“你敢傷人！”
    阿孟冷笑一聲：“我傷的不是人。”
    趙潔：“……”
    趙潔被氣到直接繃不住。
    阿孟護著鳳圓，一點兒懼意都沒有。
    他是喻意的保鏢，喻意的性子可是從小到大都橫的很。
    他跟著喻意好幾年了，脾氣也向老板看齊了幾分。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告訴厲——厲晟？！”
    趙潔含怒的聲調，猛地變了變。
    她看著幾步走過來的厲晟，有點沒反應過來：“你，你怎麽來了？我還想正想去找你。”
    從厲晟出現起，趙潔的目光就黏在他身上，一秒鍾沒舍得挪開。
    她的聲音恢複了平日裏的溫柔，臉上的表情管理也瞬間切換到了最好的狀態。
    她想多跟厲晟說些話。
    可惜，一道委屈又憤怒的小奶音，插了進來。
    “大爸爸。”
    鳳圓本來是叫壞爹的，秦潯告訴他，現在的小孩子不叫爹爹了，都叫爸爸。
    鳳圓有一個爸爸了。
    厲晟比爸爸高，比爸爸大，所以鳳圓就叫了厲晟大爸爸。
    看到厲晟過來，鳳圓癟著小嘴，黑亮的圓眼睛都包了淚花。
    他看著厲晟，明明想撲過來讓大爸爸抱，但又站在原地沒有動。
    小孩子哪怕看著再凶，再要強，心裏頭對家長還是會依賴的。
    厲晟對上這張軟乎乎的小臉蛋，持續了好一會兒的過高的心跳聲，不但沒得到任何緩解，反而還愈發失控。
    他不動聲色地調節著自己的心跳，呼吸，好讓自己的內裏，能和麵上一樣冷靜。
    “圓圓。”
    厲晟叫了一聲。
    他的這道聲音，像是一個信號。
    鳳圓得到這個信號，再也憋不住，一腦袋紮到了他腿上，奶音喊了起來：“大爸爸，嗚，抱圓圓！”
    厲晟彎腰，把腿上的小家夥抱了起來。
    他垂眸，細細地看著鳳圓的眉眼。
    鳳圓的眉眼和鳳祈很像，但瞳色和耳朵，似乎真隨了自己。
    被抱起來的鳳圓，委屈勁兒還沒散。
    他睜著濕漉漉的圓眼睛，問厲晟：“你要給圓圓找後媽嗎？”
    鳳圓聽過別的大人給小孩兒講故事，故事裏的後媽都很可怕的。
    鳳圓有大爸爸，有爸爸，他不想再要一個後媽。
    鳳圓的問話，讓厲晟的眉頭微微皺起：“什麽後媽？”
    鳳圓伸出小胖手，指指趙潔，光明正大的告狀：“她呀，她要給圓圓當後媽！”
    趙潔：“……”
    趙潔精致的麵容上，剛管理好的表情都不覺再次崩了崩，她怔怔地看著厲晟抱起鳳圓，又看著鳳圓告她的狀。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厲晟，你，你真有孩子了？！”
    厲晟“嗯”了一聲。
    先前對啾啾叫的小禿毛雞，他心頭總還沒有當父親的實感。
    現在，抱著胖乎乎的，模樣隨了鳳祈和他的小幼崽，厲晟心裏再沒有半分懷疑。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不管是鳳祈，還是鳳圓，的的確確都是他的人。
    他想不起來的伴侶。
    還有，他沒好好養過的兒子。
    “你開玩笑的吧？厲晟，你怎麽會有孩子？你媽媽說，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趙潔還想再說什麽，厲晟眼底已經有了不耐。
    趙潔和厲晟的母親關係不錯，因著這份關係，厲晟對趙潔雖冷淡，但偶爾對她的搭話，也能應上幾個字。
    現在，看著麵前的趙潔，厲晟心頭隻剩厭煩。
    “趙小姐，我的私事，和你無關。”
    厲晟一句話堵死了趙潔。
    他冷冷注視著趙潔，單是徹底劃清和趙潔的界限還不夠，他還跟趙潔算起了賬。
    “你覺得我的圓圓沒有家教，是是在指責我沒有好好教麽？”
    趙潔的臉更白了。
    她後背一陣發冷，在本能的求生欲下，語無倫次的解釋下來：“不，我不是指責你，我不知道他真是你的孩子。厲晟，我今天一直在發燒，頭也在疼，所以情緒才有點不好。”
    趙潔又是解釋，又是道歉，她倉皇受驚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裏，可能會招來一點憐惜。
    但厲晟不是旁人。
    他俊臉冷淡的聽著趙潔的道歉，直到他懷裏的鳳圓，不想聽了，開始捂小耳朵了，他才抱著鳳圓轉身離開。
    沒了趙潔的聲音，鳳圓把小胖手放下來。
    他這會兒不生什麽氣了。
    父子倆安安靜靜地走在走廊小道上，鳳圓軟乎乎的小臉，蹭到了厲晟冷硬的臉頰上。
    後者眼底動了動。
    “你爸爸在休息。”
    厲晟不知道該怎麽跟鳳圓說話，於是，把話題放到了鳳祈身上。
    果然，聽見爸爸兩個字，鳳圓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圓圓陪爸爸睡覺呀！”
    他高興的不行：“大爸爸，走快一點。”
    厲晟沒急著把他帶去找鳳祈。
    在回房間前，厲晟先給他端了晚飯。
    鳳圓看到晚飯，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厲晟聽到他肚子叫的聲音，這才加快了腳步。
    喻意的房間現在被厲晟給占用著。
    至於喻意自己，厲晟早聽人說起過了，他有門禁。
    圈裏對喻意包了人的事兒，私下裏調侃了不少。
    有人說，喻意這不是包人，他是供了個祖宗。
    還有小道消息說，喻意從不帶出來的寶貝，實際上是個比喻意還要高還要結實的男人。
    種種傳聞，不知真假，厲晟也沒問過。
    他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興趣。
    套間的門被反手關上。
    鳳圓沒讓厲晟抱，他邁著兩條小胖腿，直奔爸爸的床前。
    看著睡覺的爸爸，鳳圓雙手托著自己的小圓臉，好好的看了好一會兒。
    等看夠了爸爸，鳳圓這才去外麵一點的客廳吃飯。
    厲晟已經把飯菜都擺好了。
    雞蛋羹，米飯，燉牛肉，可樂雞翅，西蘭花炒肉，還有一盤菠菜。
    厲晟看看麵前三頭身的小胖崽，又看看飯菜。
    他難得頓了幾秒，問道：“要喂麽？”
    鳳圓眼珠子一轉：“要！”
    其實鳳圓自己就能吃飯的，他吃帶湯的飯，需要帶一個飯兜兜。如果沒有帶湯的，他吃起來隻會掉一點的米和菜，吃完擦一下就好了。
    現在大爸爸要喂，鳳圓擠到他腿間，讓他把自己抱起來喂。
    厲晟拌了下飯，把他放到腿上，喂了起來。
    第一次喂飯，厲晟做的不太熟練。
    他看著鳳圓衣服前麵灑上的飯菜，想給他擦。
    鳳圓卻搖搖頭：“大爸爸，一會兒再擦呀。”
    他還沒吃完飯呢。
    厲晟聞言，繼續給他喂了起來。
    “不吃菜菜。”
    “要吃肉肉。”
    “大爸爸，要喝水。”
    給鳳圓喂飯，厲晟覺得比他處理所有工作都要困難。
    他一邊聽著鳳圓的要求，一邊給他喂著。
    就是在不吃菜菜這一點上，他沒聽鳳圓的。
    厲晟是個成年人，而任何一個成年人都知道的一個常識——
    小孩子需要攝入青菜。
    他把青菜拌到鳳圓最愛吃的牛肉裏，然後不容拒絕的送進了鳳圓的嘴巴裏。
    鳳圓的小眉頭都擰了起來。
    等一頓飯吃完，厲晟感覺自己身上都累出了汗。
    他沒顧上收拾餐桌，而是先把鳳圓拎去浴室洗了洗。
    鳳圓剛才自己拿了雞翅吃，他兩隻小手都油汪汪的。
    還有他的衣服，也是髒的不能看。
    厲晟放了水，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隨手放進了洗烘一體機裏。
    鳳圓身上的衣服，是便宜貨，但麵料還是很舒服的。
    鳳祈精挑細選給他選的又便宜又好穿的衣服。
    就是這衣服，不怎麽能機洗，容易破。
    厲晟放好衣服，還是放兒子。
    他要把兒子放進浴缸裏。
    鳳圓光著小身子，仰著白嫩嫩的小臉蛋，眨巴著眼睛看大爸爸。
    父子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空氣裏嗅到了要作戰的氣息。
    “圓圓不洗澡。”
    鳳圓率先表明自己的態度，他挺了挺小胖身子，還給出了不洗澡的理由：“圓圓不臭！”
    他身上一點都不臭，根本用不著洗澡。
    厲晟蹲下來，也不聞這小胖崽臭不臭。
    他一雙大手攥住了鳳圓肉乎乎的肩膀，小孩子身上的肉多，還軟乎。
    厲晟隻覺得自己像是捏了果凍質感的棉花，這種手感，怪不得電視劇裏演的妖怪，都愛吃這麽大的小孩兒。
    “沒有小孩子夏天不洗澡。”
    厲晟淡聲道：“這次，不會讓你嗆水。”
    鳳圓：“……”
    鳳圓：“我不是小孩兒，我是小鳳凰！”
    厲晟：“小鳳凰也要洗。”
    厲晟沒給鳳圓太多反抗的時間，幾秒鍾，他把鳳圓抱進了浴缸裏。
    鳳圓剛要掙紮，就被厲晟用門外的爸爸給威脅了。
    “你爸爸在睡覺，圓圓，你要把你爸爸吵醒嗎？”
    厲晟一句問話，讓鳳圓的小胖身子瞬間停止了掙紮。
    他憋憋屈屈的坐在水裏，烏潤黑亮的圓眼睛裏含著淚花。
    厲晟瞧著他這小可憐樣兒，絲毫不為所動。
    沒多久。
    鳳圓渾身上下都被搓了一遍，他兩隻小胖手捂著自己的小小圓，這個地方沒有讓大爸爸洗。
    “好了，洗完了。”
    厲晟用一張大毛巾把洗幹淨的小幼崽裹住，送到了外麵的床上。
    一上床，鳳圓就掀開被窩，緊緊貼住了鳳祈。
    厲晟把浴室稍微收拾了下，也走了出來。
    鳳圓撅著小屁股，背對著他，很明顯又生胖氣了。
    厲晟在床邊看著這一大一小，看了片刻，去了客廳。
    鳳祈睡得正熟，厲晟沒叫醒他，隻由著他在這裏和鳳圓一起睡一夜。
    臥室裏隻有鳳圓和鳳祈。
    鳳圓剛洗完澡，不困。
    他摟著爸爸的胳膊，正小小聲跟爸爸說話。
    他說的話，全是關於大爸爸的。
    他說大爸爸給他做飯了，給他喂飯了，還抱他了。
    除了愛給他洗澡還給他喂藥外，大爸爸的表現，好像也有一點點的好。
    鳳圓說著說著，把小胖臉埋進了鳳初的懷裏。
    他最後小小聲的說了句：“圓圓有兩個爸爸啦。”
    別的小孩子都有爸爸媽媽，他也兩個爸爸，一點都不比別的小孩兒少。
    鳳圓跟爸爸的悄悄話，說的很小，不知道外頭的厲晟聽見了沒有。
    厲晟正給高助理安排著活兒。
    除了高助理外，他的生活助理也接到了任務：做一份三歲幼崽生活用品的清單。
    兩個助理都各自有活兒。
    厲晟安排完了活兒，自己也拿了手機，靠著沙發背，麵無表情搜起了該怎麽帶一個小幼崽。
    這一夜，對厲晟而言，注定不眠。
    不過不眠的人，除了他，還有一個剛回去的趙小姐。
    趙小姐收到了接連好幾條的解約。
    她和厲氏旗下的部分產業，原本都有合作代言的關係，現在，這些合作全部終止。
    趙潔看著消息，再想想被厲晟抱著的孩子，她恨恨的把麵前茶幾上的東西，全摔了個粉碎。
    “到底是誰？！誰給厲晟生了孩子！”
    趙潔摔完的東西還不解氣，她死死攥著手指，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敢搶我趙潔的人，找死！”
    “小姐，要不還是算了，厲晟他都有孩子了。”
    跟回來的助理，對趙潔勸道：“厲晟不是個好惹的……”
    助理勸的話，趙潔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坐在沙發上，還在想著跟厲晟有了孩子的人，會是誰。
    被她絞盡腦汁推測猜想的人，這會兒在大床上抱著幼崽，睡的香甜。
    夜漸漸深了。
    還坐在客廳的厲晟，忽然聽見了噠噠噠的小腳步聲。
    他回頭看去。
    光著小腳丫的鳳圓，正站在臥室門口，他身上裹著的浴巾早就掉了。
    “大爸爸。”
    渾身都光溜溜的崽，揉著眼睛，奶音含糊糊的透著還沒醒的困意。
    他有點委屈：“圓圓要噓噓。”
    衛生間裏的馬桶太高了，他爬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