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的厲晟，幾大步走了過去，把站在地上的崽抱了起來。
    他抱完崽，把烘幹的小衣服給他穿上了。
    小衣服上破了幾個洞洞。
    鳳圓這會兒困困的，還沒發現。
    他被厲晟給抱著，很快噓噓完了。
    “大爸爸。”
    噓噓完的鳳圓靠著厲晟結實的胸膛，打哈欠打的眼角都閃出了小淚花，他奶音迷糊的問道：“你怎麽還沒有睡覺覺呀？”
    厲晟：“馬上就睡了。”
    鳳圓：“哦。”
    鳳圓困的快轉不動的小腦袋，慢吞吞地轉了兩秒。
    他想到了客廳裏隻有沙發，沒有床。
    “大爸爸，你要睡床嗎？”
    鳳圓被厲晟托著小屁股，在胸前掛著，他兩隻小手牢牢圈住了厲晟脖子。
    厲晟淡聲道：“你跟爸爸睡床，我睡沙發。”
    鳳圓眨眨眼睛。
    他看看臥室裏的大床，小手一揮，安排道：“大爸爸睡這個！”
    “圓圓小，大爸爸睡，能睡下。”
    鳳圓邀請著大爸爸一起睡，然而大爸爸卻說不合適。
    “你爸爸醒來後，看見我在床上，心情會不好。”
    厲晟語氣淡淡的陳述著事實，陳述完，他補充道：“沙發雖然有點硬，但睡一夜還是沒問題的。”
    鳳圓：“！”
    鳳圓的小耳朵捕捉到了“沙發硬”這個關鍵詞。
    他抱著厲晟，更不讓厲晟走了。
    “爸爸心情好！”
    鳳圓一邊把自己掛在厲晟身上，一邊奶音認真的保證道：“爸爸醒了，圓圓親他，他心情就好啦。”
    在鳳圓的極力邀請，還有耍賴似的抱著厲晟不放下，最終，厲晟勉為其難的躺到了床上。
    鳳圓睡在中間，左邊是大爸爸，右邊是爸爸。
    他興奮到剛才的困勁兒都沒有了。
    他的小胖手摸摸大爸爸，再摸摸爸爸，黑夜裏，他咯咯咯笑出了聲。
    厲晟：“……”
    厲晟微微側身，大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閉眼，睡覺。”
    “嗯！”
    鳳圓答應的挺好，可過了好一會兒，他卷翹輕顫的睫毛還在掃著的掌心。
    厲晟沒法子，挪開了蓋著他眼睛的大手：“要怎麽樣才睡覺？”
    鳳圓小胖臉乖巧：“要聽故事。”
    厲晟：“行。”
    厲晟拿了手機，搜了個童話故事，講給他聽。
    童話故事很幼稚，厲晟的嗓音卻很低沉惑人。
    夜裏在房間裏安靜流淌著。
    不知過了多久，厲晟聽見身旁鳳圓，打起了小呼嚕。
    他把手伸下去，摸了下鳳圓肉乎乎的胖腳。
    鳳圓的小胖腳在上床前，冰涼涼的，現在暖和回來了。
    喻意定製的床，質量果然不錯。
    黑夜裏。
    厲晟的目光越過鳳圓，看向了鳳祈。
    他跟鳳圓剛才的聲音，沒驚醒鳳祈。
    鳳祈自始至終，都睡得很好。
    他沉默看了片刻，在鳳圓的小腦袋紮過來時，大手本能地拍了拍小家夥肉乎乎的背，隨後，他也閉了眼。
    厲晟從小到大這麽多，都是自己一個人睡。
    如今，他懷裏抱著個小的，身旁躺著個大的。
    很奇異的，他沒有任何地盤被侵擾的感覺。
    這一夜，他甚至睡得比以往都要舒服。
    次日。
    是鳳祈先有意識的的。
    他迷迷瞪瞪的，眼睛還沒睜開，手就先下意識地往旁邊摸了摸。他跟鳳圓睡慣了，早上他會先去摸鳳圓有沒有在被窩。
    這小家夥愛蹬被，有時候睡相不太好。
    鳳祈的手摸到第二下，就摸到了一抹溫熱，他側過身，一邊用手繼續摸，一邊把臉貼了過來。
    “圓圓。”
    他喃喃道，跟以往很多個早晨一樣，親著自己的寶貝崽。
    剛親上，鳳祈就察覺到了觸感不對。
    他的唇貼著的地方，不是柔軟的，毛絨絨的觸感，而是有些冷硬的觸感。
    他驟然睜開眼，下一秒，他的目光撞進了厲晟深邃的眸子裏。
    而此刻，他的薄唇，還貼在厲晟的臉頰上。
    兩個人四目相對，空氣都仿佛靜止了下來。
    一時間，誰都沒有先動。
    直到睡在厲晟腰上的鳳圓，頂著張紅撲撲的小臉，鑽出被窩，他看著正在親親的兩個爸爸，眼睛倏地睜大了。
    “哇。”
    鳳圓張了張嘴巴，驚呼道：“爸爸在親大爸爸！”
    被兒子戳中了事實的鳳祈，猛地退開了距離。
    他看看兒子，再看看被他當成了兒子親的厲晟，饒是他再冷靜自持，這會兒耳朵根都燒了起來。
    “鳳圓！”
    總是好脾氣的鳳祈，把兒子拎了過來，開始盤問：“他怎麽在床上？是不是你讓他過來睡的？”
    鳳圓點點頭：“是圓圓讓大爸爸睡床的。”
    他承認完，瞅著爸爸的臉色，嘴巴癟了癟。
    “爸爸，大爸爸睡沙發，好可憐的。”
    “床大，可以睡大爸爸！”
    鳳圓這一通解釋，讓鳳祈的臉色一點都沒轉好。
    他抬眸，不善的盯著厲晟。
    外頭的沙發看著就質感很好，想必價格也不菲，睡那樣的沙發，能可憐到哪兒去？！
    在這一瞬間，鳳祈都懷疑厲晟是故意賣慘蹭床來接近他了。
    可他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他跟厲晟隻短短接觸過這幾次，他們雖有個鳳圓，但對前塵往事，他們都一概不記得了。
    他們倆記不起舊情，厲晟就算蹭床，估計也是圖睡得舒服，而不是想睡他。
    想通這一點後，鳳祈的臉色放緩了幾分
    他讓鳳圓在跟前站好，然後仔細地打量起了鳳圓的小臉。
    “怎麽化形了？”
    “不知道呀。”
    鳳圓是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化形。
    他就覺得身子熱熱的，然後就化了形。
    鳳祈瞥厲晟一眼，心裏清楚，當年白澤說的話應了驗。
    鳳圓在父親身邊，是真的有利於化形。
    不止化形，鳳圓這隻小鳳凰還缺少了很多鳳凰本該掌握的技能，比如鳳凰都會吐火。
    他的鳳圓，三歲了，還一點小火苗都吐不出來。
    現在有了厲晟，這一切也許都會得到改善。
    “爸爸，有洞洞。”
    被爸爸打量著的鳳圓，發現了自己衣服上的破洞洞。他小胖臉一呆，用手戳著洞，給爸爸看：“圓圓的衣服破洞了。”
    鳳祈摸摸他的衣服，哄道：“破了就不穿了，穿別的。”
    “可圓圓隻有這一個小黃鴨的衣服呀。”
    鳳圓沮喪著小臉，奶音都拖了幾分委屈，他對自己這件印了卡通小黃鴨的短袖，很喜歡的。
    坐在兩人身旁，把小黃鴨洗破的罪魁禍首，目光掠了一眼鳳圓的便宜衣服。
    他淡淡開口道：“等吃過早飯，我帶你們去買衣服。”
    市中心最大的商超，正好就是厲家的。
    商超三樓，一整個樓層都是兒童產品，有衣服，有鞋子，有玩具，還有兒童遊樂場。
    在二樓，是一整層的男裝。
    厲晟在說完買衣服後，鳳圓的眼睛瞬間亮了亮。
    他歡呼一聲，伸出小胖手，比劃道：“圓圓要買兩個衣服，一個小黃鴨還有一個卡圖圖。”
    厲晟：“卡圖圖是什麽？”
    鳳圓超大聲：“是小恐龍呀！他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好辛苦的。”
    鳳圓講著動畫片裏的小恐龍卡圖圖，他講著講著，還把自己代入了動畫片裏。
    “還好，圓圓有爸爸，有大爸爸。”
    要是他跟卡圖圖一樣，沒有家長，自己一個人流浪。
    他肯定會很傷心的。
    小孩子的情緒總是上一秒晴，下一秒陰的，鳳祈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從床上起來，打算洗個澡：“厲晟，有衣服麽？借我一件。”
    厲晟：“……”
    厲晟：“你等等。”
    厲晟翻開臥室裏的衣櫃，從衣櫃裏找出一件還掛著吊牌沒拆封的新衣服，遞給了鳳祈。
    鳳祈接過，進了浴室洗澡。
    這裏的浴室也是磨砂玻璃的，厲晟可以很清晰的看見鳳祈的身影，還有動作。
    鳳祈脫了身上的衣服，正站在淋浴頭下衝洗著。
    他削瘦的身形，在彌漫著霧氣的浴室裏，在磨砂玻璃的映照下，勾勒出的美好線條，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褻瀆。
    厲晟隻掃了一眼，就迅速挪開了目光。
    他把鳳圓抱著坐在床邊，給他穿了小鞋子。
    小鞋子有點髒，鞋頭破損的地方，露出了白嫩嫩的胖腳丫。
    厲晟看的沉默。
    他昨晚上隻意外於鳳圓的出現，對鳳圓的便宜衣服還有破鞋子，他都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
    鳳圓對自己的小破鞋子，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
    他晃著小胖腳，高高興興地跟厲晟說著買衣服的事情。
    他還從來沒有去過大商場買衣服呢。
    厲晟聽著雀躍的小奶音，眼底劃過一抹複雜。
    很快。
    鳳祈洗完了澡出來，厲晟抱著鳳圓，和他一起去吃了早飯。
    這晚宴的場所，也包早飯的。
    鳳圓對好吃的早飯，吃的簡直停不下來。
    還是鳳祈把他扯過來，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宣布了他的早飯結束。
    “這小肚子都撐圓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你就要吐出來了。”
    鳳祈說著，把小肚子圓滾滾的崽放到了地上，不許他再繼續吃。
    厲晟偏過臉，看著鳳圓眼巴巴地盯著飯碗，剛要說什麽，就聽鳳祈麵無表情地揭了鳳圓的底兒。
    “你別看他，他對自己的飯量一點數都沒有，打小給他喝奶，他就得非喝到撐，喝到吐奶，才舍得撒嘴。”
    鳳祈掀完兒子的底兒，皺了皺眉，眼神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厲晟：“我在吃上從來不貪多，他這一副貪吃樣兒，是遺傳了誰？”
    厲晟：“……”
    厲晟動作自然的把自己麵前的兩個空盤推開，他淡聲道：“貪吃未必就是遺傳，也許是他天生的性子。”
    鳳祈瞥他一眼，沒說什麽，隻慢條斯理的把自己的早飯給吃完。
    早飯結束。
    鳳圓啪嘰抱住鳳祈的腿，迫不及待道：“爸爸，去商場呀！”
    鳳祈抱起他，塞給厲晟：“爸爸要工作，讓你大爸爸帶你去。”
    鳳祈去拍攝基地，本意是尋一個惡妖的蹤跡，為了更好的追尋對方，他就在基地想找份工做著。
    沒想到，這裏還挺適合他。
    請他拍照或者在劇組客串一下的人，多且出價高。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些工作邀約。
    厲晟聽見鳳祈說要工作，頓了幾秒，還是開口問道：“你的身體……能工作麽？”
    鳳祈：“當然能。”
    鳳祈在話上從不露怯。
    他說完了自己要工作後，抬手捏捏鳳圓的小包子臉，就真去工作了。
    鳳圓看著爸爸離開的背影，急了。
    “爸爸不走！圓圓要爸爸！”
    走了幾步的鳳祈，沒回頭，反倒走得更快了。
    厲晟見狀，隻能抱緊了懷裏亂撲騰的崽。
    他低聲哄：“等晚點你爸爸下班了，我再帶你去接他。”
    “我們現在先去買衣服，正好，你可以替你爸爸也挑一些。”
    有了厲晟的安撫，以及派發給鳳圓的幫爸爸挑衣服的任務，本來還鬧著的鳳圓，這才不鬧了。
    他坐在厲晟的胳膊上，配合的被厲晟給抱了出去。
    一大一小離開時，喻意不在。
    他昨晚上就趕門禁回去了。
    給厲晟開車的司機，在看見厲晟抱著的崽時，有點懵。
    尤其是，他聽見那隻漂亮的幼崽，對著厲晟叫了爸爸……
    他整個一大震驚！
    不過，震驚歸震驚，司機的專業素養還是在的。
    他繃著自己的表情，穩穩當當的把車開了出去。
    “大爸爸，你有多少錢錢？圓圓還有爸爸可以花你的錢嗎？”
    坐在後座上的鳳圓，有點坐不住。
    他脫了小鞋子，踩在後座上，小身子還在厲晟身前湊來湊去的。
    以往厲晟坐車，要麽閉目養神，要麽隨手拿份放在車上的雜誌閑看兩頁。
    現在有了鳳圓，他的眼睛根本沒法閑下來。
    他一邊不錯眼的盯著在座位上不老實的鳳圓，一邊回著鳳圓的話：“可以。你以後想買什麽，我都會給你買。”
    厲晟名下的財產，早已積累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數字。
    而如今，鳳圓是他的兒子，也將是這筆數字新的擁有者。
    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富的鳳圓，歪著腦袋，張開了兩隻小胖手，試試探探：“大爸爸，你的錢，可以給圓圓可以買十個冰淇淋嗎？”
    厲晟：“……”
    剛才還說鳳圓要什麽給買什麽的厲晟，麵無表情的改了口：“不可以。”
    十個冰淇淋，這小家夥吃完，就得馬上去趟兒童醫院了。
    被拒絕的鳳圓，撇撇嘴，剛想說大爸爸騙崽。
    厲晟托著他的小肥腰，在他開口前，淡聲替自己做了澄清：“我的錢，可以買一個冰淇淋工廠，但不可以給你買十個冰淇淋。”
    “你會吃到肚子疼。”
    鳳圓：“才不會。”
    鳳圓轉轉眼珠，試圖套路親爹：“你可以給圓圓買十個回來呀，看圓圓會不會肚肚疼！”
    厲晟：“？”
    厲晟一臉你覺得你親爹是不是傻子的表情，看著這隻崽。
    鳳圓被瞅的直心虛。
    他扭扭小肥腰，假裝去看窗外。
    下一秒。
    啪嘰，他沒被厲晟扶穩，跌到了車座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