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食屍鬼:血之宴 OR7-EP1:地堡(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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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電腦前的男人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他想要全身心放鬆地躺倒床上休息,但眼下他並不具備如此奢侈的生活條件。從破損的窗戶玻璃中吹進來的涼風讓他的意識清醒了不少,胡子拉碴的青年男子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雙手繼續靈活地敲擊在鍵盤上,這是他單調的住處唯一的伴奏樂曲。
    不。最近一段時間,他聽到過更多不和諧的聲音,有時是警車的笛聲,有時則是消防車和救護車發出的噪音。這些來自外麵街道上的響動——通常伴隨著在幾分鍾之內仍然能夠令附近的居民們津津樂道的聲勢浩大的車隊——著實打擾了他的生活,而他也無計可施。世人皆被賦予了不同的使命和職責,即便他們並不知情。
    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青年男子望著四周連牆皮都脫落了一大半的水泥牆,發自內心地為這棟公寓的壽命而擔憂。他放下手邊的事務,走到大門旁,從大門上安裝的門鏡另一側看到外麵站著兩個身材有些肥胖的警察。
    他想要假裝自己不在,這樣一來警察們興許就會在幾分鍾之後掃興地離開。然而,他同樣明白,自己並沒有在過去的十幾天內專門設計一份虛假的房屋水電使用記錄,當他大搖大擺地使用這間屋子的水電時,隱藏自己的行蹤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要敲了,我在。”他咳嗽了兩聲,“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呢?”
    “附近有人的屋子被竊賊光顧了,我們正在附近進行走訪調查。”其中一名肥胖的警察上下晃悠著那碩大的肚子,那一大坨脂肪上下搖動的模樣總會讓防盜門另一側的青年男子聯想到運動軌跡相似但遠遠不如中年男人的啤酒肚這樣令人反胃的某個概念,他永遠都會好奇這些警察們是如何把自己吃成這副模樣的,“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我們隻問幾個問題,很快就走。”
    青年男子撓了撓油膩地糾纏在一起的頭發,他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又向著擺放在附近的電腦看了幾眼,還是決定打開防盜門迎接外麵的警察。不料,緊閉的防盜門剛剛鬆開一個縫隙,那肥胖卻身手矯健的警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呆若木雞的青年男子,猶如泰山壓頂一般的架勢成功地打碎了青年男子全部的逃跑念頭並讓他被壓倒在地、動彈不得。與此同時,另一名警察則和其他幾名同僚衝進這間出租屋中,四處搜索著什麽。
    “你們……你們在做什麽?”青年男子嚇得哆嗦,嘴上卻並不軟弱,“這是侵犯我的個人**——”
    “我們已經說了,隻是有些事要找你聊聊。”把他壓倒在地的那名警察毫不在意對方的態度,“……找到了嗎?”
    “沒錯,就是他。”稍後進入的瘦一些的警察回答道,“事實上,他剛剛還在編輯一份沒來得及發出去的虛假新聞。”
    剛才那名前來騙青年男子開門的胖警察正和同伴一起檢查可疑目標的個人電腦上的內容,他們首先看到的是一份還沒完工的新聞稿,其生動形象程度讓平時沒少見媒體誇大其詞宣傳案件的警察們也不由得感到震驚。在這篇文章中,作者——也就是被另一名胖警察壓倒在地的青年男子——繪聲繪色地描述了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的特別行動隊探員們濫用權力並隨便殺害人類的景象,盡管全文當中並未列出參考信息來源也未列出道聽途說的種種案例的出處。雖然這些粗製濫造的新聞瞞不過任何一個業內人士的眼睛,用來哄騙局外人倒是足夠了。
    網絡既能讓信息高速地傳播,也能讓人們變得無所遁形。確認了這個邋遢的青年男子就是此次行動的目標後,已經得到了上級簽發的對應命令的警察們決定將他馬上帶走並拘留。
    “哎呀,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太悠閑了,居然跑去造g的謠。”那個最先把青年男子壓倒的胖警察戲謔地對著新的獵物說道,“阻礙對抗食屍鬼的人都會被視為食屍鬼的同謀,我想你不至於不知道這一點。把自己這條命放在懸崖邊上,很有意思嗎?”
    “不,你們根本不明白這一點。”那被抓走的男青年試圖說服身旁的警察們支持他的觀點,“一個完全脫離監管、甚至不得登上媒體的部門,它隻會給我們造成更大的損失。再說,有人真的見過食屍鬼嗎?食屍鬼隻不過是那些官僚用來騙錢的工具——”
    “行了行了,少說幾句,到警察局之後我們給你充足的時間做陳述。”後麵的警察推了他一把,打斷了他的宣傳,“願上帝降災於你全家……老子的假期又被你這種除了添亂之外什麽都不會的家夥給毀了!”
    警察們七手八腳地抬著這個新抓的犯罪嫌疑人離開公寓,他們迅速地將這人的頭部用黑色袋子罩住,以免心懷敵意的青年一路上繼續說些駭人聽聞的謠言或是附近的住戶恰好見到這一幕之後產生一些不太妙的聯想並隨後通過互聯網繼續傳播恐懼——不管是什麽,那都隻會加大他們的工作量並且讓上級怪罪他們,畢竟上級原本是指望他們能夠漂亮地解決問題而不是增加問題的。
    他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此時正是上午十點左右,公寓中的絕大部分成年住戶都外出工作了,能對著他們行注目禮的隻有不必工作的孩子、退休的老人和待業在家的無業遊民。
    還有那幾個躲在樓房的陰影中的業內人士。
    “這是第幾個了?”麥克尼爾放下望遠鏡,轉過頭和伯頓要了一塊巧克力,“也許我該找個機會去感謝布加勒斯特的警察們,他們確實忠於自己的職責。”
    “這就更能證明食屍鬼不是隻會吃人或打架的野獸了。”伯頓豪爽地笑著,露出了最前麵的八顆潔白的牙齒。每當伯頓露出這標誌性的笑容時,麥克尼爾都會懷疑這個抽煙、酗酒還整天去逛夜店的家夥是怎麽保住一副強壯健康的身體的,“你看,他們正在發動輿論攻勢呢。這正是對抗食屍鬼的特殊部隊麵臨著的最大的困難……他們可以盡量躲藏到陰影中以便和敵人處於同一環境中,但他們還是得把自己的一部分露出水麵。”
    “那為什麽我們的輿論攻勢就沒什麽效果呢?”麥克尼爾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放下望遠鏡,思緒隨之變得越來越沉重,“見鬼,明明舍甫琴科雇傭食屍鬼的事情已經被曝光了,但是羅馬尼亞和烏克蘭的媒體居然就在那家夥的新聞發言人象征性地做了個道歉之後就……放過了這件事!”他氣不打一出來,要不是擔心附近的住戶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他準會氣憤地把心裏所想的一切都吼出來,“好啊,我承認那是個已經得了絕症、馬上就要死了的不幸者,可身患絕症難道能成為違法犯罪後不受懲罰的豁免證明嗎?嗯?我……我這就給自己開一個精神病證明。”
    伯頓頭疼地捂著耳朵,不想再聽麥克尼爾的抱怨。他該說什麽?說自己手頭能調動的資金遠遠比不上舍甫琴科、這才導致了宣傳攻勢和各種舉報手段石沉大海?還是該委婉地說,他們所要呈現出的真相並不能打動那些整天想要搞個驚天新聞的記者、而那些所謂的專業人士更傾向於造謠和傳謠?都不行,是他當時誇下海口向麥克尼爾吹噓自己能夠憑借著已經取得的證據威脅到舍甫琴科在羅馬尼亞的勢力範圍,如今看來,那隻是個徹頭徹尾的幻覺。
    9月13日的突襲行動結束後,取得了證據的麥克尼爾和傑萊裏一行人返回了布加勒斯特,當他們得知對布加勒斯特郊外的那處敵方據點的圍攻結束後的收獲可謂寥寥無幾後(敵人似乎很快察覺到了羅馬尼亞探員們的動向並撤走了大部分人員和設備),便決定立即投入到對舍甫琴科的輿論圍攻中。正如麥克尼爾所說的那樣,羅馬尼亞已經夠亂了,不能更亂:不管舍甫琴科是人類還是食屍鬼,把這家夥的勢力驅逐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麥克尼爾期待著舍甫琴科身敗名裂並灰溜溜地撤出布加勒斯特的那一天,然而羅馬尼亞人那花裏胡哨的組合拳卻著實軟弱無力。據稱身患絕症的羅曼·舍甫琴科沒有自己出麵,而是委托了一個發言代表對外宣稱,他們確實無法避免錯誤地雇傭食屍鬼成為雇員的情況,那是由於不得強製對公民進行rc細胞係數檢測乃是烏克蘭方麵的相關規定。
    顯而易見的是,即便舍甫琴科原先有躺在重症監護室裏、佩戴著呼吸輔助裝置露麵發言以博取同情的念頭,這時候他也完全可以省掉這一步了。許多曾經受過舍甫琴科的醫院和藥廠恩惠的病人及病人家屬紛紛指責羅馬尼亞的食屍鬼搜查官們竟然對一個死到臨頭的老人苦苦相逼,簡直喪盡天良;除卻這些直接受益者之外,另有不少人自發地站出來擁護舍甫琴科,其言辭激烈程度不由得令麥克尼爾懷疑人生。
    “舍甫琴科難道是他們失蹤多年的親生父親嗎!?”目睹著事態急轉直下的麥克尼爾灰心喪氣地向伯頓抱怨著。
    “也許吧。”伯頓擦著冷汗,“我也總是懷疑自己有流落在世界某處的親生子女。”
    雖然羅馬尼亞人失去了輿論上的優勢,但他們若是下定決心采用最強硬的手段對抗舍甫琴科,也還為時不晚。結果,許多主動請纓的高級指揮官們得來了上級的怒斥。其中一些消息靈通的文職人員私下裏告訴這些平日浴血奮戰卻忘記了研究辦公室哲學的同事們:羅馬尼亞目前還無法承受烏克蘭企業突然大規模撤資的風險。
    “黑海沿岸的港口還得指望他們來養活呢!”康斯坦丁·傑萊裏不得不失望地承認他們無計可施,“如果經濟繼續下滑,公民的不滿就會膨脹到難以控製的程度。”
    名義上大獲全勝的羅馬尼亞探員們在現實麵前撞得頭破血流,他們紛紛放棄了原先的打算並躲到自己的住處喝得酩酊大醉,以此表明自己的態度。比起這些還有退路的同行們,險些暴露的麥克尼爾和伯頓連浪費時間哀歎失敗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必須馬不停蹄地投入到下一場戰鬥中,誰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食屍鬼的勢力蔓延到更廣闊的天地。
    但是,兩人都逐漸感受到了無力。誰也不想首先承認自己的失敗,他們必須找到一個繼續行動的理由。做些什麽總比放棄抵抗要好,抱著這種心態,麥克尼爾嚐試著揪出協助舍甫琴科進行輿論對抗的幕後主使,可他同樣一無所獲。與其說那是什麽有組織、有預謀的集體行動,不如稱之為誘導下的自發行動更貼切一些。
    麥克尼爾想到了他們的戰利品,那些集裝箱中的貨物是他們此次行動中唯一保存下來的戰果。
    “隻是一些食屍鬼器官,能有什麽用呢?”連伯頓都不看好麥克尼爾的念頭,“夥計,聽我說,承認自己失敗並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情——雖然我也不想這麽做。他們的準備比我們充分、資源比我們多,我們要是能贏了那才叫奇跡呢。”
    “我不覺得舍甫琴科會組織一起針對食屍鬼的器官販賣。”麥克尼爾已經委托羅馬尼亞人對這些器官進行全方位的檢查,此事由同樣熱衷於抓出幕後黑手的傑萊裏負責,屆時羅馬尼亞人也不會直接追蹤到麥克尼爾身上,“他越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地位不可動搖,我就越有要把他從王座上踢走的衝動。”
    “你……算了,我不勸你。”伯頓鬱悶地叼起一根香煙,“你說得對,我們退讓了一次就會退讓第二次,以後等待著我們的會是無止境的退縮。”
    給羅馬尼亞警察提供證據更多地是一種報複,這並不能幫助他們打垮舍甫琴科。思前想後,麥克尼爾決定到布加勒斯特北部和博尚商討接下來的對策,因為舒勒暫時還沒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麥克尼爾了解舒勒的脾氣,那個男人不會為了博取上級或同伴的好感而進行任何意義上的虛假宣傳。
    他提前聯係了博尚以免屆時缺乏交流空間,而後開著車子穿過小半個市區、抵達了那處餐廳附近。剛走到二樓,麥克尼爾就發現坐在窗邊的一個食客看起來十分地麵熟。他走近一瞧,發現那竟然是不久前自稱要去特蘭西瓦尼亞采風的馬蒂亞斯·貝爾蒙多。
    “上帝啊,我真沒想到能在這地方見到您。”麥克尼爾立即給博尚發了一個暗號,而後主動和對方打招呼,“您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
    “能在異國他鄉吃到熟悉的飯菜絕對是一種幸運。”馬蒂亞斯·貝爾蒙多的絡腮胡子和卷發又變長了不少,“我想您也是出於同一個理由才來這裏用餐的。”
    “沒錯,就是這樣。”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他坐在餐桌另一側,並沒有立即用餐的打算,隻是觀察著馬蒂亞斯的一舉一動。平時麥克尼爾隻有在和羅馬尼亞同行們見麵的時候才以本來麵目示人,其餘場景下他或多或少地要依靠伯頓的化妝技術來偽造出另一種用來欺騙他人的外表,這從來都不會讓他感到羞愧,“我走過了全世界的許多國家,去過南非、烏克蘭、美國、墨西哥、日本、韓國……等十幾個國家,可是我永遠最喜歡法國的菜肴。隻有真正走過那麽多地方,才可以踏實地談熱愛自己的故國和家園……不然呢,頗有一種自高自大的嫌疑。”
    麥克尼爾正說著,迪迪埃·博尚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背後並給他端上了一盤蝸牛。雖然並未點餐,麥克尼爾還是欣然接受了博尚的邀請,反正他每次來博尚這裏吃飯的時候從來都是照單付錢的。
    “……生意?”
    “對,生意不好啊。”麥克尼爾意有所指,“這投資的環境,波動太大。每當有些風吹草動,各國的商人們就有逃跑的念頭,這樣下去還怎麽搞好經濟呢?雙方之間都沒有信任可言哪。”
    “你是說前兩天爆料出的舍甫琴科集團雇傭食屍鬼的新聞吧?”馬蒂亞斯停下了手中的叉子,陷入了思考中,“我倒是不覺得羅馬尼亞人有苛待他們的地方。經商就要遵守規矩,如果帶來的附加風險過多,那麽就得接受相應的審查。現在確實很多人替舍甫琴科伸冤,萬一哪一天這位舍甫琴科董事長雇傭的食屍鬼把他們當成了美餐,到時候舍甫琴科先生是絕對不會站出來救這些人的。”說到這裏,名氣不小的歌劇演員若有所思地望向麥克尼爾,“我正打算將其作為一個新的素材加入到劇本中。”
    “怎麽說?”麥克尼爾提起了興趣。
    “堅定地做著正義事業的勇士處在腹背受敵之窘境中的煎熬。”馬蒂亞斯轉著手裏的叉子,最終把叉子定格在了浸泡在湯汁中的蘑菇上,“這隻是個初步的概念,藝術創作必須根植於實際生活。具體的細節還需要更多的修飾才行。”
    馬蒂亞斯那隱約表示出讚同的態度無疑極大程度地堅定了麥克尼爾的鬥誌,他最害怕的就是許多人不認可這場對抗食屍鬼的戰爭的正義性,如今有人主動表態支持他,麥克尼爾不由得喜出望外。戴著一副墨鏡的青年按捺住心裏的激動,裝作無意地對馬蒂亞斯說道:“我完全讚同您的想法,食屍鬼和那些與他們鬥爭的戰士也許確實該得到一個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下的機會。無知助長了恐懼、偏見和妄自猜測,能夠打破無知的不是編造更多的謊言,而是正麵應對造成無知的那些疑難問題。雖然這話說起來有些突兀,我的意思是,最近一段時間我聽到了一些合作夥伴們私下裏傳出的未經證實的消息,也許這些隻要不傳播出去就不會形成謠言的信息會對您的創作有一定的幫助。”
    麥克尼爾不會直接說出關鍵信息,他可以將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經過加工後用更接近轉述的口吻描繪出來。即便不存在強製進行rc細胞係數檢測的外部條件,食屍鬼想要在人類社會中生存依舊是十分困難的,他們可能因為無法控製食欲從而暴露真實身份,或者是意外地在他人麵前展示出了驚人的身體素質結果反而自我暴露,更不必說那些遊離於群體生活之外太久的食屍鬼缺乏人類社會的相應常識了。
    從總體上來看,即便是那些勉強能夠生活在人類社會中的食屍鬼,也普遍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隻有一小部分食屍鬼得以成為衣食無憂的體麵人;當然,以貴族等上流社會成員身份潛伏在人類社會中的食屍鬼同樣不在少數,但那大多不是出於他們自己的努力掙紮,而是其曆代先輩的遺產為他們奠定了不可動搖的地位。
    “食屍鬼必須吃人才能生存,所以他們是人類的敵人,這對普通人來說是很容易接受的事實。”麥克尼爾慢條斯理地吃著博尚的特供版蝸牛,其實他並不全然適應了法國的飲食,但他肯定要證明自己是個地道的法國人而不是一個美國人或英國人,“然而這個常識對於另一些群體而言就不那麽通用了。我的一些合作夥伴明確地對我說,食屍鬼吃不到他們頭上,所以在他們眼裏食屍鬼和其他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反正這兩個群體都得為了生計而給他們賣命幹活。盡管如此,我並不能體會他們在麵對著一些食人的異形怪物時內心卻毫無波瀾更別說恐懼的原因。”
    “你有沒有考慮過另一種利益關係?”馬蒂亞斯·貝爾蒙多用優雅的腔調說著自己的觀點,這種頗具魅力的聲音無形中擁有著更大的說服力,“我走訪了許多人,自認為在這個話題上有一定的發言權……也許他們羨慕食屍鬼。人們雖然擁有著財富、權力,卻仍然要在衰老時虛弱得如孩童一般並不可避免地邁向死亡。如果,如果隻是餘生必須吃人就能獲得超越常人的身體,許多人是不會拒絕的。”
    “羨慕食屍鬼?”麥克尼爾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真是新奇的說法,以後我該從全新的角度來審視這些現象了。”
    兩個小時之後,終於把馬蒂亞斯送走的麥克尼爾繞到了廚房,找到了正在望著菜譜發呆的博尚。
    “我有些做菜方麵的技巧得向你請教——”博尚開門見山地說道。
    “不,這事可以等下周或是下個月再談,現在我有一個新的想法而且需要你的配合。”麥克尼爾降低了音量,免得外人察覺,“既然他們還沒有懷疑你,下一次你可以趁著送餐的機會想辦法進入醫院或其他設施中繼續偵察,我感覺自己已經大致猜出舍甫琴科的真實意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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