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曦瞧見老爺子的動作，還是瞬間t到了他的想法。
    守孝吃素齋戒是以前的老規矩，盡管現在大家都在溫飽線上掙紮，吃飽飯都是奢望，吃素不吃素的，已經很少有人會顧及了，可也不乏有些人就是講究這個。
    其實，靈曦不動肉絲確實是有這方麵的原因，但未嚐沒有她此時原本就腦子昏沉，看二嬸炒的濃油赤醬的肉絲就沒什麽胃口的因素。
    可老爺子的舉動還是叫她覺得心暖。
    此時的靈曦，瞬間明白為什麽他爸和二叔，就算知道老爺子是假死脫身，卻也從來沒怪他的原因了。
    就像是這次——
    老爺子吃素是他覺得他應該吃素嗎？
    不是！
    他若是那般覺得，就不會有肉絲端上桌了！
    可他見靈曦不動葷腥，自己也這般做了。
    就像是他在裴宴寧和裴二叔在的時候，遇見什麽事，他第一時間想的，是那事會不會讓裴宴寧和裴二叔不高興一樣。
    他似乎對所有的人情世故都不理解，對所有人都似乎可以無視，他遊離在世界之外默然看著所有人，卻獨獨對他們特別。
    這樣的獨一份他們是很難拒絕的。
    所以，裴二叔見麵就可以對他喊出一聲父親。
    所以，裴宴寧見到他第一時間就將他往家裏帶。
    就算是裴宴寧偶爾的陰陽怪氣，那也更多的是親近的表現。甚至向來挑剔的他，直接把自己的臥室分一半給他，衣服等東西也隨意他穿用……
    靈曦並未拒絕老爺子的遷就，想了想：“中午咱們午餐加個蛋羹吧，晗晗他們也喜歡吃。”
    四哥說頓頓都要補充蛋白質，蛋，就當它不是葷腥吧！
    老爺子點頭：“還想要吃什麽，和爺爺說，等會兒你睡一會兒，午飯再喊你起來。”
    好的！
    靈曦超級聽話。
    這一日家裏麵確實是還算‘清閑’，進進出出的多是族裏的自家人，商量著這喪事要怎麽辦，報喪要怎麽報，客人上門該怎麽接待，席麵要怎麽置辦等等。
    族裏麵有自己的一套規矩，但建國後喪事一切從簡，可老太太這還不一樣，雖然裴宴寧現在不在家，可，以裴宴寧現在的身份地位，得到消息上門的人必然不在少數。
    她就算是想要簡，也簡不起來。
    那就得辦的體麵，卻也不能太張揚給人落下把柄。
    這裏麵都得好好斟酌。
    半下午的時候。
    裴二叔到靈曦這裏來了一趟，他是來拿他們在顧家村山腳下的鑰匙的。
    靈曦他們不常回來，裴二叔裴瑾時不時要過去那邊看上幾眼，鑰匙是一直放在靈曦這邊屋子的抽屜裏。
    靈曦中午被喊醒略微吃了些，這會兒她雖然還有些沒什麽精神，可狀態比起早上要好很多。
    裴二叔瞧見她這模樣，稍稍鬆了口氣：“家裏麵有二叔在，你別操心，什麽也都別想，今兒個好生歇著，聽話。”
    嗯呐！
    裴二叔上午打裴瑾那聽說靈曦的情況就過來了一趟，這會兒又叮囑了一遍，靈曦半點沒不耐煩。
    裴二叔簡單和她說了下具體安排。
    裴家村在山裏，進村的路是獨木橋，要是有車過來是開不進來的，隻能停在顧家村的後山坡下，也就是靈曦他們那院子附近，裴二叔他們商量著正場那日族裏留幾個人在那邊接待引路。
    不說別的，隻裴瑜需要請假那就避不開鄭秉。
    機械廠這會兒正是緊張的時候，他的那攤子活兒，是必須有人幫著他盯著的。
    那鄭秉就瞞不住，鄭秉瞞不住機械廠的其他人，自然就知道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說，那自家這邊接待必然是要做到位的。
    裴二叔他們商量著在那邊院門前搭個棚子，燒幾鍋薑湯，再備上些熱水，現在大冷的天兒，人家遠道而來，自家也不能讓大家就那麽凍著。
    開門就是準備到時候打水用的。
    靈曦沒什麽意見，二叔他們向來思慮周全。
    老爺子開了口，他給裴二叔寫了個聯係方式。
    “我看這天氣，接下來幾天都有雨，你去聯係人，讓給你送一批油布來，沿路搭些遮雨棚！”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
    “缺食材嗎？廚子要不要？人手呢？族裏應該夠用，要是不夠你開口，還有煙酒……”
    裴二叔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
    他看向老爺子：“油布確實是需要，族裏組織了狩獵隊進山，食材是夠用的，人手也不需要，酒的話自家釀的完全夠用，煙的話，靈曦她爸的煙票都在我這兒。”
    老爺子點了點頭，隻擺了擺手便沒再說其他。
    正如老爺子所言，第二日開始，家裏麵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先是因著裴瑜請假，得知原因的鄭秉曾家旺等人，以及陸陸續續的從他們口中得到消息的。
    再有因著裴宴寧情況特殊，是監視也是保護盯著那群專家教授的調查組，這其中不乏也有和裴宴寧私交甚篤的，就比如特別行動組的周隊長等人，還有以前配合過裴宴寧他們行動的當地武裝部的領導。
    正場這日下起了濛濛細雨。
    通往裴家村的山坡下，顧家村的後山，靈曦他們在顧家村的小院附近，一輛接著一輛的車停下。
    從小院門口經過山坡直至進到裴家村老裴家一路，用油布搭起了遮雨棚，一直通往裴二叔這邊院子的靈棚。
    裴瑜裴瑄連帶著幾個族裏的兄弟在顧家村這邊接待引路，家裏麵還有裴二叔裴三叔。
    靈曦認識的不多，鄭秉曾家旺靳清瑤等人，周隊長，老黑不知道打哪得知的消息也跟過來了，和裴宴寧關係特別好的，像是老黑周隊長幾個，到了老太太的棺木前納頭就拜，口中喊得都是娘，自稱兒子怎麽怎麽樣，說裴宴寧忙著公事回不來，他們過來幫他給老太太送行。
    耳邊是一聲聲的節哀，靈曦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睛有些酸澀。
    她和裴瑾幾個跟著一起給還禮。
    正午直到開飯的時間，客人入了席，靈曦這才離了靈堂，回廂房去。
    沒曾想，卻被靳清瑤擋住了去路。
    靈曦還未好利索，麵色難看了些，配合現在的場景，靳清瑤就想的有點多。
    靈曦對裴宴寧顧四極其依賴，他們都不在身邊，她怕是心裏接受不了。
    是以，她安慰。
    “節哀，老人都有這麽一遭，你想開些。
    你爸那事，你也別多想，雖然你爸現在被關著，可你看這些親朋故舊的能來的都來了，就證明他事情不大……”
    靈曦腦子轟隆隆。
    什麽叫被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