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這一點時間。”
    裴瑾怎麽能放心，不過想起靈曦屋子裏還有一位，他先打發裴福珠。
    “一早上就過來，你怕是還沒吃，去廚房先吃些，靈曦這裏有我在就成。”
    裴福珠也不強求，一早過來就出事了。
    她現在是餓的前胸貼後背的。
    至於靈曦……
    靈曦打小身體就不咋樣，需要精細養著，需要按時按點睡覺，她現在這模樣，怕是昨晚趕來折騰又沒休息好，身子吃不消。
    他們家對這都有些經驗。
    裴瑾等人離開，他將靈曦往她自個兒的屋子裏帶，看靈曦抬手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也伸手探了一下，不熱，又好像有些熱。
    他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老爺子這會兒從裏間出來。
    “我瞧瞧。”
    老爺子原是在裏間陪著三小隻玩兒的，聽見動靜出來，一看靈曦這狀態就有些不對勁，她上前拉過靈曦的手腕探了一下脈。
    靈曦知道他們操心，索性十分配合。
    她坐到外間的炕邊，安靜的看親爺爺給她把脈，沒曾想，稍稍平靜一些，外麵陸陸續續進進出出的人的交談聲，時不時就飄進了她的耳中。
    “老太太這也算是喜喪吧，子孫滿堂，曾孫也好幾歲了。”
    “是啊！
    小明暉今年五歲還是幾歲來著。”
    “老太太這輩子就是享福的。
    年輕時候咱們不說了……”那時候的事情挺忌諱。
    “隻說後來吧，子孫個個都孝順她，有在身前盡孝的，有出去打拚卻不忘給老娘寄養老錢的，嫁出去的閨女也隔三差五的拎著東西回來。
    而老太太呢！
    她在家裏說一不二，滿屋子都是孝子賢孫，就是後來病的起不來床，那家裏麵也仔細伺候著。
    大夫是三兩天的就往家請一回，多少好藥，多少錢的往裏頭填，家裏麵沒一個人說一個不字兒。”
    可不就是好福氣麽！
    十裏八村的，不止是附近，他們聽說過的，有一家算一家，能和老太太一樣待遇的，還真幾乎沒有。
    不說老太太這樣的，就是到了老了走不動了，不被子孫嫌棄的，能有幾個？
    靈曦垂眸聽著這些，對人情世態不甚了解的她，模糊的有了個概念。
    原來，像是老太太過的這樣的人生，就算是好的了麽？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夜半時，在睡夢中見到老太太的場景，她說爸爸要送她離開了……
    想來下一世，她必然會一生長樂無憂的吧！
    至於她爸……
    靈曦這會兒琢磨出來了些東西。
    她生完三小隻昏睡的時候，夢見的，她四哥立身天刑，揮手就是天刑雷罰，審判罪惡，她爸爸隨手就能捏碎一個小世界。
    也許，那些真的不止是夢呢！
    而被有這種能耐的爸爸送走的奶奶，自然會妥善安置。
    一旦腦海浮現這種想法，心底就隱隱肯定了這番猜測。
    此時的靈曦隻覺緊繃的神經都鬆了鬆，再看外麵，她都覺得沒先前那般灰暗壓抑了。
    裴瑾不清楚靈曦這會兒想的這麽多，他注意力都在老爺子身上。
    對於老爺子能把脈，並不驚訝。
    學武的人，對穴道啊經脈啊，都有所涉獵。
    而老爺子據說是學什麽都快，各種天賦點都很容易點亮，再有先前他給裴瑄摸骨送藥浴方子的事情打底，他對老爺子能把個脈，並不意外。
    老爺子不知道裴瑾對他的信任度挺高。
    其實，他隻會最粗淺的，尋常也是用來探查內傷情況的，但最簡單的看個風寒什麽的，也難不到他。
    “問題不大。”
    睡眠不足，精神不濟，可能還有些別的……
    老爺子水平有限，但他猜應該是和外麵的動靜也有些關係。
    他稍稍沉吟開口：“等會兒我給你煮碗安神茶，藥的話……”
    裴瑾熟門熟路將家裏麵備著的小藥箱翻了出來，裏麵瓶瓶罐罐的很多種。
    家裏麵常用藥尋常是備著的。
    大部分還都是顧四特製的，比起市麵上好些藥的效果都好很多。
    老爺子在裏麵劃拉了一下，摸出了倆小藥瓶，分別倒出了一顆小藥丸來，“安神茶不需要喝了，吃這個就成。”
    這些藥，裴宴寧以前也給老爺子準備過，他用起來熟門熟路，隻不過這東西有保質期，他手頭也沒了存貨，這裏有現成的就剛剛好。
    靈曦這會兒坐著已經坐下緩了會兒，衝了杯蜜水喝的慢吞吞。
    裴瑾盯著靈曦吃過藥，又想起早餐：“我聽爸說您還沒吃，還有靈曦……”
    老爺子嗯了聲，頓了一下，才說裴瑾。
    “忙你的去，我在這兒，無需你多操心。”
    裴瑾：“……”
    好的！
    老爺子是真的過來帶娃的。
    靈曦親爹剛懷上的時候，他知道那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子嗣，那是這世界上和他最最親近的人，他是打心底裏期待他的到來的。
    他看過的有關育兒類的書籍一本本，問過的大夫奶娘也不少，甚至他在孩子出生前，還學過怎麽樣抱才能讓嬰兒最舒服。
    不止是靈曦親爹，就是裴二叔，他也是一直都很期待他的出生的。
    隻不過，他到底有些忙，出一趟遠門可能就個月，半年一年的，孩子見風就長，他們父子能相處的時間也沒多少。
    甚至年歲更小些的裴二叔，還有有些怕他。
    但可能是老爺子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接受了裴宴寧和裴二叔是他血脈相連的這世界上他最親近的人，他倆在老爺子這裏是很不一樣的。
    裴宴寧讓他過來帶孩子，他是真的高高興興半點沒有不情願。
    而在老爺子眼中，不止是三小隻，就是靈曦都是他眼中的小孩子。
    他轉身去將靈曦這邊的小廚房中還溫著粥，蒸籠裏的小菜和卷餅，一道端到麵前的抗桌上，說靈曦：“陪爺爺吃點，吃完你去睡會兒，放心，今天沒什麽事情，明天後天會忙亂一些，到時候你想要躲懶都難。”
    他給靈曦說這裏麵的事。
    家裏麵的親朋上門吊唁有裴二叔他們招待就夠了，可裴宴寧的同事朋友過來，靈曦是必須露麵的。
    哪怕她什麽都不說，萬事有裴二叔他們，她也得跟著。
    靈曦知道老爺子是在教她。
    靈曦彎起眉眼。
    “爸爸說您最不耐煩這些。”
    老爺子沒什麽共情能力，對這些瑣瑣碎碎的事，向來不耐煩。
    “見得多了，知道的就多了。”
    老爺子注意到靈曦隻拿了半塊兒卷餅，卷了些土豆絲豆腐進去，吃的慢騰騰，沒動旁邊的青椒肉絲。
    索性將肉絲往邊兒推了推，很顯然，他也不打算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