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定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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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時一個多月,寧康帝的聖駕回到京城。
    回到宮中之後,他也沒有來得及休息,而是沐浴修整一番,便來到重華殿,給太上皇請安。
    太上皇似乎也忘記了當日寧康帝的不遜,默默地聽了寧康帝這一個月的安排,然後還很認可的讚許了幾句。
    “既然你母妃的後事都已經妥當,你就安心休息幾日。我這裏也沒什麽需要你照顧,若無必要你也不必日日來請安。
    你若是真要表孝心,就在殿外磕個頭便是,我盡知道的。”
    “是,兒臣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
    太上皇淡然的下了逐客令。
    寧康帝也轉身欲走,走了兩步回身,請示道:“對了父皇。眼下又到春夏之交,按照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所有皇室子弟都應該出城參與狩獵,以免他們太過於貪圖享樂,完全忘記了嫻熟弓馬。
    兒臣已經命太子準備好了一切事宜,今年還在鐵網舉行大型圍獵。
    屆時除了皇室子弟,再邀請一些王公大臣,讓他們帶著自家的子弟一同參與,也算是一場難得的盛會。”
    太上皇點頭示意:“嗯,這些事你決定就好。”
    “隻是不知父皇,今年可還要參與圍獵?”
    太上皇雖然不是馬背上得來的天下,但他禦宇多年,自恃功高可比先祖,因此哪怕老年退位之後,為了顯示他的武功,就算是秋冬,他也是經常進行狩獵活動的。
    至於祖製每年春夏之交的圍獵,若非當真身子不適,他一般都不會缺席。因為他知道,他若是不參與,皇帝等人隻怕也隻會把這件事當做祖宗規矩應付了事。
    不過他畢竟老了,再不願意承認,也自知難以再駕馭弓馬。這一點,前幾年他就切身體會到了。
    因此麵對皇帝的問詢,他倒是顯得有些遲疑。
    寧康帝道:“若是父皇身體欠安,兒臣倒是不建議父皇前去。畢竟路途頗遠,來回折騰兒臣也恐父皇身子吃不消。
    今年不若就由兒臣做主,帶領宗室子弟完成此番圍獵罷。”
    太上皇原本也不是很想去,但是聽到寧康帝的建議,不知為何便有些不滿,哼哼道:“朕雖然不複當年,區區幾十裏路還是走的動的。
    正好朕近日也覺得宮裏悶得慌,不如就陪你們出去走走吧。”
    “兒臣遵旨。”
    ……
    賈母等賈家一眾女眷回到寧榮街,首先往寧國府來。
    賈母在尤氏等人的相迎下,來到賈敬的靈堂,看見賈敬那孤零零的靈柩,不由得思緒萬千。
    想著自己那一輩兒的人大多都去了,如今連小一輩兒的,也一個個接連離開人世。
    於是悲從中來,合著尤氏婆媳哭的不能自已。
    賈母帶頭,王夫人、邢夫人等也個個哀傷,令所有在外麵熬了一個月,好不容易回到府裏,以為會輕鬆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王熙鳳。
    鳳姐兒從馬車駛入京城,整個人心情都是飛揚的。
    眼看著賈母等人都要哭死過去,她一邊勸邢、王二夫人將賈母送回去休息,一邊又打量寧國府內是否有派的上她用場的地方。
    覺察這邊一切妥當,心裏暗想以前小瞧了尤氏,倒也就此回府去了。
    很快,原本因為大隊人馬回歸雜亂糟糟的榮國府,就在她的接掌下,重新變得有條不紊起來。
    因為皇帝禦駕回京,太子率領留京的文武官員迎接,賈璉也在其中。
    雖然都是些流程,卻也頗耽擱時間,因此賈璉並沒有能親自迎接賈母等人回府,而是讓管家負責安頓事宜。
    等到他抽出身回府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到傍晚。
    榮慶堂。
    因為賈母的回歸,重新變得人聲鼎沸。
    賈璉在丫鬟的通稟下,來到榮慶堂內室,看到滿身倦態的賈母。
    她杵著拐杖,在鴛鴦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從臥室走出來。
    賈璉卷起袍擺,跪下磕了一個頭:“孫兒不孝。二叔離京之前曾多番囑咐,讓孫兒服侍好老祖宗。
    然而孫兒此番卻因為公務之故,未得親自護送老祖宗伴駕皇陵,致使老祖宗身心受累,這完全是孫兒之過。”
    本就車馬勞頓,方才又因為賈敬之故大哭一場,賈母的狀態著實不大好,王夫人等才剛給他請了大夫瞧過。
    但見賈璉如此鄭重的給她請安,禮數周到,她麵上還是浮起了一抹慰藉之色。
    “起來吧。你都說了,是因公務之故,此乃正事,自然不能怪你。
    我雖老,這點道理還是分得清的。”
    “謝老祖宗體諒。”
    賈母看著站起來,越發挺拔威武的賈璉,不由得點頭。
    “我都聽說了,在我和你們太太還有鳳丫頭她們不在家的這些日子,你把家裏都照看的很好。
    這一點上,你倒是比你二叔做的好。”
    賈母說到這裏,微微有些恍惚。她是回憶起,以前她麵對王夫人、賈璉等小輩稱呼賈政,通常都是稱呼“你們老爺”,稱呼賈赦是“大老爺”。
    鮮少例外。
    不知從何時起,在賈璉口中,賈政已經完全隻有“二叔”這一個稱呼。
    現在倒好,連她也跟著改口了。
    心裏略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是這孫子無心還是故意造成這般局麵的,大概是故意的吧,他一向是個有心計的。
    沒有在這等小事上與賈璉別苗頭的心思,賈母對如今的賈璉還是很滿意的。
    別的不說,這兩年家裏蒸蒸日上的境況,至少一半得歸功於他。
    至於為什麽是一半,是因為她和王夫人等都認為,她們精心教養出來的元春封妃,封貴妃,讓賈家成為皇親國戚,也是至關重要、功不可沒。
    因此元春和她們也要占一半。甚至在王夫人等少數人眼裏,還不止一半。
    笑著問了賈璉幾句關於這一個月家裏的情況,賈母忽然將旁邊給她輕捏肩膀的鴛鴦拉到麵前,拍著其小手笑與賈璉道:
    “你方才說沒有護送我去皇陵,心裏過意不去,這倒是完全不必要的。
    我有這個丫頭照顧我,倒比你們兒子、孫子的一堆還管用!
    這一個多月來,要不是鴛鴦起早貪黑,盡心盡力的照顧服侍我,隻怕我這把老骨頭,都未必熬得過去。
    所以說,你要是心裏真心過意不去,就代我好好謝她,獎勵她,讓她以後越發用心的服侍我,如此也就算是你盡了孝心了。”
    鴛鴦原本在偷瞧賈璉,忽然被賈母拉到正麵來心裏還一慌,以為是上班摸魚看帥哥被發現了。
    聽到賈母這般說,才連忙擺頭,說都是她該做的,受不起雲雲。
    賈璉也因賈母的話,將目光完全投射到鴛鴦的身上。
    一個多月不見,這丫頭倒像是越發出落的好了。
    也不管鴛鴦的推拒,他手掌相疊,雙臂前撐,對著鴛鴦完完全全的作了一揖,口中笑道:
    “多謝鴛鴦姑娘了。有鴛鴦姑娘在老祖宗麵前周到,確實頂過我們無數兒孫,鴛鴦姑娘當受我一禮。”
    鴛鴦進退不得,隻能紅著臉,別過頭。略退半步,藏到賈母身側。
    賈母見狀越發高興,道:“怎麽就空口白話一句?你如今貴為侯爺,又發財,豈能不拿出點真格的?”
    賈璉搖頭一笑,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來。
    他本身不是很喜歡佩戴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但卻知道這些東西,很多時候確實能夠在人情往來上派上用場。
    因此他便經常有意的在身上佩戴一些。不求多名貴,隻要在身上戴上一段時間,等到送人的時候,就可以說是自己“長年佩戴”、“非常喜愛”的一件東西。
    等身上的送的差不多,就讓晴雯再打些絡子,串一批新的來。
    “鴛鴦,還不接過來!料想他一個侯爺,送的東西再不會差哪兒去。”賈母催促。
    鴛鴦這才好走過來,行了一禮後,從賈璉手中取過玉佩。
    然後就小手拽的緊緊的。雖然以前賈璉給府中各房分發禮品的時候,她也受過一些恩惠。
    但那明顯和這個的意義不一樣。這還是她第一次得到賈璉當麵相贈的禮物,還是隨身佩戴的東西。
    於她而言,完全可以說是定情信物一般貴重了。
    賈璉自然也看見了鴛鴦眼中的鄭重,心裏也有些觸動。
    他自然明白,賈母此番除了心血來潮,更多的還是,怕時間久了賈璉將鴛鴦拋在腦後,所以適當的要加強一下鴛鴦在他心裏麵的地位。
    鴛鴦是賈母的絕對心腹之人,隻要賈璉喜歡,對賈母而言是有利無害的。
    而對賈璉而言嘛,他是真心喜歡這個有主見,行事低調,做事穩妥的丫頭。
    關鍵是人確實也長得好,蜂腰削肩,還有一張和探春相似的,令人見之往俗的鴨蛋小臉。
    如此,賈璉自然不在乎賈母拿鴛鴦來綁縛他了。
    從賈母屋裏出來,賈璉也沒有再往別處去,而是直接回家。
    放在早前,別說是遠道回府,就是王夫人和邢夫人等隨便出個門回來,他賈璉也得巴巴兒的上去問候、請安。
    如今嘛,有時間和心情當然可以做做這些表麵上的功夫。
    不想去也就不去了。想來這二位也不會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