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知道，隻要高層有人認出了自己，就會直接知會小馬哥。
    小馬哥可以不把他當回事。
    同樣也可能會真的選擇見他一麵。
    畢竟逐浪科技在移動互聯網上給企鵝使的絆子可真不小。
    “見一麵就見一麵吧。”周岩說。
    許秋泛原本是玩票性質進入企鵝公司的，對於周岩的公司和企鵝有業務上的往來也能接受。
    包括認識什麽人之類的。
    隻是這一次企鵝的總裁小馬哥也就是qq經常會傳出小馬哥生日送q幣的小馬哥要和周岩見麵。
    一下子周岩在許秋泛心裏的份量就被刷新了，而且還是狂刷的那種。
    什麽情況？
    許秋泛都直接愣住了。
    不是，咱進企鵝公司還有見總裁環節？
    那老娘之前這麽賣弄演技幹什麽。
    如果不是周岩就在她的身邊，乃至於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地發生，許秋泛倒是沒有懷疑周岩之前是在耍自己。
    可是現在對她的衝擊同樣不小。
    在周岩答應之後，許秋泛跟著周岩一路上了樓，很快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較有排場的辦公室前。
    “在會客室等我一下。”
    旁邊就有會客室，周岩對許秋泛說。
    “行。”
    “請跟我來。”羅明軒帶著許秋泛進了會客室。
    之後羅明軒走出來。
    在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進。”小馬哥的聲音傳出來。
    周岩還是第一次要和小馬哥見麵，心情多少還是有些波動。
    在羅明軒把門推開示意自己進去之後，周岩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截然不同的環境。
    較為溫暖的室內。
    打著暖氣。
    周岩進去之後，就看見已經坐在會客茶幾桌前的小馬哥，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四十歲的他看不出任何顯老的痕跡，反而還精神奕奕的。
    現在是他的事業上升期，飽滿的工作狀態顯然也能給事業帶去一些加持。
    很難想象這個在七年前帶領公司在港交所上市的眼鏡it男，七年後會成為中國的首富。
    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
    當然這一世，他還能不能成為中國明麵上的首富，還是個未知數。
    畢竟讓企鵝徹底起飛的產品微信已經被他截胡，而且還成功整合了飛信，整款微信產品的起步和上限都會拉的很高很高，甚至達到前世前所未有的高度。
    比如小馬哥真正主推的小程序開發，原本在幾年後才被推出，如今整體進度被拉了一大截，導致現在小程序的框架和體係就已經建立，甚至還成功應用。
    逐浪文學，就是一個例子。
    見到周岩，小馬哥站起身迎了上來。
    兩個人仿佛不是對手，而是交流多年的朋友。
    小馬哥是帶著笑容的，同時伸出手：“你好啊，周岩。”
    “你好，馬總。”
    周岩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這是周岩第一次和小馬哥見麵，哪怕前世也隻是在論壇裏見過，他是主講人，他是觀眾。
    如今兩個人卻能麵對麵，平等對話。
    落座之後，小馬哥笑著說道：“得知你過來沒有來得及準備什麽，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沒必要破費，在這個領域我該喊您一聲前輩，真要請客，也是我請。”周岩說。
    “來這裏就是客，哪有讓客人請客的道理，就這麽說定了吧，我聽說你還有一個女伴同行，晚上可以一起吃個飯。”小馬哥擺擺手說道。
    “那我卻之不恭了。”周岩笑了笑說。
    “客氣。”
    氣氛冷下來。
    過了一會兒小馬哥說道：“說實話你讓我挺意外的，不是年輕，而是你會來我的公司。”
    “來看看唄，bat，我去阿裏看了一下，百度和企鵝都還沒來過。”
    “其實有什麽好看的，不過就是一些機子和一群人，還有一棟樓。”小馬哥搖搖頭說：“更何況什麽bat，都是強加給我們的，互聯網的前輩多的是，我也算後起之秀。”
    果然在一個環境裏待久了，人的氣質也能漸漸培養起來。
    先不提企鵝的運作模式，畢竟那隻是賺錢手段，如果給他一個一模一樣的機會，說不定真的會複刻企鵝的路子。
    流氓是真流氓，但撿錢也是真撿錢。
    周岩笑著說：“在我這裏，你們都是前輩，也有我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這一次不請自來，還是有些唐突了。”
    小馬哥沏了壺茶，給周岩倒了一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眼神似乎被光影折射的深邃了一些，他低聲說道：“其實互聯網也用不著前輩長前輩短的，有能者居之，無能者還是要給有能者讓位置。”
    其實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他用更加委婉的話表達出來。
    商場如戰場，一個不慎，滿盤皆輸。
    這一次3q大戰帶來的教訓和傷痛，怎麽可能就這麽忘掉。
    如果忘掉了，也不會有類似於作秀似的‘診斷企鵝’會議，會議開了十輪，甚至傳為業界佳話，反正十輪會議傳達出來的東西，就是‘企鵝是真想改變。’
    隻可惜模式一早就固定在哪裏，如果真正改變，反而是自取滅亡。
    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周岩笑了笑：“馬總這話就不對了，大浪淘沙，不管是有能還是無能，隻要持之以恒，總是能尋到出路。”
    “我的言論激進了。”小馬哥扶了扶眼鏡，笑著說。
    “哪裏。適者生存嘛。”
    再一次沉默。
    小馬哥喝了一盞茶，才對周岩說：“張龍在那邊過的好嗎？”
    周岩：“挺好的。還得感謝馬總送給我一個出色的產品經理。”
    “其實我挺疑惑，如果馬總不想讓他走，他不會走的，總不能是馬總趕他走吧。”周岩沒有讓小馬哥太不痛快，而是接著之前的話補充問道。
    “這裏的環境複雜，生態也複雜，因此競爭機製上麵會顯得殘酷一些。我們的產品基本都要pk好幾輪才能最終拍板，早來的不會給新來的讓路，一定程度上公平，一定程度上也不公平，他在這裏沒有證明自己的機會，你給了。”小馬哥看著周岩說。
    其實真正要說舍不得，肯定也舍不得，但事上沒有後悔藥，張龍在他這裏隻是一個產品經理，在企鵝產品經理至少有幾十個，哪怕他看好張龍，在沒有做出成績前，很多時候也不能拍板而論。
    周岩知道小馬哥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小馬哥自己也明白。
    不然也不會在張龍離開之後大刀闊斧提前好幾年改革企鵝內部僵化的機製。
    “我聽說，南方資本下場狙擊了你資方的公司？”小馬哥這個時候問。
    “嗯，還好損失不大，不然可能我的逐浪也要被波及。”周岩沒有說是cmc狙擊的花語資本，如果不是蕭沐言，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秘密。
    而蕭沐言破壞了規矩也付出了代價，被cmc直接開除。
    哪怕她是經濟辦公室的外派人員也沒用。
    “資本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以後你做資本了也一樣，本身就是把盤子裏的蛋糕轉來轉去。”小馬哥說。
    他在和周岩說話時候的語氣像極了和老朋友對話，包括一些過來人的告誡。
    周岩笑著點點頭：“我明白，適應規則嘛。”
    “目前在電商這一塊，你是怎麽打算的，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小馬哥這個時候問道。
    “電商...”周岩知道小馬哥看似問的是電商，實際上問的是他和阿裏之間的關係，同時問的也是他做電商的思路。
    在商業上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從你的信息池子裏透露出原本不該透露的關係之後，對方相當於承了你這一個人情，這種人情在未來需要還。
    所以這是一個有代價的問題。
    “我挺看好電商。”周岩說。
    “有興趣做？”小馬哥笑了笑：“你這次過年的活動搞的挺不錯的，能把各大商超的資源整合起來，變成一個獨立的供應源，這給了我不少思路。”
    如果真要細想下去，其實就是把供應鏈不斷下沉，把價格一直打到底。
    拚夕夕之所以那麽便宜，一定程度上也跟‘自產自銷’有關係，相當於直接對用戶負責。
    而淘寶和京東本身作為中間商存在，bc模式下，價格並沒有打到最低。
    後來淘寶和京東其實也複刻了拚夕夕的模式，推出了所謂的直營店，價格會更便宜一點。
    而小馬哥的企鵝目前所走的模式，其實是投資加自營，隻不過自營的效果並不好，qq商城可能並沒有達到該有的預期，而投資的bc公司，其實也並沒有真正讓小馬哥滿意。
    但同樣，小馬哥依舊有無限的自信進軍電商市場。
    這也導致他和幾大電商平台玩不到一起，甚至隱隱還有點看不起的意思在裏麵。
    也直到之後投資連連受挫，小馬哥才把京東和阿裏兩個對手放棄了一個，把京東內化成自己的盟友，一起進攻阿裏，借助企鵝的流量入口，京東迅速起勢，真正成為了國內和阿裏並駕齊驅的電商平台。
    而在拚夕夕出現之後，企鵝果斷拋棄京東，轉投拚夕夕。
    當時宣傳的有多恐怖，恐怕所有用過微信的人都會知道，鋪天蓋地的拚夕夕廣告，海量的紅包、海量的優惠券，這種如病毒一樣的營銷模式，還真的被企鵝和拚夕夕走通，讓拚夕夕徹底擠到了老三的位置，把控次一級消費市場。
    毫無疑問，那個時候的企鵝是非常有遠見的，還非常有執行力。
    該出手時就出手，該放手時就放手。
    不過也是資本和流量給了企鵝底氣，讓企鵝真正在電商領域站穩腳跟。
    如果羅明軒依舊在qq商城當項目經理，說不定能等到那個時候，好歹也能揚眉吐氣一些。
    隻不過企鵝的人事調動本身就很頻繁，畢竟企鵝作為窗口對接諸多企業，經常會出現高管外派任總裁的情況。
    如果羅明軒混不長久，那麽電商的輝煌也與他無關。
    至於現在。
    小馬哥肯定是有點兒迷茫的。
    他在電商領域花費了巨大的代價，這樣的代價造成的迷茫，說不定會和當時瘋狂購買服務器吸引客戶的迷茫類似。
    真的能成功嗎？
    真的走的通嗎？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在撲朔迷離的大環境下，誰都不知道走的下一步是對還是錯的。
    以至於現在還來詢問他這個‘晚輩’的意見。
    “其實我覺得吧，無論投資也好，自己經營也好，找對方向，總是能出頭的，畢竟現在市場沒有完全飽和。”周岩斟酌了一下，對小馬哥說道。
    “你也看好電商市場？其實在這塊領域我和你一樣，都是後來者，就像即時通訊一樣，企鵝已經是頭部了，你逐浪就是後來者，但是電商這塊，企鵝和逐浪都是一樣的。”小馬哥說。
    “我挺看好的，畢竟我們流量在那裏，隻有真正落地，才算‘物有所指’”
    對於是否在同一個圈子，其實很難界定。
    但周岩這麽一說，其實就是把自己和小馬哥歸在了同一個圈子，頗有點兒托大的嫌疑。
    但小馬哥難得認可周岩的話，他笑了笑說：“是啊，我們流量在那裏，總不能老是引導用戶去玩遊戲，通過玩遊戲變現，雖然玩遊戲確實挺暴利的，但電商同樣暴利，還非常暴利。”
    “我在想，我們有沒有機會在這個方麵展開合作？”
    其實某種意義上，周岩和小馬哥隻能是對手。
    比如即時通訊領域，港城的服務商和移動與逐浪展開了合作，這導致企鵝和電信不得不穿回了一條褲子，運營商之間本就卷，為了競標說不定還能把最後的利潤越卷越低，更不要說在同一塊通訊盤子上廝殺。
    畢竟流量就這麽多。
    而且逐浪和企鵝同時在做即時通訊，業務上存在巨大的衝突，怎麽可能‘化敵為友’。
    但小馬哥的意思也很明白。
    在即時通訊領域我們依舊是對手，甚至是最大的對手，你死我活的那種。
    但在電商領域，不是不可以化敵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