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縣尊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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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大牢之中,彌漫著一股陰沉晦暗的氣息。
熊熊火把照射下,幾人被吊在刑架之上,幾名大漢手持帶刺長鞭,掄圓了臂不停地抽打。這痛楚絕非尋常人能忍受,被吊著的幾人被打得全身鮮血淋漓,不住的慘嚎,卻不時地夾雜著“直娘賊”、“幹你母”等叫罵聲。
叫罵的正是張桃,旁邊的杜和臉如鐵石,咬著牙一聲不吭,另外兩名獵戶則已是雙目緊閉奄奄一息。
數十步外,幾簇火光下,一個穿一身百花錦袍的男子正托著腮,臉色陰鷙地看著這場戲。
幾名獄卒圍在旁邊替他斟酒打扇,討好賣乖。其中一個謅笑道:“大官人,這廝鳥嘴裏不幹不淨,不如小的去斷了他那舌頭,看他還怎生罵。”
男子正是欽州城豪富路昌明,聞言哼了一聲,說道:“吾正要看這廝嘴能硬到幾時,割了有何意思?你們幾個廢物,日日吹噓本事,怎沒點新鮮花樣?”
幾個獄卒連忙道:“有有有!”
一個便說道:“我等有好料一副,先灌將下去,然後將之倒吊起來,再以重錘擊打其下腹,便可使其連那醃臢穢物也從嘴裏吐出來,大官人覺著如何?”
路昌明聽了便笑道:“這倒是新鮮有趣,你可試試。”
眾獄卒應了一聲,就在這時,轟地一聲,牢門被一腳踹開,一人大步地闖了進來。
眾人不由失驚,便有兩名獄卒上前喝道:“什麽人?”
陸鵬眯著眼睛,好一陣才適應了這牢裏的昏暗光線,看清情形後,不由大怒,向著呆呆跟進來的蔣班頭喝道:“給我打!”
蔣班頭這時候才明白狀況,不由暗自叫苦。他手下的一幫差漢卻已先轟然應是,有拿水火棍的,有持斷魂尺的,有使腰刀的,一起擁上。
那夥獄卒見勢不妙,有精靈的便想跑;有乖巧的便想在路大官人麵前討好,大喊何人造次;有眼神好的已看清來的是熟人,頓時呆滯茫然;自然也有勇猛的衝上來放對。
這時顧潭秋無可奈何地搶上前來,他要是敢躲在後麵,從此以後就是把自家縣尊老爺得罪死了,同時已攪和到這件事裏,想置身事外也是絕無可能。
他隻好怒吼一聲:“本縣縣尊駕到!誰敢亂來!”
這一聲喝頓時將所有人嚇住,畢竟一縣之尊,這點排麵還是有的。獄卒們一個個呆若木雞,真不敢再動一動了。
陸鵬大步走上前,先察看了一下杜和等人情形,顧潭秋過來幫著將人放下來。
杜和睜開眼睛,原來那精光四射的眼神已暗了許多,艱難地道:“陸先生,你、你來了……”
陸鵬看著他的慘狀,不由得隻感覺心裏一團火騰騰地升起來。幸虧沒聽顧潭秋的鬼話,堅持進來了,否則還不知道他們竟受了如此折磨。
他在杜和肩上拍了拍,轉身站起,看向那正站起身來,呆望這邊的男子。
路昌明整了整衣帽,幹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是……”
隻說得三個字,陸鵬已搶過去,一腳踹在他心窩上,將這廝踹得往後直滾出去,撞在牢房牆壁上。
圍觀眾人一陣悚然,這縣太爺新官上任,竟然先給大夥兒顯露了一下身手,這一腳勢大力沉,那撞擊聲聽得眾人無不眼皮直跳。
有幾個獄卒下意識想要站出來,被顧潭秋一瞪眼全瞪了回去。
顧潭秋生性謹小慎微,他本不是邵文滄的人,而是被裝病的縣丞許龔推出來頂班的。但此時無可奈何之下,自知再無法首尾兩端,幹脆在新太爺麵前表明忠心得了。
路昌明常常出入安遠縣大牢,幾將其當成了自家私牢,牢裏的獄卒個個奉承他,因此這番竟托大得沒帶從人。
不過就算帶了人也無濟於事就是了,畢竟在縣衙裏誰也大不過縣太爺。
陸鵬一腳接一腳地向路昌明踹去,這人用手抱著頭,拚命地叫道:“你、你知道吾是誰嗎?你你……”
你是誰關老子屁事!
陸鵬肚子裏的火氣全都發泄出來,越發踹得用力。
漸漸的路昌明也不敢再叫囂,初時慘叫求饒,隨後竟是癱伏在地嚎哭起來。
陸鵬想不到這廝如此不中用,不由愕然。顧潭秋上前道:“相公,且先饒過這廝,您是千金般貴重的身份,沒的髒了手腳。”
陸鵬感覺這一頓打得神清氣爽,心情大暢,最後狠狠地在路昌明肚子上踹了一腳,將這家夥踢得如蝦米一般弓起腰來嚎叫。
張桃被放下後卻是不罵了,隻看著陸鵬打人,雙目放光,不住地叫好。他幾番想要自己上去動手,但卻傷後使不出力來。
陸鵬令人將杜和四人扶著出了大牢,一邊感慨問道:“杜大哥,這一件白狐皮,何至於此啊?”
杜和苦笑了一聲,歎道:“常言說‘人有旦夕禍福’罷了。”
杜和卻是將實情瞞在心裏,原來這路昌明雖然惱火沒尋到白狐皮,但卻不是主因。當時是將他喚進暗室裏,逼問他家一個姓陸的情況。杜和含糊應付,這才惱了路昌明。
他是個恩義分明的漢子,既不將這番實情吐露出來免得陸鵬自責,也在心裏暗自記下相救之情,日後再回報。
見眾人出了大牢後,才有兩名獄卒壯著膽子去看視仆地的路昌明。
蔣班頭愁眉苦臉地在門口呆立片刻,歎著氣走出來,見顧潭秋站在旁邊,不禁苦著臉道:“顧押司,你這番可把小人害得好苦!”
顧潭秋心裏生起一陣快意,卻是冷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怎如此沒個出息?今日你出了這番力,縣尊相公豈能不將你當成心腹?日後還愁沒前程不成?”
蔣班頭見周圍沒其他人,跌腳道:“唉!你這押司裝甚糊塗?且不說縣尊有多大本事,便是他有通天的修為,又能在咱欽州當得多久的官兒?這惡了謝家可該怎麽過?還談甚前程?”
顧潭秋冷冷笑道:“世事豈能皆如人意?反正事也做了,恐怕是早傳到謝老先生耳朵裏去了,你除了跟定縣尊以外還有其他路子麽?”
這番話他既是講給蔣班頭聽的,其實也是在告誡自己。說完後一咬牙,轉身大步地向著陸鵬去的方向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