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凝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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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邵家的書房出來時,陸鵬也是皺著眉頭一副犯愁的樣子,屋裏的老邵臉色更是陰沉沉的,連送客的話都不想說了。
    邵寧將陸鵬送出門,待周圍無人時,迫不及待地道:“別裝模作樣了,搞到多少?”
    作為大孝子,看著他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順利。
    陸鵬伸出一掌,邵寧瞪大眼睛,驚喜道:“五百兩?”
    陸鵬再晃了晃手,也不瞞他:“五千兩。”
    這可能是最輕鬆的借錢了,基本上都是老邵在給他灌雞湯,提額度,談人生,他就隻負責搖頭歎息就行。
    最後除了借到五千兩銀子,還有三百石糧食。銀子是老邵私人所出,糧食則是由州裏撥出來,老邵看起來還是有點本事,不至於被謝宗白壓得什麽都做不了。
    錢和糧都立下了借據,一年後歸還,老邵確實是個鐵公雞,肉痛得不行,咬牙切齒地喊了個一成利息,陸鵬也隨口就答應了。
    雖然老邵薄情寡義、表裏不一,但他對陸鵬還是不錯的,不管人有什麽目的,至少又送美女又送錢,真的夠意思了,讓人掙點利息怎麽了?
    “五千兩!”邵寧聽得瞪大眼睛。
    “怎麽?心疼了?”
    “不是!”邵寧震撼地扳手指算了起來,隨後驚歎,“花語樓最紅的頭牌才五兩一晚,這能連睡她三年了!”
    陸鵬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麽算是吧?
    說起來邵寧這小子真是個奇葩,一點官二代富二代的氣質都沒有,連眼皮子都這麽淺。
    邵寧驚歎了一會卻又立刻拉他:“走走走,現在有錢了!”
    陸鵬忙道:“下次一定!”
    邵寧便真信了,叮囑道:“那我下次來找你!”
    回到縣衙,陸鵬將現今衙裏的大小吏役,全都召集起來。除了顧潭秋外,隻有四個吏員,都是極少數沒依附於謝家的。
    至於差役,和謝家的牽扯相對要少一些,因此沒有缺那麽多。
    縣衙差役分為三班:皂、壯、快。蔣班頭帶的就是快班,俗稱快手。
    每班本各有十餘人,同樣也有缺役。
    此外,還有大牢裏的獄卒,管倉庫的掌庫,加起來也有十數人到場。
    總數四十人左右,這就是安遠縣衙如今的全部人手。
    至於那些缺席的,陸鵬已經是決定了,那些人就讓他們永遠缺下去好了。
    真當我安遠縣衙是菜園嘛?
    眾人都巴巴地看著他,不知道新太爺召集大夥兒做什麽,這可是以往罕有的情形。
    有人便在心裏暗自嘀咕,不會是沒收到孝敬,要公開索要了吧?
    便搶先叫起苦來,四個吏員中一個便哭喪著臉叫道:“縣尊老爺,這縣裏的薪俸已經好幾個月未實放了!我家裏已經快揭不開鍋了,三歲的小兒餓得日日叫喚,求老爺垂憐!”
    他這一開頭,其他人也都亂哄哄地跟著叫嚷起來。
    有人喊著家裏老母親病重的,有的人說全家好幾月沒嚐過肉味的,甚至還有人說已窮得賣掉房子露宿街頭的,聽著一個比一個慘。
    陸鵬不禁直皺眉,顧潭秋湊近低聲道:“相公,這近來數月,縣裏都是入不敷出,許縣丞做主,初時以財貨相抵,後來隻發些條據,稱待相公你到任後再發放……”
    靠!陸鵬不由暗罵,對那許龔的印象更壞了幾分。
    不過他今天其實本來也就是要凝聚一下人心的,輕輕咳了一聲,顧潭秋忙起身將正在叫苦的眾人喝住,好一陣才讓場麵安靜下來。
    陸鵬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掠過,平靜道:“諸位的辛苦,本官心裏也是知道的。不過諸位身在縣衙這麽多年,應該比本官更了解如今的情形。諸庫空虛,錢糧俱無,你們叫我一個新來乍到之人去哪裏給你們發薪俸?”
    眾人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位新太爺也是兩袖清風的來上任,人又年青,油水都沒撈到半文,又豈能解決眼下的問題。
    便有人唉聲歎氣,愁眉苦臉。
    陸鵬搖了搖頭,卻是長歎道:“但本縣既為一縣之尊,諸位的困苦又豈能熟視?唉,迫不得已之下,本縣隻得將家慈生前留給我的一塊玉佩,以及此來離京時,聖上禦賜的一柄寶劍都送去當鋪,換了一些銀錢……”
    他在這裏隻管胡說八道,眾吏役聽得都是目瞪口呆。除了陸鵬外,這年頭沒人敢拿皇帝禦賜這種事信口開河,尤其他還真是從京裏出來的官兒,是以人人信以為真,已有人忙不迭地哭叫道:“老爺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顧潭秋目瞪口呆,他跟著陸鵬這幾日來,既沒見過什麽禦賜寶劍,也感覺這縣尊相公的性格絕非如此,不由腦子裏亂嗡嗡的,其他眾人卻是個個感動涕零。
    陸鵬便瞪了顧潭秋一眼,這家夥別在這裏裝什麽聰明人,隨即便站起身來,趁熱打鐵,慨歎道:“諸位不必再勸!這是本縣的責任,自會一力擔當!本縣從不薄待下屬之人。從今日起,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凡是替我做事的,人人都有重賞。明日到卯先放應有薪俸,再發一份賞錢,諸人皆有!”
    話音剛落,滿堂都是歡呼感恩效忠之聲,聽著好似人人皆願為陸太爺效死。
    顧潭秋愣了一會,連忙也加入其中,這時陸鵬卻忽然點了他的名字:“這些天來顧押司跟隨我多有辛苦,本縣如今便升他做個令史。”
    顧潭秋訝然抬頭,那其餘幾個吏員卻是另一番心情。之前顧潭秋去迎接這新任縣尊,又跟著被迫卷入種種事端,他們在旁邊看著還多有幸災樂禍。但如今一看這新縣尊竟然這般豪氣,而且明擺著拿顧押司當了親信,隻羨慕得他們眼紅不已,暗自後悔。
    也有人好奇道:“老爺,這令史是何職務?”
    曆來快速凝聚人心的方法就是提拔和賞罰,陸鵬看著顧潭秋和蔣班頭似乎都是很想進步的樣子,就決定拿他們立個榜樣。
    不過真要提拔時,研究了一下卻是有些為難。這縣裏的吏員還真不好提升,管理這些吏員的就是主簿,安遠縣沒有主簿,依陸鵬的性子他就提拔顧潭秋當主簿得了,但可惜做不到。
    主簿是官,宋朝的官和吏涇渭分明,從吏到官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俗稱“跳龍門”,絕大部分吏員一輩子也別想混成“官”。
    所以陸鵬幹脆搬出個“令史”的職位,這是他隨手查到的一個京官裏類似的職位,縣裏是沒有的。
    他點頭道:“問得好。這令史便是主管六房諸事,為眾吏之首。”
    幾名吏員更是羨慕不已,這所謂的令史不就是“主簿”換一種說法嗎?雖然不太合製,但人家陸縣尊連官家都如此青眼,他擺明要抬舉顧押司,這豈不是天大的機遇?恐怕過不了多久,甚至能借著這股風連龍門都躍過去了!
    顧潭秋呆了片刻,好一陣才回過神來,見陸鵬笑吟吟地看著他,不由得熱淚盈眶,拜伏在地:“小人此生追隨相公,永世絕無二心。”
    陸鵬笑道:“潭秋言重了。”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以示嘉慰。
    隨即又向眾人宣布,升蔣班頭為都頭,統管三班。
    蔣班頭頓時大喜,樂得一張嘴直合不攏來,朝著眾弟兄哈哈大笑,其餘兩班的班頭也各自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