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死徒衝擊閃街大廈的事情第二天就傳開了。
    閃街為了排查風險，將整個大廈內除卻官方和閃街自己以外的人員全部趕出大樓，拿著死徒作擋箭牌徹底置身事外。
    除了少部分對此頗有怨言的散兵遊勇外，大部分原本入駐閃街的隱秘結社都選擇了息事寧人。
    除卻來自閃街的補償外，更多是不想摻和星門和光明會這檔子事兒。
    星門是個在凱頓聯邦本土和光明會旗鼓相當的隱秘結社，但掌握的靈質生態資源較少，多在暗處陰暗爬行，所以要稍遜一籌。
    光明會在明，星門在暗，偶有合作，但衝突更多，因為星門是一個純粹的殺人委托承接組織。
    戰績可查，全球可飛，但主要活躍在歐洲和美洲。高層由數名不朽者組成，自凱頓聯邦建國起就已經存在。
    光明會的黑聖女是近年崛起的新秀，來源神秘，是光明會內最快晉升不朽的新人，前不久剛剛成為不朽者，深得光明會某一頂級高層器重。
    若不是閱曆尚淺，恐怕如今已經進入高層，開始掌權。
    能獵殺這種實力的人，不是冥照大神也得是實力頂尖的回響級不朽，這意味著星門的高層要出動了，大夥兒得賣麵子。
    “正因為你搞出來的亂子，現在光明會全員都被閃街趕了出去，黑聖女恐怕隻能直奔聖馬丁博物館尋求庇護了。”
    “這什麽聖女是準備把自己關進去躲起來，還是尋求館主的庇護？”
    “恐怕是後者，當然，借用安息物也是一個選擇，但還不知道路德維希家族的態度……”
    正說著，安潔莉卡猛地一愣：
    “你……”
    她看著季離，目光有些驚異。
    “我？”
    “不……不，沒什麽……”
    安潔莉卡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頓覺恍惚。
    “你的事情安排得怎麽樣了？”
    “明天會用合適的理由安排您進入安息博物館，但能否直接進入金庫，還需要求助我的老師。”
    “別忘記你之前誇下的海口。”
    “我知道，請相信我……”
    安潔莉卡思維狂轉。
    奧丁不會做沒道理的事情，他突然在酒店發瘋，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加上他昨天暗示麥卡錫的事……這很難讓安潔莉卡不往光明會的事情上想。
    將閃街這邊的路徹底堵死，光明會在伯明翰就隻能向路德維希家族求援，路德維希家族又掌控著聖馬丁金庫，他想要利用光明會做什麽？
    他故意這麽安排，是因為不信任我的能力？還是別有所圖……
    該死的，怎麽奧丁這家夥隨便發了個瘋就整得這麽多人焦頭爛額？
    安潔莉卡一陣抓耳撓腮，看的季離頻頻側目。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
    “您還有別的吩咐麽……？”
    “不在我這兒留宿？”
    安潔莉卡深吸一口氣。
    自從普利策奧丁身份暴露後……她可從來沒敢有那種想法了。
    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我還要去幫您準備金庫的事情……”
    “行，我晚上外出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但伯明翰城中有暗哨，如果您有什麽打算，還是盡量斟酌行事。”
    “不，我去模特公司，福斯特姐妹過來了。”
    “好的……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
    ……
    這天半夜，季離被通天塔的骷髏戒指吵醒了。
    他看了眼熟睡中的安雅和薩莉，將前者交叉在自己腰上的大長腿搬走，再將後者摟住自己脖頸的雙臂挪開，鑽進了浴室中。
    熱水衝刷而下，戒指裏傳來墓碑的聲音：
    “你今天做了什麽？城內的覺醒者戒嚴力度突然變大，美術館那邊差點暴露。”
    “茫然騎士被逮到了？”
    “沒有，已經轉移了，但是貧民窟那邊的戒嚴程度提高了不止一個等級，煽動行動直接夭折！你到底幹了什麽？”
    “我把他給我的小玩意兒送給閃街了。”
    “什麽？？？”
    墓碑差點兒罵人：
    “這裏的閃街和官方是穿一條褲子的，你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我們那兩位同事是不是撤出貧民窟了？那樣我的人就可以進去了。”
    “……你是為了這個？”
    墓碑有些氣急：
    “是，暗哨增多，官方現在很敏感，他們已經撤出去了。
    但是，雖然我們最終的目的是阻撓他們，你做得太明顯的話，就算是我也沒辦法……”
    “這是為了洗清嫌疑順勢而為，順便遇到點兒意外之喜，正好一石二鳥。”
    “你被閃街的人發現身份了？”
    “我對著閃街大樓來了一槍。”
    “就這？”
    “樓被我打了個對穿。”
    “……”
    墓碑的聲音中多了抹無奈：
    “就為了把那東西交給官方？”
    “不，是因為墮落之痕驅使我必須這麽做。”
    “你晉升了？？？”
    “墮落之痕1層，進展很迅速，不是麽？”
    良久的沉默後：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解釋的，用其他的理由。但就算貧民窟他們沒辦法插手煽動，還有富人區可以用。
    那邊的糜爛不輸貧民窟，隻是要避開的暗哨變多了。”
    “我也沒想讓他們什麽都不做，混亂才是我想要結果。你還沒告訴我最後的計劃。”
    “你也沒告訴我你要神之遺骸做什麽。”
    “明知故問。”
    “嗬，那就好辦了。如果最後你能吸收掉神之遺骸，那就直接吸收掉。如果不能吸收掉就優先轉移，總之最後不能和茫然兩人撕破臉，那意味著觸怒汙痕騎士。”
    “怎麽轉移？”
    “我來準備。另外，你的人在貧民窟準備做什麽？”
    兩個死徒在貧民窟煽動情緒是為了製造大混亂，為聖馬丁金庫做鋪墊。
    你的人跑到貧民窟去做什麽，搞占領嗎？甚至墓碑都不知道季離有什麽人能用。
    “能派上用場就是，這你就不必多問了。”
    “那我不問了。明天中午，阿羅街道6號。”
    “做什麽？”
    “伯明翰最好的牛排館，之前說好的。”
    聲音終止，在戒指恢複原樣後，季離將其丟進了龍戒中。
    雖然過程是壞的，但結果是好的。
    那一槍不僅沒有給他帶來麻煩，甚至讓他之後的行動更加順利，還意外攪動了風雲，靈魂心理學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這是在鼓勵自己順應欲望行事麽……
    耳邊異響中斷了季離思緒，他驟然拔槍，扭頭看到舉起雙手的修女小姐。
    “你不會吱一聲麽？”
    克萊門汀一臉喪氣：
    “……我想給你個驚喜的。”
    “在我洗澡的時候？”
    修女小姐默默把臉別了過去：
    “外麵躺著的那兩個能看，我就不能看？”
    “那你要過來一起洗？”
    “……不了，我來匯報工作。”
    季離關水，在馬桶上坐好，從空氣中掏出“狂徒”耍了個槍花：
    “說吧。”
    克萊門汀嘴角直抽抽，這算什麽，盥洗室開會麽？
    她歎了口氣，將這兩天在貧民窟打探的情況告知了季離。
    “基本就是這樣，貧民窟有大量的失業人群，他們也是阿黛拉·布坎的罷工擁護者。
    在她的支持者中占據四分之一的數量，根據我打聽的消息，這個比例並不低。
    他們之中絕大部分的人沒有工作，溫飽也成問題。老格林說，可以通過救濟站的形式來發放食物，宣揚奧丁信仰……”
    “不要救濟站，沒用的。”季離直接否決：
    “讓格林家族在那邊建個教堂吧，挑一些破產的中產，給他們提供高薪的教堂工作，我想應該有不少這樣的人吧？”
    “沒錯，那邊有條街上的熱狗店老板似乎是金融業轉行，可為什麽要這樣的人？”
    “狂徒”哢嚓一聲，變成了一柄方正的雙管霰彈槍，對準克萊門汀打出一朵會叫的鋼花：
    “這樣的人在曾經風光的時候有美滿的家庭，至少兩個孩子一條狗起步，他們無法割舍自己的過去，有軟肋，好拿捏。
    至於那些從小都在貧民窟，沒有經曆過充分教育，對家庭和朋友也沒有什麽眷念的，大部分都是無敵之人，短時間內很難掌控。”
    墨菲巨構的貧民窟裏有不少這樣的人，季離自己曾經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對此經驗豐富。
    “嘖，心真髒……”
    “什麽？”
    “沒什麽！”
    “哼。幫助他們，給他們提供工作，適當展現覺醒者的世界，他們會願意為我們做事的。”
    “是是，我會轉告老格林的。另外，他發過來的名單您看過了嗎……”
    “看過了，亞曆山大·安德森神父是麽？”
    老格林向伯明翰派來了一支狂信徒隊伍，帶隊的就是這個人。
    他就是那個擁有了半人馬外骨骼的原福音教神父，經曆了紅楓鎮事變後信仰破滅，對福音教的虔誠都轉移到奧丁身上了。
    用老格林的話來說就是，無腦狂熱者，奧丁要啥都對。
    “他們還帶了幾個修女……”
    “狂信徒裏有修女麽？”
    克萊門汀撇嘴：“說是服侍你的……”
    “呆在教堂吧，我這邊有修女了。”
    “哼……”克萊門汀嘴角偷偷一彎。
    “還有別的麽？沒什麽事兒的話就去貧民窟繼續吧……”
    “最後一件事，我在貧民窟遇到阿黛拉·布坎了，那個大罷工的領頭人，前地區民選議員……”
    “嗯，如果能利用她來尋找我們需要的人選，倒是會省下不少功夫。”
    “不是這個！我發現她的女兒是個覺醒者，而且是巔峰主宰！”
    聞言，季離眉頭一挑。
    巔峰主宰。
    他的反應是伯明翰大罷工的背後，除了死徒的煽動還有別的勢力摻和，但想想又不太對。
    “她的女兒很奇怪，身為暗麵監管團的精英人士，在聖馬丁博物館執勤。
    在空閑時間，她又會和其他的覺醒者偷偷見麵，那些人的身上有眼睛形狀的紋身，且並非伯明翰官方。
    此外，我還發現了另一股完全不同的勢力在同時盯梢他們，沒有標識，但是有凱頓聯邦南部口音。”
    你打聽得可真清楚……
    隻要不和對方發生接觸，克萊門汀就幾乎是處於量子態的隱形，穿牆打探情報不要太好用。
    但從另一個角度說，這家夥閱曆尚淺，很多隱秘結社的情報都不知曉，也就認不出那些覺醒者隸屬的隱秘結社，分析工作也比較業餘，還需精進。
    回到情報上，一般來說眼睛紋身代表著光明會的全視之眼。
    但這樣一來，這些人應該就和大罷工沒關係了。
    光明會在和星門的人攪合，還因為季離突然發癲被趕出了閃街，哪有空幹這事兒？
    這樣一來，那股凱頓聯邦南部口音的覺醒者，多半就是星門了——
    “來往頻繁嗎？”
    “和光明會的話，來往非常頻繁。”
    一個暗麵監管團的精英覺醒者，在皇家收容所任職，是大罷工頭領的女兒，又和光明會私交甚密，還被星門盯上……
    這小姑娘成分這麽複雜？
    “有查到她叫什麽名字嗎？”
    “康妮·李，我看到她身份牌上寫的是這個名字……”
    季離猛然抬頭：
    “……你說什麽？”
    季離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那不是我在新羅的小副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