犲山安的話傳來，薑雲明方才回神，他抬眸望著那萬丈高的蒼茫神樹，心裏仍是詫異。
    在那聲音回蕩之後，他能清晰感知到一股極強的氣息自古樹內傳來。
    那氣息十分接近他所了解的帝境，卻似乎還差了那臨門一腳，顯得有些不足。
    這時，犲山安又催促一聲，聲音明顯的不悅，像是對他們的慢動作感到不滿。
    薑雲明沉下心，再次感知一次附近的氣息，確認那蒼茫神樹沒有惡意，這才側頭看向身旁的風。
    “我們進去看看。”
    風眉目染笑，“師父看上去很期待，就不怕是一場空嗎？”
    薑雲明一拉住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向那蒼天古樹。
    樹身上的漩渦如同一道門，一邁便進入了另一方空間。
    與此同時，見到他們兩人走向蒼茫神樹，紫煙霞一把抱起紅緣笙，正欲跟隨上去就被犲山安攔住。
    “兩位請留步。”犲山安沉聲道。
    紫煙霞眉頭一挑，不悅道：“你這是何意？”
    紅緣笙亦是衝著犲山安齜牙，它對這砸自己石子的犲山安完全沒有好感。
    “茫大人請的是人族，兩位皆是妖獸，不可靠近蒼茫神樹。”
    犲山安擋在她們麵前，一招手還呼來了上千的犲山靈獸，氣勢洶洶，有種視死如歸的節奏。
    然而，它沒想到紫煙霞卻沒有難為它們。
    “那先前充斥整片天地的霧也是你們操縱的？”
    紫煙霞突然問了另一件事情，讓犲山安不由得一愣。
    等到聽清這話裏的意思後，犲山安搖頭，“我們能掌控的隻有荒林內的煙霧，先前出現在東茫的霧茫並不是我們能影響的。”
    紫煙霞沉默一瞬，她很快又問：“你們這一脈在這小世界裏存在了多少年歲？可有數千年嗎？”
    這一時間，犲山安摸不清紫煙霞的想法，它搞不懂為什麽一個神狐會想了解它們一脈的事情。
    考慮到這紫煙霞暫且是與那兩人族一夥的，它才鬆了口。
    “我們犲山一脈紮根在蒼茫林海已有萬年之久。”
    這話剛說出口，紫煙霞立即湊到犲山安跟前，迫不及待地問：“你們這千年以來可曾有見過仙門弟子？”
    犲山安被她這一舉動嚇到，旁邊的犲山青更是直接推了一把紫煙霞，凶狠地說道：“你幹什麽呢，別想欺負安好說話！”
    犲山安撓撓頭，它回想一番聽過的事情，最後搖頭。
    “很抱歉，我們犲山一脈是最近數百年才從沉眠中醒來，你所說的千年來的事情，我們並不了解。”
    它見到紫煙霞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拉青後退了幾步，附近的同族也在無聲中靠近它們。
    “茫大人有說過仙門弟子的事情，但那是萬年之前，並非千年。”
    聞言，紫煙霞垂眸，久久不語。
    紅緣笙困惑不已，大師姐究竟怎麽了。
    它揚著頭看紫煙霞，“大師姐別傷心，我們肯定能找到你想要見的存在。”
    紫煙霞卻是出奇的沉默。
    她的直覺一向很靈，可偏生這一次寧死也不願意接受。
    ……
    進入蒼茫神樹之內後，薑雲明兩人對外麵小世界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
    隻是，見到紫煙霞與紅緣笙沒能跟進來，薑雲明多少也有點清楚其中的規矩。
    很顯然，這些犲山靈獸死板。
    他暗中吐槽一兩句犲山一脈，凝神觀察著眼前的小閣樓。
    這閣樓不過兩層，外表極為樸素，氣息也是相當的簡單，看不出半點異常。
    疑惑之際，一聲淡笑傳來。
    下一刻，一道身影在他們麵前凝實。
    那是一道人形的身影，一雙赤金的眸子寧靜地看著薑雲明兩人。
    與那金眸對視那一瞬間，薑雲明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仿佛心中一切煩惱都被拋去，肩頭的壓力也隨之鬆下。
    一時間，他恍然若夢，分不清眼前這道身影究竟是真是假。
    直到那道身影朝他們走來兩步，聲音淡然，“你們確實不凡，故人所言不虛。”
    薑雲明這才稍稍回神，他看向那身影在笑，這很隨和，沒有凡俗的情緒，僅僅是笑。
    這一時間，他想到了一個字，神。
    他脫口而出，“你修神道？”
    茫點頭，“茫自意識誕生那日，受神族恩賜，修神之一道，至今已有數萬年。”
    他看向風，“你的氣息與神相似，難得一見。”
    說著，他抬手指向小閣樓。
    “那是故人先前所建的一方住所，兩位若不介意，便隨茫入內一談。”
    薑雲明自然是不會推脫。
    而跟隨著茫走向閣樓的過程中，他忍不住問道：“前輩口中的故人是誰？”
    提及這故人，茫才染上些許類人的情緒。
    他欣喜一瞬，轉瞬又歎息一聲。
    “故人已逝。”
    一時間，薑雲明沉默。
    風卻是開口說道：“樹木有靈，不修靈道，反走神途，前輩怕是難有進展。”
    這話聽得薑雲明一愣，他這徒弟什麽時候對神道有如此見解了？
    還是說那神感啟天訣當真如此特殊？
    要不他改天也換修行法試試，不過似乎要先廢除體內運轉的萬靈焚天訣。
    胡思亂想間，薑雲明跟隨茫走進閣樓上層。
    這閣樓上層空間很小，僅有一方木桌。
    茫站在這木桌前，看向風，“如你所言，茫修神道坎坷，數萬年來少有清醒時刻。”
    少有清醒？
    薑雲明聽得一愣，還沒來得及問，又聽茫繼續說了一事。
    “就連如今兩位所見的也並非茫本體的意識。”
    茫歎息一聲，“茫本體尚在沉眠，距離下一次清醒時刻仍有千年。”
    他一揮手，木桌上薄霧渲染，一陣清風拂過，原先那樹中小世界的景象在這木桌上呈現。
    “此方天地為茫本體所蘊，與滄瀾一界相連。”
    “茫邀兩位至此，隻為一事相求。”
    說著，他指向小世界裏其中一頭犲山靈獸，“還請小友為它們解除痛楚之源。”
    薑雲明一愣，他再三確認蒼茫神樹說的就是犲山靈獸。
    一時間，他困惑道：“它們看似並無痛楚，前輩何出此言？”
    就在這下一刻，茫指向薑雲明，他一笑。
    “小友此刻亦是同樣的痛楚，為何不知它們的痛楚？”
    他的痛楚？
    薑雲明愣神許久，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蒼茫神樹所指是他體內的隕落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