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一點後，薑雲明納悶道：“前輩可是指這隕落之息？晚輩在犲山靈獸身上並未察覺到隕落之息侵蝕的痕跡。”
    為了早日擺脫這隕落之息，他始終都在留意其他生靈體內的隕落之息情況。
    早在看到那犲山安時，他就在暗中感知它們體內隕落之息殘留的情況。
    他仍記得當初感知的結果，這些犲山靈獸體內並沒有多少隕落之息殘留，它們的情況與這天地間的大部分靈獸相似。
    茫回道：“小友所見並非它們的本體，這是它們的外在化身。”
    “它們本體無法外出，如今仍在茫分支的體內溫養，無時無刻不受痛楚折磨。”
    說著，他歎息一聲，輕拍了下桌麵，桌麵上的景象驟然一變，像是鏡頭拉近般，定格在犲山安身上。
    此時的犲山安警惕著紫煙霞的動靜，生怕她會出爾反爾闖入漩渦之中。
    “它很優秀，不過百年修為便能熟練操縱荒茫之霧。”
    茫讚歎一聲，下一刻便是沉聲道：“一會讓它與小友解說，茫隻知其痛楚，不知其痛楚難易。”
    薑雲明微微一愣，他疑惑道：“前輩為何認為晚輩有能耐解決這痛楚之源？”
    他苦笑著，“就連晚輩自身的隕落之息，也並非晚輩如今能掌控，晚輩何嚐不是時刻處於痛楚之中。”
    雖說在那一夜裏，蘊含涅槃氣息的霧茫壓製了隕落之息的肆意，但如今早已不剩多少效果。
    聞言，茫笑言：“茫自知小友此刻無法做到，但茫求的是未來。”
    薑雲明一愣，又聽茫繼續說。
    “自茫修神道，每沉眠三千年換十年本體清醒，數萬年來從未有變。”
    “在數千年前，茫本體尚在沉眠，故人尋至此，留下一則預言。”
    “故人預言，在未來千年，茫所護的犲山一脈必然會遭遇大劫。”
    “此劫，避無可避。”
    說到這裏，茫又是一聲歎。
    “故人言，若想消除劫後餘燼，需待未來人。”
    聽到這裏，薑雲明忍不住再次問起那故人的事。
    而這一次，茫給了他回答。
    “他是仙門之人，初來滄瀾隻為渡劫。”
    這時，茫反問薑雲明，“不知小友來自何方？東茫已歸石隕掌控，在他的掌控中，人族之中必然不會有小友這般存在。”
    這話說出時，茫神情凝重，似在思考著這一件事情。
    一聽到這仙門弟子的字眼，薑雲明呼吸一滯，聽到茫的問話，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我亦是仙門弟子，此番為破滄瀾困境而來。”
    聽到這話，茫的神情有一瞬恍惚。
    下一刻，他驟然輕笑幾聲。
    “小友的話與故人有幾分相似，他亦是這般。”
    薑雲明頓時有些不自然，他總覺得茫話裏有話。
    而這時，風突然出聲，“那仙門弟子叫什麽名字？”
    提及這名字，茫淡然一笑，“故人名般若，有邪帝之名。”
    這突然間聽到般若二字，薑雲明神情恍惚，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生靈提及道冊裏曾留名的存在。
    尤其是這邪帝般若，他前不久還在閱讀！
    他甚至還試圖從那廢話一堆的報道中尋找荒魔邪道如何修行。
    半晌，他試探般問了一句，“可是那宿初仙門弟子，荒魔邪帝，般若？”
    茫點頭，“正是。”
    得到肯定後，薑雲明沉默了。
    報道中提及的般若是近乎永恒的存在，他所預言的事情，還能有假？
    一時間，他有點摸不清頭腦了。
    他問道：“犲山一脈在前輩沉眠之時遭遇了什麽？”說著，他還取出道冊，推到茫麵前，“還請前輩一閱。”
    茫困惑地看向道冊，他翻開一頁，看不到任何字跡。
    索性，他回應了薑雲明的問題。
    “數萬年前，茫方靈智初具，無意中救下犲山一脈，亦因此得滄瀾神族眷顧，修神之一道。”
    “犲山一脈為報恩，自此護茫所在林海，萬年未曾離去。”
    “可曾想，恩亦是劫。”
    茫長歎一聲，滄桑的聲音染著哀痛。
    “當是時，茫尚在沉眠當中，意識難得清醒，犲山一脈日夜不離為茫護道。”
    “恰逢隕落之息席卷天地，犲山一脈為擋隕落之息，以一族之力，納林海境內一切隕落之息。”
    “此番痛楚折磨，纏綿不絕。”
    “茫沉眠之中，隱約察覺犲山巨變，緊急之下進入半沉眠狀態，將犲山一脈納入蒼樹體內溫養。”
    茫又歎一聲，“數百年前，茫半沉眠中恍惚發覺隕落之息也有轉變，方允可犲山一脈使用化身回歸外界，又孕靈果贈其化身暫緩痛楚。”
    薑雲明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解，“聽聞在滄瀾之外，有藥物可抑製、消除隕落之息，前輩為何不去尋？”
    若僅是受隕落之息影響，按紫煙霞所言，外麵有藥可以壓製。
    “小友有所不知，在這數千年前，隕落之息更為凶險。”
    茫歎息，“犲山一脈受隕落之息侵蝕，一族氣運更遭受隕落之息更改，新生幼子亦是受隕落之息侵蝕。”
    他突然盯著薑雲明，聲音染著寒意。
    “故人曾言，隕落蝕毒，永世不絕，最是痛楚。”
    “茫僅能暫緩它們的痛楚，卻無法令它們從中解脫。”
    “小友可願意相助？”
    薑雲明沉默了。
    這隕落之息在數千年前的情況似乎與如今有著天然之別，可這些情況似乎與道冊記載的有所衝突。
    還是說那篇報告僅僅是分析了最溫和的那種隕落之息？
    見薑雲明不回話，茫以為他並不樂意，轉而又提起一事。
    “小友所修為邪法，此行想必也是為了仙跡遺址。”
    “若是小友肯應下此事，茫定會送小友一行前往遺址附近，至於能否獲取其中機緣，還得看小友自己。”
    薑雲明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他盯著桌麵上的畫麵。
    下一刻，他問起另一件不相關的事情。
    “前輩境界高深，又有邪帝為友，為何放縱石隕禍亂東茫之地？”
    茫先是一愣，旋即搖頭道：“茫所修神道，不擅爭奪，重在衍化。”
    “石隕掌控東茫亦是在茫本體沉眠之時，茫無從顧及，亦無心顧及。”
    他漠然說著，“弱肉強食，興盛衰亡，不過是世事常態，茫又何必插手？”
    薑雲明一愣，他愕然看向茫。
    茫又道：“莫非因小友是人族，隻許人道興盛，不許人道衰亡？”
    這一番話聽得薑雲明沉默不語。
    他不能接受茫的說法。
    漠視一切生死，是神最高的態度。
    而偏愛犲山一脈，也是蒼茫神樹於犲山的偏愛。
    好一會，他冷眼看著茫，“讓那犲山安來此，晚輩想了解它們如今的真實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