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你我二人、共探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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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收到這樣的消息。
    縱然鷓鴣哨心性再過灑脫,也有些經受不住打擊。
    隻覺得心頭緊繃著的那口氣,忽然間就散了。
    剩下的,隻有無盡的疲倦、無力和痛苦。
    為了那座夜郎王墓。
    他帶著花靈和老洋人,靠著一雙腳,幾乎走遍了南疆十萬大山。
    曆經千辛萬苦。
    好不容易才探明方位。
    但如今……
    希望卻是一朝破滅。
    他不怕死,更不怕累。
    哪怕隻有一線希望。
    他都能撐得住。
    他怕的是,族人等不起。
    紮格拉瑪一族,已經死了太多的人。
    多少先輩,窮其一生都在尋找雮塵珠,但到死也沒成功。
    隻能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
    仿佛他們這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找那顆珠子。
    但可笑的是。
    甚至沒人知道雮塵珠究竟是什麽樣子?
    總之就是要找。
    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一千多年過去,曾經那個輝煌的部族,已經再不複當年榮光,活著的族人寥寥無幾。
    靠在椅背上。
    鷓鴣哨怔怔的看著屋頂上,被煙霧熏得漆黑的房梁,看著纏繞的蛛網,看著殘磚斷瓦,甚至瓦縫外漆黑的天空。
    肩膀微微顫動。
    藏在衣袖裏的雙手緊握。
    “師兄……”
    花靈從未見大師兄這麽脆弱過。
    小姑娘站在一旁,隻覺得手足無措。
    淚水無聲的從眼睛裏湧出,劃過臉頰,滴答落在地上。
    老洋人也是一臉擔憂。
    在他看來,師兄就像是一座高山,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能撐得起來。
    但此刻的大師兄。
    身上卻沒了往日的鋒芒,隻有頹然和無助。
    他性格木訥,沉默寡言,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隻能站在一旁,默默的守著師兄。
    而見此情形。
    陳玉樓都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他和鷓鴣哨年紀相仿。
    就算大,也隻比他大上幾歲。
    但此刻借著桌上那盞搖曳的燭火,凝神看去,不過三十歲的鷓鴣哨,鬢角已經有了白發。
    一臉滄桑,神色憔悴。
    滿是血絲的眼睛,更是難掩疲倦。
    他……太累了。
    整個紮格拉瑪的希望,幾乎全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如今已過而立。
    隨著年紀漸長,他有時甚至能夠感覺到鬼咒臨近。
    而花靈和老洋人,年紀又太小,還不足以挑起這份重擔。
    這也成了他一道心魔。
    恨不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盡早一日找到雮塵珠。
    “道兄,老話說曬翁失馬焉知非福。”
    “瓶山作為曆代皇家煉丹之地,說不定就有道兄苦尋之物,你說呢?”
    等他稍稍靜了片刻。
    陳玉樓再度開口。
    “瓶山……瓶山。”
    聽到這兩個字,鷓鴣哨那雙空洞的眼睛裏,緩緩有了神采。
    他坐直身體。
    目光平靜的注視著陳玉樓。
    “真有麽?”
    被他凝神看著,陳玉樓卻沒有避開,而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既是注定,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
    “好!”
    聽聞此言。
    鷓鴣哨再無猶豫。
    “就聽陳兄一次,你我二人,共探瓶山。”
    呼——
    看他一掃之前的頹然,仿佛平日裏那個無所不能,頂天立地的大師兄又回來了。
    花靈和老洋人相視一眼。
    都是下意識鬆了口氣。
    兩人自小就在師兄庇佑下長大,實在無法想象,要是師兄垮了,他們該如何是好。
    “好,不愧是搬山魁首!”
    “有道兄相助,取瓶山隻在覆手之間。”
    見他答應下來。
    陳玉樓懸著的心,也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若是他一人。
    盜取瓶山的把握,可能不足五成。
    他雖然踏入青木功第一重。
    但還沒有自負到,以為僅憑自己就能橫推瓶山。
    作為鬼吹燈世界裏,最凶險的墓葬之一。
    瓶山不僅僅有六翅蜈蚣一頭大妖。
    還有毒蟲、巨蟒、白猿、黑琵琶以及湘西屍王。
    這一趟,雖然沒有羅老歪拖後腿。
    但無論昆侖、紅姑娘,還是帶來的數十個精銳盜眾。
    在這等超越人力的恐怖之物麵前。
    基本上就是被碾壓的份。
    鷓鴣哨不同,搬山道人精通分甲之術,有他相助的話,成功率至少八成以上。
    當然。
    既然將他拉攏過來。
    陳玉樓就絕不能讓悲劇重演。
    不動神色的瞟了眼站在他身後的兩人。
    花靈正是豆蔻年華,臉上稚氣未脫,不過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透著幾分未經世事的純真無邪。
    至於老洋人。
    年紀雖然不大。
    但和鷓鴣哨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冷峻、孤僻,沉穩。
    看的出來,他在刻意模仿,追尋著師兄的腳步。
    重活一世。
    陳玉樓又怎麽忍心,看到他們慘死?
    “陳兄,那瓶山……”
    鷓鴣哨做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
    既然決定共探瓶山。
    當即就將其他心思收起,專心問起瓶山之事。
    “不急。”
    陳玉樓指了指外麵笑道。
    “知道道兄用心,但也不至於覺都不睡吧?”
    “這樣,先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去瓶山一探,如何?”
    “……也好。”
    鷓鴣哨一怔。
    這才回過神來,眼下已經是後半夜。
    不僅他們連夜趕路,看陳玉樓一行人,也是個個風塵仆仆,想必同樣如此,當即答應下來。
    “拐子。”
    招呼了花瑪拐一聲。
    陳玉樓想著讓他找人去收拾出兩間屋子出來。
    不過,他話還沒說,花瑪拐就笑著道。
    “掌櫃的,屋子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隔壁。”
    聽到這話。
    饒是陳玉樓都不禁一愣。
    這小子果然是個人精。
    就憑這點,山上那幫人三十年都追不上他。
    “不錯,有眼力。”
    伸了個大拇指,讚歎了一句。
    陳玉樓這才起身,準備送他們過去。
    不過當眼神掃過花靈時。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淡淡一笑道。
    “花靈,時間匆忙來不及收拾,今晚你隻能和紅姑娘擠一擠了。”
    聽到這話。
    花靈不禁眨了眨眸子,目光落在一旁那位紅裙姐姐身上。
    她年紀雖然不大。
    但冰雪聰慧。
    一下就想明白了這位陳把頭如此安排的用意。
    哪裏是房間不夠。
    分明就是擔心她一個小姑娘,獨睡一屋的話可能會怕。
    畢竟這裏可是義莊。
    偷偷看了他一眼,隻覺得那位名滿天下的陳把頭,除了風度翩翩,實在是體貼入微。
    紅姑娘也明悟過來,當即笑著走上前,輕輕挽著她的手臂。
    “花靈妹子,走,我們先過去。”
    另一邊。
    鷓鴣哨總算反應過來,忍不住衝他一抱拳。
    “還是陳兄考慮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