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末日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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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山村到鎮上的路已經比較熟悉了,拾荒時都是走這條路。
    路上的喪屍很少,去時需要趕路隻是杵開它們,回來時沒那麽趕時間,就會處理。
    這條路會越來越安全,白驍走在路上,他是去尋找庇護所,而不是搬家,隻有一把防身的刀,一個大水壺,還有幾件衣服,一堆幹糧。
    田野裏剛剛冒出新芽,隱隱約約的一抹綠色。
    拾荒時路過的村子都沒進去過,此時再路過那些村莊,白驍偶爾會靠近觀察一下,無一例外都是死寂的,林朵朵曾提過的那個住了一家人的白楊村,如今也是空蕩蕩的,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此路遙遠,他沒有在路上的村子裏浪費太多時間,一路到了鎮上,去到林朵朵在鎮上的那個臨時落腳點,打開大倉庫的門,將裏麵的自行車推出來。
    倉庫裏也有打氣筒,將輪胎都提前打滿氣,白驍裝了一個打氣筒在包裏,這是他跟林朵朵學的,任何時候都要居安思危,即使去拾荒她也會備好打氣筒。
    不用在意那些被動靜吸引的老喪屍,自行車的速度不是喪屍蹣跚的步伐能比的,也許蹬三輪車它還能追一段,自行車從它麵前過去,就過去了。
    茫茫看不到盡頭的公路上,大地一片荒涼,偶爾能看到報廢的汽車被野草覆蓋。
    到了臨川市他沒有停留,繼續拐個彎朝著南邊行駛,遠離了高樓,也遠離了那個死去的城市。
    路上被變成喪屍的狗追逐,還好它的感染嚴重,站起來瘋狂蹬車子,就把它甩開了。
    黑夜來臨時,回頭望已經看不見臨川市的影子,白驍望著來時的方向,直到黃昏最後一抹餘暉消失。
    眼前停下的地方是一片廠房。
    外麵褪色的鐵牌子上隱約可以看出‘x源養殖場’的字樣,連綿一片的建築規模不小。
    冬天的餘寒未去,白驍裹了裹身上的皮衣,觀察著這裏有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喪屍他不怕,隻要不弄出動靜,那些喪屍會視他為同類,沒有見到王的尊敬,也沒有見到人的暴躁,將他當作空氣。
    主要關注的是人,還有動物,動物會襲擊一切,不管是人還是喪屍,而陌生的人總是會有著防備,尤其是從災難初期活過來的人。
    大致轉一圈,養殖場裏早就沒有了牲畜,空蕩蕩的,隻有幾隻喪屍被關在曾是圈養牲畜的圍欄裏。
    白驍將自行車搬進一間空屋裏,裹著皮衣靠在牆上,摘下頭盔,拿著大水壺喝了一口水,又掏出幹糧,細細嚼碎了。
    幹槐花和榆錢揉在一起的味道有點一言難盡,卻比麵糊糊好很多,一口水一口幹糧吃完,掏出了筆和小本。
    「一路遠離了臨川市,我在一個應該叫‘農源養殖場’的地方暫時休息,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其他的幸存人類,我不禁懷疑究竟是人們全死了,還是去了某個庇護所,後者的概率可能更大一些,但是這一路荒涼總有種壓抑的感覺,臨川市周邊已經沒什麽人了,最多隻有零散的幸存者,如果有人想要找庇護所的話,這裏沒有什麽值得尋找的。」
    白驍說不清是在怎樣的心情下留下這些文字的,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死在路上,但在那裏等死又不是辦法。
    收起小本,他觀察一下手臂上的屍斑,自從去年穩定下來後,就沒有再擴大了。
    外麵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白驍將門窗封死,以免有老鼠之類跑進來,便裹緊衣服靠著牆休息。
    早在那個小院兒裏,他已習慣了安靜與孤獨。
    如果和錢嬸一樣從災難剛開始熬過來,白驍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林朵朵說的那樣,很多人很壓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於是選擇了死亡。
    身上的皮大衣是他從村子裏找出來的,保暖效果很好,又不像軍大衣那麽沉重。
    夜晚外麵有鳥在叫,聽不出是什麽鳥,嘶啞且陰沉,不像在山村聽到的那麽清脆。
    一夜很快過去,清晨的空氣還有點濕潤,白驍爬上養殖場最高的廠房屋頂,向四周遠眺——目之所及,與昨天一路上看到的沒什麽區別。
    他曾分析過,如果有庇護所,一定是醒目且容易辨認的,譬如周邊有一圈超大的圍欄以保證不被喪屍侵擾,或者再堅固一些,高高的水泥磚牆圍起一片淨土。
    這些隻是想象,但無論如何,都會容易辨認,那一定是與災難前迥異的建築,因為在那些年月裏,要防備喪屍。
    當年的喪屍可不像現在這個鬼樣子。
    朝陽在東方升起,他坐在廠房高高的屋頂上吃了點東西,喝口水,望著朝陽的方向坐了會兒,便爬下去,推出來自行車,和圍欄裏的喪屍打聲招呼,又朝著南邊的路行去。
    路不太好走,遇到分岔路口還要停下來看看地圖,路段旁邊的指示牌早就模糊不清了。
    手繪的地圖相當於在腦子裏完整記了一遍,白驍很容易找到自己身處的位置,然後上了高速,像個背包客,騎著自行車暢遊。
    此時的高速路已經沒人管轄了,也不擔心有人把他創飛出去……
    還是需要擔心一下,白驍騎了一個多小時後,就發現前麵被一堆報廢的汽車堵住了,看它們的排列,是刻意堵在這裏的,如果以時速二十公裏的速度騎自行車撞過去,也能稱之為車禍。
    他到了近前觀察一下,周圍沒有挪動的痕跡,一看就是很久前堆積的,過去很多年了,不知道目的是什麽。
    自行車隻能扛過去,然後再次出發。
    路上的老喪屍偶爾會被動靜吸引,這世界上好像隻剩下它們了,剩餘的人類不知道躲藏在什麽地方。
    白驍很奇怪,按理說人類應該反撲的,即使前些年死了很多人,現在喪屍老去之後,也能組織有效的反撲了,眼前所見卻不是那麽回事,
    他在山村裏想象過外麵是什麽模樣,真正見到了,卻越來越感到茫然。
    水壺裏的水不多了,下午他在路過高架橋旁時想要下去靠近那條大河,燒點水把水壺裝滿。
    在他忙忙碌碌時,身後遠處忽然有個聲音響起:“喂!幹什麽的?”
    白驍一驚,他第一次聽見除了林朵朵和錢嬸之外的人的聲音,戴好墨鏡轉身,是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大叔,個子不高,但中氣十足,穿著厚外套,手上支著一個叉子。
    “燒水。”他舉了舉水壺示意,麵前還有個架在火上的鐵盒,鐵盒裏煮著幹癟的榆錢。
    “後生仔啊。”對方見他很年輕,放鬆了一些,“從哪來的?”
    “臨川那邊。”
    白驍說。
    大叔看了看他的包,又看了看他的自行車,微微點頭。
    “就吃這玩意兒?怕不是要死在半路上。”瞧見鐵盒裏煮的東西,大叔一臉嫌棄。
    “你知道我去哪?”白驍驚訝。
    “你一個後生仔,一個人亂跑,還能去哪?不是陳家堡,就是別的聚集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