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新月自己都沒注意到無意間稱呼歐陽傑為爸了。盛圖南聽到了，知道媳婦兒一時半會兒睡不著，回道，
    “當時報紙上拍了車禍照片，也有文字報道，當時車上有兩個人，一死一重傷。”
    盛圖南回憶道：“我猜開冷凍車的司機目標就是嶽父，朝著他撞的，所以他去世了，另外一個受重傷的應該就是陳龍。”
    “後來，我去刺殺歐陽芳菲的時候，在泳池邊上看到過陳龍。”
    盛圖南繼續道，剛剛在病房看清楚陳龍的長相，他不算傳統意義上的帥，但非常有特色，是典型的硬漢俊朗形象，而且麵帶殺氣，一般人看到都會發怵的麵相。
    上輩子，盛圖南刺殺歐陽芳菲的時候，將人打死後，世界沒有完全崩塌之前，他記得陳龍跳出來朝著歐陽芳菲補過兩槍。
    “他去那兒幹嘛？”展新月迷迷糊糊地問。
    “應該是找她報仇。”盛圖南答。
    “看來，歐陽芳菲真的不是單純運氣好撿漏了。”展新月說完，打了個哈欠，徹底睡了過去。
    “嗯。”盛圖南輕聲回應，在心裏道：“不管她是不是運氣好，隻要歐陽芳菲敢把主意打到媳婦兒或者家人身上，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時間飛快，眨眼間就到了農曆八月十五中秋節。
    這幾天，盛圖南幾乎每天加班到深夜，但不管多晚，他都會回家抱著媳婦兒睡。
    展新月去了幾趟藥廠，主要是監督質檢問題，廠子不算小，以後工人不少，廠房和宿舍一定要搭建好，裝修也不能馬虎，絕對不能用不好的材料。
    除此之外，展新月大部分時間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七天長胖了兩斤半。
    她月事沒來，確定是懷孕了，便也不著急去醫院照b超。這個年代b超技術有些落後，月份不大，也不太能照得出來。
    今天中秋節，盛圖南難得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天剛蒙蒙亮，就開著車去百貨商店買肉買菜。
    展新月今天也起了個早，吃了早飯後，將房子打掃了一遍。
    好在天天都有做衛生，隻需要稍微一打掃，就很幹淨了。
    打掃完房子，展新月又有些犯困，打著哈欠靠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汽車停車的聲音驚醒的。
    沒錯，不是一台，是一陣。
    展新月連忙從沙發上起來，小跑著打開門。
    就見院子裏多出了三台軍用越野和一台進口小轎車。
    “新月，咱們都來陪你過中秋來啦。”董無雙從一台車上跳下來，跑過來拉住展新月的手，“讓媽好好看看我的大兒媳婦，哎喲，你怎麽又”
    感受到手心的肉感，董無雙硬生生地把“瘦”字給吞了回去，改成了一個“美”字。
    “新月，我給你做了糯米炸辣椒和辣椒蘿卜條，有兩大壇子呢。”奶奶健步如飛地走過來，氣色比之前又好了不少，看來在沈家過得很舒心。
    沈知言和沈扶搖走在後麵，一人抱著一個大壇子。
    “奶奶，媽媽，扶搖，老五，你們都來了呀。真好。”展新月心裏酸酸脹脹的，一臉幸福地抱住奶奶和董無雙。
    “媽，給我帶烤鴨沒？”沈知閑從外麵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在門口看到沈敏鄂，瞪大眼睛，“爸，您怎麽也來了呀？”
    “小兔崽子，怎麽，我不能來？！”沈敏鄂有些無語。
    “爸，我們隻是沒有想到您中秋節也能放假。”
    沈培風從後麵不疾不徐地走進來。看似在解釋，其實是在抱怨沈敏鄂這個當爹的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和家人一起過中秋了。
    “哎，有了原子彈，現在的形勢比以前好了一些，我們才有了喘息的機會。培風，這些年是爸爸對不起你們和媽媽，以後我會盡量抽時間陪你們的。”沈敏鄂看著二兒子，眼底有愧疚和心疼。
    沈培風一直很懂事，他是老二，但老大盛圖南一直沒找回來，沈敏鄂又很少回來，家裏沒男人，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把自己當成家裏的頂梁柱。
    弟妹被人欺負的時候是沈培風出頭，老四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晚上發高燒，董無雙要帶他去醫院，沈培風就要在家照顧沈扶搖和沈知言。還是孩子的他，半夜也會時不時起來給弟弟妹妹蓋被子。早上還要給尿床的老幺洗褲子和尿濕的床單。
    “好了，你該為國家做貢獻還是要做貢獻，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董無雙過來解圍，他知道丈夫會來海島，之前兩夫妻聯係過。
    沈敏鄂現在正好在海市科研基地，離環玉島比較近，開車過來也就一個多小時，他隻有一天假，回京城不現實，幹脆來大兒子這裏，董無雙換了班，沈扶搖和沈知言也都把年假用掉了，帶著奶奶一起過來環玉島和家人團圓。
    中秋月圓，就是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在一起度過 。
    “還是無雙最好。”沈敏鄂攬住妻子的肩，感激地道。
    “好啦，孩子們都在呢，也不知羞。”董無雙嗔道。轉頭對沈知閑道：“帶了很多烤鴨，你和培風去車上拿。”
    “好勒。”沈知閑高興地小跑到車上去拿烤鴨。
    “我也帶了一些糕點。”沈敏鄂說著，就有保鏢把車門打開，兩個保鏢每人手裏提著十幾個糕點袋子。
    “這是杏花樓的定勝糕，圖南，培風，知閑，你們一人一盒，爸爸祝你們ai技術早日突破，早日登月。”
    “謝謝爸。”三個兒子接過。
    “無雙，這些都是鮮肉月餅，你拿著分一分，每個人都有。這些都是基地負責人的愛人給我準備的，都是海市老字號，我之前嚐了一個，特別好吃。”
    “好。”董無雙接過月餅。準備吃完飯後再發。
    “無雙，新月，扶搖，這些桂花糕和蝴蝶酥是給你們的，他們說了女同誌最愛吃這種味道。”
    “老五，這是你最愛的麻花 。”
    “奶奶，這個綠豆餅特意給你留的，軟乎乎的，還好消化。”
    沈敏鄂發了一圈，人人都有份。
    董無雙睨了他一眼，“男人就是不會做事，什麽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放在一起吃，愛吃什麽吃什麽。如果有特別愛吃的，我們明天回京城路過海市再去買不就得了。”
    “啊，”沈敏鄂一拍腦袋，“是這個理。是我想岔了。”
    昨天準備糕點的時候，沈敏鄂把哪些人愛吃什麽口味都寫在了紙條上，再交給基地負責人的愛人，讓她安排。人家做事也很周到，買回來後，特意在名字後麵寫上了糕點的名稱，今兒過來，沈敏鄂就按照紙條上寫的分配了。
    “你呀。”董無雙無奈搖頭，愛人什麽都好，就是情商不太夠。
    不過每個人都有短板，沈敏鄂這都不算缺點，有實力的人，沒有情商也沒有關係。
    “大哥，大嫂，怎麽還有一台車？是你們請來的客人嗎？”沈知言指著進口小轎車問。
    車內，歐陽傑看著展新月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喜氣洋洋的樣子，一時間竟是有些猶豫，不敢下去打破這和諧的氣氛。
    車內能聽到外麵的對話，也看得清他們的樣子，這些人是盛圖南的親人。歐陽傑不知道他們會來，也就沒準備禮物。
    就在這時，展新月和盛圖南走了過來。
    歐陽傑搖搖頭，把腦袋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晃掉，抓起車座上的一個文件袋就下了車。
    阿龍也從駕駛位上下來，提上幾袋月餅跟在歐陽傑身後。
    “圖南，新月，這是我在和平飯店定做的月餅，有幾個口味，正好今兒人多 ，可以拿去給大家都嚐嚐。”
    歐陽傑剛把話說完，陳龍就遞上了月餅。
    盛圖南接過，“謝謝，先進屋。”
    一行人進屋，在客廳裏坐好。
    沈知閑和沈培風幫著大哥大嫂去倒茶水，董無雙和展新月拿盤子把糕點裝進去。
    “新月，給你月餅的是你生父吧？”董無雙問，實在是兩人長得太像了，雖然性別不同，但都是一眼驚豔且十分耐看的大美人。
    “嗯。媽，他和東方曉晴不同，他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不是改革開放回來，也許，他一輩子都不知道還有我這個女兒。”展新月拿出各種盤子。
    董無雙把糕點分類擺放進盤子中，道：“新月，如果你想認他，媽支持你。雖然你有我們，圖南，還有奶奶，但你身上留著他的血，這種羈絆是我們都不能給予的，如果他是好人，那咱們就認親。如果他和東方曉晴一樣是自私自利的人，咱也不差他一個親人。”
    “嗯。”展新月心裏暖暖的，董無雙總是能為她著想，站在她這邊。
    兩人將糕點放好，讓大家先吃些墊下肚子。
    會做飯的幾個男人已經很懂事的去廚房做菜了。
    盛圖南負責做湘菜，陳龍幫著做粵菜，沈知閑和沈知言打下手，沈培風則是包了一些餃子。就連沈敏鄂也露了一手，做了一大碗大盆雞。
    人多力量大，兩個小時後，兩大桌豐盛的美食就做好了。其中一桌是給沈敏鄂帶來的保鏢們吃。
    飯菜端上桌，就差酒水了。
    “我帶了一些桂花酒。”沈敏鄂去車上拿酒。
    盛圖南從書房拿出茅台和黃酒。
    “我帶了紅酒過來。”歐陽傑道，這酒也是從和平飯店買來的。陳龍立刻起身去車上拿。
    桌上的人都能喝酒，大家選擇自己愛喝的。
    展新月懷孕了，選了紅酒。不過她暫時還沒有告訴大家的打算，一是還沒照b超，二是懷孕前三個月最好不要往外說。
    展新月不迷信，但這是她的第一胎，自然要小心些。
    沈敏鄂舉杯，“在這個團圓的日子，我們一大家子能湊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我們幹杯 ，一祝國家繁榮昌盛，二祝我們年年有今日，以後的每一個中秋節都能團團圓圓，三祝我們所有人都健康平安，快樂永久。”
    “幹杯。”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喝完酒，就開始吃菜，今天的飯菜出自四人之手，各有特色，都很好吃。
    飯桌上，杯光籌影，大家許久未見，邊喝邊吃，邊吃邊說，好不熱鬧。
    不過，都沒有人冒昧地問歐陽傑的身份，他那張臉和展新月太像，展新月沒有主動介紹，大家也都默契地不問。
    酒過三巡，一頓飯吃到了下午了四五點，沈敏鄂今天還要趕回去。這會兒正和董無雙坐在沙發上說著悄悄話。中年夫妻難得見麵，酒後互送衷腸也很正常。
    展新月喝了些紅酒，臉色微紅，站了起來，鄭重地道：“我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展新月說完，現場安靜下來。
    歐陽傑緊張地握了握拳，展新月走到他的身邊，“這位是我的生父，叫歐陽傑。”
    “爸，”展新月不帶停頓地開始給歐陽傑介紹，“這個是奶奶，小時候差點被養父母餓死的時候，是盛奶奶經常給我吃的。”
    “這兩位是我的公公婆婆，他們對我都很好。”展新月走到沙發邊上，牽了牽董無雙的手。
    “這是培風，這是扶搖，這是知閑知言雙胞胎兄弟。他們都是我愛人的弟弟妹妹，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歐陽傑聽到展新月吃不飽飯的時候，眼眶就開始濕潤了。
    “新月，是爸爸對不起你，如果我當初去了香江就想辦法聯係東方曉晴，如果那會兒就知道有你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接過去的。讓你受了這麽多苦，都是我的錯。新月，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是徒勞。隻能拿一些身外之物補償。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歐陽傑哭著把放在座位上的文件袋拿起，把裏麵的幾個紅本本拿出來，“這是我回來後，國家歸還的房產，這幾本是海市的三間商鋪和一棟小洋樓，還有當年在湘省的一間四合院。我現在把它們都給你。名字我已經托人改成你的了。”
    這些日子，歐陽傑出院後，就找關係把房產證上的名字做了變更。
    他是真心實意地要把所有財產給女兒，就不會假惺惺地拿著寫著自己名字的房本過來，再說一起去換名字這種話。
    歐陽傑換名字之前，並不能確定展新月會不會認他這個父親，但就算女兒不認，他也要把房產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