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而且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算是被動終止犯罪，大概率不會有太大的事。”鍾懿補充說。
    “鍾警官，檢測報告你看了。酒裏的藥量濃度是致死或致殘的濃度。如果那天林小魚再多喝一杯，她不可能還可以沒心沒肺地坐在這裏……”薑宸說話間白了林小魚一眼，林小魚趕緊低下了頭。
    “林小姐，這個案子雖然屬於公訴案件，但你作為受害人，我建議你報警，申請立案。這樣我們也能快點推動工作……”鍾懿看向林小魚。
    林小魚抬起頭，求助的眼神看著薑宸，她是在尋求薑宸的意見。
    “我們明天就去報案，順便做補充筆錄。而且我還有更多的證據。至於劉鸞對我的指控，我會搞定的。”薑宸替林小魚決定了。
    “好的，明天派出所見。我就不打擾二位了。”說罷，鍾懿起身要走。
    到了門口，鍾懿心有不甘，突然轉過身，笑著說：“後天是我生日，我媽讓我約你一起過。”
    女人啊，翻臉真的被翻書還快！
    “鍾警官，他明天要帶我去省城，估計後天回不來的！”林小魚沒有客氣。
    “哦！這樣……那我等你回來再過生日！”鍾懿笑著說。
    三人的這次見麵，對薑宸來說，就是車禍現場。
    ……
    第二天，薑宸陪林小魚去了派出所。
    因為林小魚外國高端人才工作簽證，警方對這個案子極為重視，第一時間將案件移交到了市局。
    薑宸厚厚的那一遝子證據，讓劉鸞的防線徹底崩潰，主動交代了其在KNF通過威脅、利誘、迷藥等手段侵害十幾名女實習生的事。
    可悲的是，這些受害人中的多數，都不承認遭受過不法侵害，這在薑宸的意料之中。
    當薑宸一次撞到劉鸞在辦公室對一個女實習生上下其手的時候，就曾經勸她主動報案。
    但那個女孩卻害怕報複、害怕丟掉工作，選擇了忍耐。
    在這三年裏，薑宸通過黑入監控係統和劉鸞的雲盤，陸續收集到了很多他侵害女員工的視頻證據。之所以敢不避開監控，甚至在施加侵害時自拍拍視頻，因為他自認為可以在KNF隻手遮天……
    ……
    薑宸帶著林小魚駕車到省城後，直接將車開進了某委。
    林小魚發現：今天的薑宸各位沉默，三百多公裏的路，他沒說一句話。
    停車後，薑宸摘下墨鏡，捏了捏鼻梁，他的頭有點疼。
    看著對麵高高的台階，他終於做了最後的決定。
    “我進去一下，天氣太熱，空調別關，就在車裏等我！”
    薑宸邊說，邊擰開一瓶水遞給林小魚。
    “好的……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麽，好像也幫不上什麽忙。你小心點……”林小魚抽出一張紙巾，替薑宸擦了下額頭的一層細細的汗珠。
    聞著林小魚身上特別的香味，薑宸的呼吸有點急促……
    薑宸是一個冷漠的人，和任何人離得太近都會讓他感到難受，即使是男性。
    因此，他不看電影，不參加應酬，不排隊買東西……
    但現在，麵對林小魚的靠近，他突然沒了那種難受的感覺，甚至有些期待。
    薑宸下車，從後備箱拖出一個黑色的旅行箱，向那棟威嚴的大樓走去。
    步伐堅定。
    ……
    三個月後，海津震動。
    劉鸞被判十年有期徒刑，附帶民事賠償。
    KNF十二名高管被刑事拘留，公司被托管。
    詹建雄被立案調查，他和劉鳳的兒子劉瓊外逃。
    而劉鳳，竟然全身而退……
    薑宸一直擔心的事並未發生。
    KNF被托管後，新管理團隊第一時間發布公告：除管理團隊，全員漲薪20%，兩年內不裁員。
    至於劉鸞對薑宸的指控。
    經調查，麒麟大酒店數次縱容劉鸞在天字號包房進行不法行為，管理失當。
    薑宸為了阻止正在發生的人生傷害行為，其行為沒超過防衛限度，屬於正當防衛，不負任何刑事責任，也不用民事賠償。
    ……
    “薑宸，請過來一下！”新任人行中心總監唐爽的微信。
    薑宸站起身，向唐爽的辦公室走去。
    “請坐！”唐爽手裏端著咖啡，瘦小的身體，坐在大大的皮椅上，顯得有點猥瑣。
    “你喝什麽？冰美式？”唐爽問。
    “不用，什麽事？”薑宸開門見山。
    “你知道李白的《俠客行》嗎？”唐爽問。
    不等薑宸回答，他接著說：“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薑宸冷笑：“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你是這個意思嗎？”
    唐爽愣了一下，放下咖啡，調整一下坐姿：“我覺得這首詩中說的俠客和你很像，我個人很佩服你。可惜，有些人不這麽覺得……”
    薑宸有點不耐煩：“我喜歡直接一點！”
    唐爽一臉鄭重地說：“因為KNF這次醜聞被曝，美國LCN打算撤回和我們的技術合作。他們覺得你是不穩定因素……”
    “為什麽這麽認為？”薑宸問。
    “他們覺得你不尊重行業潛在規則，私下收集證據，將個人情感好惡帶到了工作中。而且你還是公司的技術骨幹……”唐爽語氣平淡。
    “什麽是行業潛在規則，非法利益輸送嗎？違規競標嗎？官商勾結嗎……”薑宸反問。
    “你知道嗎？互聯網圈子裏的有人說你是行業之恥……而且附和的人不少！”
    唐爽沒回答薑宸的問題，反而又進了一步。
    “所以，托管小組一致決議，給你放個大假！暫停你手中所有的開發項目，等LCN撤回風險預警涵，你再回來！”
    “不用了！”
    薑宸忽然站起身來兩步上前，翻開唐爽桌上的記事本。
    寫下：“薑宸，自願從KNF離職。2021年1月5日。”
    寫完，薑宸一把將紙撕了下來，拍到唐爽麵前。
    “希望你們善待KNL的員工……”
    這是薑宸幫同事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知道，對於目前的KNL來說，如果LCN撤回了技術合作，將會是什麽後果……
    ……
    對於薑宸，KNF的員工很矛盾。
    一方麵，他確實稱得上技術天才，再大的技術難題，隻要有他，不會超過八小時就能解決。
    另一方麵，他實在太過高冷，沒人可以走近他，也沒有人有機會了解他。
    從唐爽的辦公室出來，薑宸簡單收拾了一下工位上的私人物品——
    一個水杯，一把車鑰匙，一柄雨傘。
    然後背起雙肩包，目不斜視地向外走去。
    新管理層要辭退薑宸的消息傳了好幾天了。
    此時，周圍的同事隻是看著，沒人敢送行，沒人敢說話。
    突然，不知誰喊了一句：“薑宸，有空回來看看啊　?
    薑宸的心頭微微一震，但並未放慢腳步。
    林小魚追了出去。
    對於一個沒轉正的實習生，公司要辭退薑宸的消息，還傳不到她的耳朵裏。
    而今天，就是她轉正的日子，但薑宸卻要離開了。
    “喂，你上哪去？還沒下班呢？”林小魚大聲喊道。
    “去拿快遞”薑宸沒有回頭。
    林小魚追到的時候，他已經進了電梯。
    ……
    一天……兩天……三天。
    手機關機，家裏沒人……
    薑宸徹底消失在了林小魚的生活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