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鳳凰山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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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益禎不動聲色道:“今日楊母後在獵場狩獵,朕瞧著精神頭還不錯,鳳體也很安康,誰想到晚間竟然就病倒了,朕已經命醫官院的醫官全力醫治了,國公爺不必太擔心了。”
    楊宗賢是個頭腦簡單的人,聽人說話,隻聽得出字麵意思,完全聽不出深層的意思。
    聽到趙益禎這話,楊宗賢憂心忡忡道:“陛下說的是,太後娘娘上了年紀,鳳體難免會有不適,微臣不擔心,不擔心。”
    趙益禎思忖了片刻,突然道:“說起來,楊母後的壽辰快到了,是楊母後的整壽,朕想要好好的操辦一番,不知國公爺可有什麽好的想法?”
    “......”楊宗賢愣住了,斟酌道:“太後娘娘一向簡樸,壽宴從來不許大操大辦,總是說一家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個飯,便再高興不過了。”
    趙益禎深思著微微點頭:“不錯,國公爺果然是楊母後的至親,對楊母後的喜好,了如指掌。”
    楊宗賢笑道:“陛下說笑了,陛下才是太後娘娘的至親,微臣是外臣,如何敢僭越,隻是,揣摩一二。”
    趙益禎不動聲色的換了個話頭:“方才聽餘忠說,二姑娘也來了,二姑娘一片孝心,日月可鑒,就讓二姑娘留下侍寢吧,國公爺諸事繁忙,時時進宮請安便罷了,不必守在宮裏了。”
    聽到這話,楊宗賢心頭大定,隻覺一塊石頭落了地。
    趙益禎能主動開口讓楊宛容留在行宮,看來並非真的厭惡她,隻是刻意避嫌而已。
    楊宗賢的神情都變得輕鬆了起來:“是,微臣謹遵聖命,明日天亮,微臣便出宮。”
    趙益禎仍舊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國公爺去吧,朕也乏了,明日國公爺就不必來請安了。”
    看著楊宗賢心滿意足的退了出去,趙益禎攥緊了手,良久才慢慢的鬆開。
    餘忠擔憂的望著趙益禎,苦勸道:“楊國公府姑娘眾多,動些心思也是難免的,陛下息怒,等國公爺看不到指望,也就歇了心思了。”
    趙益禎思忖道:“楊宗景有消息了嗎?”
    餘忠搖頭道:“還是半個月前傳來的消息,楊宗景一直待在衛州,並未有什麽動作。”
    趙益禎直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又問道:“京城有消息了嗎?二郎都回去好幾日了,案子可有什麽進展?”
    餘忠亦是搖頭:“也沒有,陛下知道的,李大人一向不喜歡用飛鴿傳書的。”
    “他何止是不喜歡用飛鴿傳書?”趙益禎冷哼了一聲:“他就是一頭野驢,根本就不想傳書!”
    “......”餘忠忍俊不禁:“李大人是挺倔的。”
    趙益禎白了餘忠一眼,吩咐道:“讓人連夜回京,將這裏的情形告知二郎,告訴他,不管謝家和麻家的案子進展如何,明日酉初,他必須出京,返回鳳凰山。”
    餘忠心神一凜,應聲稱是,轉身出去安排了。
    暗沉沉的深夜裏,不知道從哪裏傳來若有似無的歌聲,曲調呢喃而繾綣,像是暖洋洋的風吹過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聽起來格外的柔弱無骨,讓人心馳蕩漾。
    趙益禎隻淺淺的聽了一耳朵,並未留意,累極了的他,沾枕頭就著。
    後半夜,汴梁城裏落了一場雨,街巷裏衝刷的潔淨如新。
    碧葉如洗,紅花嬌豔。
    處處都是一片明媚風光。
    李敘白走出廂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雨後的空氣清新,陽光也不像平日裏那般炙熱。
    他深深的抽了口氣,聽到庭前有動靜,轉頭一看,就見王汝凱身邊的小廝,那個叫連翹的小藥童,正昏昏欲睡的守著藥爐子,手上的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動,一個不留神,蒲扇險些把藥罐子給掀翻在地。
    李敘白“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站在連翹身後,啊的大叫了一聲。
    連翹“嗷”的一聲慘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大人!”連翹嚇得夠嗆,轉頭一見是李敘白,他也不敢開罵,咬牙切齒的,忍得格外艱難。
    李敘白笑嘻嘻道:“藥都要煎糊了,小心王院使罵你。”
    連翹嚇得更狠了,趕忙去看藥罐子,看到湯藥沒有異樣,他才長長的透了口氣,敢怒不敢言的瞪著李敘白。
    “嘿,還真生氣了啊。”李敘白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連翹發頂的小揪揪:“連翹,你有十歲了嗎?”
    連翹撇著嘴,不滿的哼了一聲:“我都快滿十一了。”
    “喲,那你這個兒,可不高。”李敘白繼續笑,看到連翹都快氣哭了,他笑的更開心了:“是不是王院使虐待你,不給你飯吃啊。”
    話音方落,廂房裏就傳來了重重的咳嗽聲。
    王汝凱重重的剜了李敘白一眼,懶得搭理他,揭開罐子蓋看了一眼,對連翹嚴肅道:“藥煎好了,分成兩份,端進去,讓他們倆喝了。”
    連翹連聲稱是,小心翼翼的把藥端進了廂房。
    “看來你小子還是不能太閑了,閑了就惹是生非。”王汝凱侍弄著藥材,瞥了李敘白一眼。
    李敘白嘿嘿一笑,正要開口,前廳卻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季青臨倉促的衝到李敘白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大人,內侍傳旨。”
    李敘白臉色一變:“在哪?”
    “已經在大堂了。”季青臨道。
    李敘白趕忙和季青臨一同往大堂走去,正好一個司卒迎麵撞上。
    司卒“哎喲”一聲,看到是李敘白二人,趕忙連連告罪。
    “怎麽了,這麽慌張!”季青臨皺起了眉頭。
    武德司是官家心腹,一切行為都代表著官家的顏麵,不管出了什麽天大的事,司卒們都應該有條不紊,不得露出慌張的神態。
    司卒躬身道:“卑職知罪,是醫官院的沈副院使命人來請王院使,說是,說是楊太後病重昏迷了,醫官院的醫官們束手無策,官家大怒,下旨楊太後今日若是不能醒過來,就讓醫官們統統卸職。”
    李敘白和季青臨齊齊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錯愕和不詳。
    “事情緊急,趕緊去請王院使吧。”李敘白淡聲道。